26、帝王家（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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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胡放喘着粗气,非常艰难的将昏迷的陶厄背起来，他的手腕使不上力气，只能略微的将陶厄托一托,“陶厄,陶厄,你用手搂住我的脖子,我手没力气了。”

“陶厄，陶厄！”见人没有回答,胡放又大声得喊了几句。

“唔……”陶厄其实听见有人在喊他了,可是他现在头疼欲裂,睁不开眼睛，很用力都是如此。

“你醒了？你用手搂住我的脖子,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胡放听见了陶厄的声音,有些高兴。

陶厄听见了，还是闭着眼睛的样子，却挣扎着，将手抬了起来,冰凉的手,触及到胡放的脖颈，直让胡放打了个冷战,但是他还是坚定了步伐,就这么拖着陶厄向前走去。

身后，浓雾笼罩，冰天雪地，不知道哪里才是方向，胡放只能往有飞鸟飞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留下了树枝作为记号。

大约十日前,他拉着陶厄，跟随着一个来到献郡的北胡人，偷偷出了献郡。

陶厄本来不愿意，却被他威逼利诱着，还是来了，结果他们却在双石山附近，遇到了献郡的郡守。

“陶大人，胡大人，真让下官等候多时啊。”李郡守笑着说，他身后走出来一个北胡打扮的人。

两人这下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李郡守，你可知道你这做的这些事是要杀头的！”胡放眉眼如刃，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制造又掩盖一切谜团的人。但是他们已经可以笃定，这李郡守就是叛魏的细作！

“胡大人，陶大人，你二位都是少年才俊，为什么非要为着好奇，来管献郡这桩闲事呢？老夫都曾劝过你们，给过你们机会啊。”李郡守状似可惜的说道，下一秒就变了脸色，神色诡谲阴戾得开口：“既然你们不听不懂话，便不要活着了。”

说罢，二人竟然没有发现他们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两人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便倒地了，而后手脚被捆住，塞进了一辆马车。

“胡放扔远些，活不活的下来，就是他的命数，另外那个小官，找个合适的地方处理掉就行。”李郡守交代道，转身离开。

路途中两人曾醒过几次，胡放还好，被喂了水和一点吃的再被打晕，而陶厄就惨了，醒过来没有胡放次数多，也没有被喂什么吃的。

开始的时候，胡放是可以感觉到周围不止这一个驾马车的人，而是有多个，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越走越远的原因，跟着他们的人就逐渐少了，直至后来，只剩一个人。

这天，这个被李郡守吩咐处理他们的人将车行到了一处山谷，便碎碎念叨一句“……鬼门峡，有进无出入鬼城……”想着便不再继续前进，停了下来。

已经醒来的胡放自然是听见了他说的这句话，却发现他说的并不是胡语，而是夹杂着魏国口音和其他什么听不出来口音的中原话。

胡放看了眼周围，发现周围地貌早已和中原不一样了，高山，深峡，却也不像传说中北胡腹地的草原。

他此时并不知道李郡守已经交代了要将他和陶厄区别对待，只想着这个人，怕是要在这里一并处理了他们。

就在这人要把他和陶厄处理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出来个蒙面人来解救他们。

黑衣的蒙面人出现后，便拿着断刃和这个驾车人打了起来，身姿轻巧，招式灵动却透着狠辣，招招朝着要害处击。

几趟下来，也把驾车人激怒一般，再不留手，力气放出了全部，胡放看着两人腾起低收，回腿反勾，你来我往。本来以为那个驾车人能赢，却不料逐渐被蒙面人戏耍落入下风。

那驾车人也是明白蒙面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解救两人，当下心一横，眼神一转，借着两个动作骗过蒙面人，来到被他置在临江一处高石上的陶厄和胡放这里。

胡放已经发现不对，此时陶厄尚在昏迷，而自己脚上的绳子已经被他用地上的碎石磨断了，他手上的绳子只是快被磨开却还在束缚。

那驾车人朝着陶厄用脚一踹，胡放想也没想就用手去一档，结果顺势，被一起踹了下去。

掉下去的前一秒胡放在想，还好他三年前学会了游泳。

之后他们还是活了下来，被冲到了一处河滩处，两人都像搁浅一般扑在石头上。

而这里，其实距离落水地不远，他和陶厄都被江水冲到了这里，没有把他们冲得远，是因为在这处水势平缓处，浮动着有厚度的冰块，挤压着难以融化，却也因此让水冰凉。

连续多日的不进食，又加上冰水浸泡，陶厄身上已经发热不止，胡放尝试性的自己接了手腕不得其法，只能忍着继续用手，在周围找寻能吃的东西，手伤却因此变得更加严重了。

他通过观察树木的长势方向和星空，判断出了南方，便离开了河滩，带着陶厄进了林子，却没想到起了大雾。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随即人影在雾中更显现的更多，胡放神色警惕，却不知道躲避到哪里去。

“我是来救你们的，也能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胡放眼神却开始迷离，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

随他吧，是死是活，胡放陷入了昏迷。

*

魏国。

“王上！太子！王上，王上求您救救我哥哥呀，求你救救我哥哥！”一个女子跪在太子的车前，每月逢七，王上和太子会去王都附近的军营参加演武，去的时候必会走这条路，而这个女子想必是知道只一点，才会在这里等候。

宣煜将车帘掀开，看见地上有个有些形容狼狈的女子，此时已经被他的侍卫压住，看见是个熟人，宣煜抬了抬手，侍卫放开了她。

“原来是胡家女郎君，你哥哥，是胡放，他不是正在献郡值守吗……”宣煜问道。

“回禀太子，我哥哥在献郡遇到了歹人，如今下落不明，他失踪的信息不知道为何，已经被压了一个多月，还请太子为我哥哥，为我胡家主持公道！”胡家女郎君梨花带雨，义正言辞的一番哭诉道。

“竟然有这等事，瞒报的人是谁！”宣汉在前一辆马车已经将一切都听进耳朵里去了，他知道煜儿对胡放又心结，这么多年两人见面都尴尬，怕是有些难为他。

“回王上，是太尉李嵩！”胡家那个女郎君有朝着宣汉的马车拜了一拜，说道。

“太子，你去处理吧，演武本王去就行了。”宣汉说道。

“是，儿臣领命。”宣煜听道之后，被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妃掐了一把，跳下马车，旁边立刻有侍卫让出了一匹马，太子翻身骑了上去，便回宫去了。

“胡家女郎君，你一个姑娘家家出来为了你哥哥如此恳求，但是你要知道，你哥哥尚未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其实，本王和太子都没有忽视亏待过胡家，你胡家满门忠烈，你祖父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并不需要你来抛头露面，这里也没有行人，其实你也没有做戏逼迫，只是为了你哥哥，一片关心则乱的真心，是值得人称赞的。”

宣汉说完了这番话，只见那个胡家的女郎已经面色惨白，她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和辩白却也都说不出，只是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太子的车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现在已经成为太子妃的吴国公主孙氏。

*

北胡。

一个胡人抽出自己的弯刀，慢慢欣赏，看刀在月色之下，凛冽着冷光。

“我有多久没有碰上这样的好刀了……不，我有多久没有打仗，杀人了！”一个胡人粗犷得喝了一口酒，再喷在自己的刀上，既而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六年了，六年了，热血都因为不能南下中原凉透了，六年了，我们终于可以打回去了……”

“杀了魏王那个狡猾的盗贼，杀了魏国那帮杂碎，我还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我的弟弟啊，阿兄这次一定要杀一万个魏民，用来祭祀你啊！杀光魏人，为你报仇，杀光中原人，把所有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美酒美人，统统变成北胡的！”

周围传来一阵附和，“杀光魏贼，杀光中原！”

篝火寒月之下，胡人们脸庞带着扭曲的兴奋……酒、火、舞蹈，都没有给他们冷血的心带来一丝温暖，只有在幻想中侵略温暖的南国，才会因为刺激，在越来越冷的北方寒夜有血气翻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明晚就是后晚，这个世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