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农村大爷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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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火车站。

早上,烟火气冒着。

宣汉和那个妇人一同下车，出了人挤人的火车站。

甘地和雀城都是同省，雀城是省城,甘地只是个边远地区罢了。

“大哥,去资德吗,20块一个！”

“资德资德,要走的快点，还差两个人发车！”

“骆乡去吗小伙子,我们还差一个。”

……

宣汉和蔡芬从不停招揽的人群中走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怎么样？”

蔡芬点点头,她背上的那个小子带着个毛线织的小帽子，也醒着,正扭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睛转个不停。

找了家米线店坐下来，宣汉点了一碗卤面，蔡芬吃包子还有一碗白米粥，因为要奶孩子,吃得清淡,蔡芬将那五十元掏了出来，两个人的一共5块钱,宣汉将钱抢着给了。

“我们等下一起去客运站,可以一直顺路到冕山。”宣汉说道。

“老人家，真的是……还叫你给我付钱了。”蔡芬还在纠结钱的事情。

“老乡嘛，两块钱也没什么的。”因为吃的是卤面，人家还送了一碗飘着小香葱的清汤给宣汉，宣汉吃了半碗面，抬起来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好还暖暖的。

宣汉说道，“对了，你说你是双桥村的，我有个亲戚也在双桥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了。”

蔡芬背上的孩子闻到了香味道开始哭闹了起来，蔡芬伸出一只手够向身后，别着手拍了拍孩子，是一只手端着粥直接喝的。

“哎，老人家你说就是了。”

“张志军家的媳妇周蕙心你认识吗？”

蔡芬听后便瞪了眼，“张志军那媳妇是你家亲戚？”

宣汉听她语气奇怪，面上不做表示，“是啊，我在外面好久，听人说她过得有些不好。”

蔡芬道：“我说呢，我还以为她有亲戚，怎么还过得那么惨。”

“惨？她怎么了吗？我走的时候，听说她刚生了孩子。”

“那倒是真的在外面挺久的，张家的那个媳妇刚生的那个孩子，张志军就把他之前在外头的小三领回家里，小三说她怀孕了，就赖在张家不走，因为生的是个女儿，还被她婆婆各种冷待，气的张家的那个媳妇月子没做好，就跑了……”

宣汉这下听了，才皱起眉头来，“怎么会这样……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蔡芬摇了摇头，“……我们都以为她娘家没人呢，要不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不过我听人说，有人在甘地城里见了过她，说她现在在工厂里给人做饭吃呢，后来张志军去厂子里找她，闹得不行，她后来也从厂子里走了……不过听说还在甘地，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不止这样啊，她婆婆，还抱着周蕙心生的那个女儿天天往你们村子跑，在你们村逢人就骂周蕙心，说她狠心，说她没教养不守妇道……”

闭了闭眼，宣汉没再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

……

一路无话，从客运站坐了一趟大巴车到了资德，在资德，又坐上面包车，到了冕山，蔡芬家在双桥河，比宣汉先下车，她再次和宣汉道谢，宣汉也和她道别，还说有机会让她可以来周家村看看他，说着说了个周家村的地标，红房子那里大槐树旁边，又交代，有了周蕙心消息请她来告知一下，蔡芬说好。

历省省城是雀城，甘地是个偏远的地区，资德又是甘地的偏远地区，而冕山，是资德出了名的落后穷苦又偏远的地方。

双桥村在路边，周家村在山里，更为穷困的地方，所以路越来越难走，宣汉一身老骨头，都快被摇散了。

但是路上的风景也都挺好的，都是青山连绵，云烟淡淡的。

终于到了，山坳里面，还有一大段下坡路，司机不愿下去，说难爬上来，宣汉也不会难为人家。

村口有一条小溪，上面有做石桥，宣汉走了过去，桥两边都是水田，青绿的禾苗在水波之上。

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骑着摩托打了好几次火都没有打着的小年轻。

小年轻见到宣汉便别吓了一跳，觉得宣汉眼熟，但是有半天不敢认，“二……二大爹？”

宣汉其实很不喜欢他在家里的序齿。

“嗯，你是？小松还是小平啊？”宣汉也装作不解的问，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人谁。

“二大爹还真是你！你咋从城里回来了呢？我是弘全，不是松子和小平。”周弘全说道，他皮夹克上别着一副眼镜，头型是个板寸，有小镇青年最时髦的样子。

“城里不好混，我就回来了，总要回来这里养老的。”宣汉淡淡道。

周弘全只觉得这个刚从城里回来的二大爹像是变了很多，穿衣打扮不说讲究，却也整洁多了，头发胡子也剪了，再加上不同往日跋扈的神情，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用电视剧里的话来说，就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宣汉问他，“你知道你蕙心姐姐在哪吗现在？”

周弘全从包里拿出烟盒，递一只给宣汉，宣汉没接，周弘全自己叼了一根说，“你三年前才去雀城的时候，蕙心姐姐回来了一次找你，刚好被她婆婆逮住了好一顿骂，后来就两年多没来，两个月前好像又回来了，变了好多，知道你还是没回来就走了……人，听说在甘地城打工吧，但是不清楚具体在哪。”

宣汉点点头，也有些像是求助一般的语气和周弘全说，“如果你知道你蕙心姐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啊。”

两人继续攀谈，宣汉从周弘全口中，又套出了一些村子现状的信息。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周弘全戴起了安全帽，一边应道：“知道了，那大爹我先走了。”说完掐了烟，踩灭。

人已经骑着摩托车走了，宣汉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了村子，周弘全的语气是敷衍和越来越漫不经心，宣汉当然是能感觉出来。

周弘全将摩托骑上了大坡，转了弯看不见村子了，才将脸上不屑嘲讽的的笑勾起来。

当初是这个做爹的把人推进火坑，人都快过不下去的时候，你也不在。

现在装作这幅担心儿女的样子给谁看？

还是想把蕙心姐姐再卖一次？

周弘全骗了宣汉，他是知道周蕙心在哪里的，他这次出行也正是要去她那里，但是因为人都知道周宣是个怎么样的烂人，他知道也不会说的。

……

宣汉来到红房子下面，大槐树旁边，有一个的破旧土坯房小院子，透过门板都有个可以看见，里面的草长得都快有人高了。

转身去村长家，从周弘全口中知道现在村长家搬到另一边去了，要找一下。

此时傍晚，这里的红霞比城市里好看很多。

路上，一个穿着校服、浑身都是泥巴草屑的小女孩，从他身边推着“咔嗒咔嗒”响个不停的小破自行车经过。

宣汉看了一眼，却看见了小孩紧抿着嘴角上，有血迹和淤青。

“小孩，你怎么了，有人打你了吗？”宣汉停下来，朝小女孩问。

小女孩缓慢的抬起头，眼里却没有宣汉想象中的委屈，还带着一些倔强。在看到是宣汉，便更为冷酷，朝他唾了一口，“呸！要你管！死老头！”

说完，小女孩白了一眼宣汉，自己加快步子和力气，推着自行车走远了。

宣汉语塞，难道是有什么旧怨的？在年龄上却又不像。

摇了摇头，宣汉继续往前走，家家的炊烟升腾，饭香菜香和围绕着村子，宣汉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村长家。

他本想要了钥匙就走，还是被可以说是这个村唯一一个不讨厌他的人留下吃饭了，因为留他吃饭的这位村长，是周宣的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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