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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月现在已经太知道宜芳的不可信了。

她有些冷漠:“打算休息呢。”

宜芳在外头甜甜地说:“昨儿晚上我来找姑娘您,看见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估摸着是您值夜呢。确实今儿要好好休息。不过,我就一两句话,姑娘能不能辛苦一下下?”

李夕月不是那种性格尖锐的人,虽知道要和宜芳保持距离,但是也不好意思对人过分冷漠,她打开门,也不打算让宜芳进去,在门口问:“你说吧。”

宜芳觑了觑她疲倦的神色,说:“听说白荼姑姑不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

“听小太监们传的。”宜芳憨憨地笑,“姑娘一个人管茶房,一定忙坏了。您看我入宫到现在,都是‘学规矩’,我觉得我也学得差不多了,能不能和李总管说说,让我就拜您为姑姑,跟着您在茶房伺候?”

又表忠心:“我虽然蠢笨,但一定会听姑姑的话。我若表现得不好,姑姑只管打我,我绝无怨言呢。”

李夕月一点都不想答应她——放这么个人在身边,简直是可怕。

她推脱道:“你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进宫也才半年呢,何德何能做你的姑姑?哎,我看司寝或司浣洗的大宫女那里有几个经验丰富的,我荐你去跟她们学吧。”

宜芳撅了嘴:“可是,我一直都是跟着茶房学活计的。”

李夕月说:“看起来茶房轻松,其实不然,万岁爷特讲究茶水,倒不怎么讲究衣着打扮。你看,白荼和我动辄惹了他摔杯子摔碗的,天天吓得战战兢兢;还有东暖阁那规矩草,真是一点错不得,成日价怕搞砸了要挨顿板子。你年纪小,还是别受这个罪吧。”

宜芳仍是撅着嘴。

李夕月还不大清楚她是个什么路数,也不想拒绝得断然,想了想还是缓兵之计合适,温语道:“这两天我看李总管也挺忙的,我看时候合适,再和他商量商量吧。”

——————————————————

这次捉拿礼亲王的事,最大的风险在京畿外的正蓝旗,旗主被执,很有可能造成人心惶惶。

昝宁立刻派荣聿前去接手,第二天晚上传来的消息,正蓝旗里的几个参领都服帖了,唯有一个都统在营盘里煽动,被荣聿干脆利落地摘了顶戴押解到京里处置。

另外,查抄也初步有了些有价值的东西:礼亲王与各省封疆的来往信件。

军机处从大臣到章京把整整一箱子信笺粗粗翻看了一通,已经找出一些“悖逆”的地方来。

于是到了深夜,昝宁也依旧没有睡,一份份地翻看摘录出来的“略节”,忖度着其中内容的轻重,牵涉到的人是否可以惩处。

“唉,头是真的疼。”他揉着太阳穴,合上面前一叠文书,对陪伴在旁的李夕月撒娇。

李夕月劝他:“万岁爷,你可真是两个白天加上一整个夜晚都没有睡觉了,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呀!无论如何,睡吧。

昝宁半真半假,越扶越醉,撑着额头有气无力说:“还有一叠要看呢!你先过来给我靠一靠,等我缓一缓神,再把其他的看完才能睡。”

李夕月不敢怠慢,赶紧到他身边,他也真就靠过来了,斜倚着她的胸脯,毫无窒碍的——好像靠的是一堆软绵绵的靠枕,惬意地左右晃一晃脑袋。

李夕月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呵斥他占便宜,只能偏了偏身子,尽量让胳膊抵着他后脑勺,低声说:“还是躺下歇歇吧。”

昝宁低声说:“躺下来心脏也‘怦怦’地乱跳,还是要竖着舒服些。”

李夕月低头仔细看了看他脸色,担忧起来:“心口不舒服那得叫传御医啊!耽误不得呢!”

昝宁一抬头,正好看见她的脸俯下来,圆润润的小下巴,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全在他眼睛里。他不由就笑起来,撒着娇说:“我才不要见那些老白菜帮子呢!我要你给我揉揉头。你要不给我捏,任哪个太医来都没有用的。你要疼我呢,就赶紧的。”

这样子活像李夕月家里的小弟撒泼撒赖时拿捏着人的模样。

李夕月只差啐他,临到口边了到底没忍心,伸手在他头顶上摁了两下。

他倒得趣儿了似的,点点头说:“就是这个位置,再用点巧劲,别死命压我脖子,要把大拇指的暗力气用足,往颅骨里‘渗’那感觉就对了。”

李夕月说:“可惜我又不是按摩处的,没学过这些花样。”

昝宁倒睁开眼睛很认真地说:“那你得空去学学呀。”

李夕月说,“这里面功夫多着呢,据说按摩处的小太监没三五年都出不了师,我这笨脑瓜子,即便去学十天八天的,也是个皮毛。”

昝宁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说:“还得十天八天的!你指望我给你放长假呢?算了算了,别去了,就这么着胡乱按按好了,本来也不是希图你的本事。”

他脑袋侧了侧,觉得枕着她胳膊没那么软和,于是把她身子扳正,才一脑袋靠人家姑娘的胸脯上,美滋滋说:“也就希图你这温柔乡。”

李夕月轻轻推推他的脑袋,他自岿然不动。于是恼上来身子一闪,昝宁全部上半身的力气都靠她胸上呢,顿时坐得一个后仰,脚都抬起来了,幸得李夕月良心还在,没给他摔个四仰八叉,又在后头扶了他一把。

“好样儿的,造反了你?”他笑着转过头来,一拽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说吧,认打认罚?”

姑娘装糊涂:“打是怎么样?罚又是怎么样呢?”

昝宁在这样令人头疼的忙碌中,觉得即使是和她插科打诨片刻也是极有趣的一件事,故意虎着脸说:“打,自然是一顿胖揍了;罚呢,就是两个‘字儿’的挠痒痒。”

两个字儿,是指那西洋来的自鸣钟分针走过两个字,就是十分钟。

“得了得了,两条您一个好处都没。”李夕月早有对付他的法宝,笑道,“我晓得你要什么。”

昝宁想驳斥她,因为这两件,他都觊觎着,可以享一享手上与眼上的福祉。不过,对她那充满悬念的话,他也很好奇。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神秘和诱惑,嘴唇微微一撅,柔嫩得带水光似的。

“我想要什么?”他问。

李夕月抱住他的脖子,凑近了过来,小嘴唇那么嘟起来,跟花骨朵似的。

昝宁忍不住就往起凑。

但李夕月又闪开了些,对他说:“疲劳、头疼、心口不舒服,首要还是要多睡睡。咱们就亲一下,不许太久,您早些忙完,早些休息,来日方长,好不好?”

对于男人而言,这就是欲迎还拒,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

“李夕月……”他怒冲冲刚说了个开头,李夕月的嘴唇就堵住了他的口。

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随着她的主宰,他被动地跟着走,被她带进了一个让人陶醉的新境地里。

李夕月这块处.女.地,一旦开垦之后,长出来的都是惊喜。

长吻之后,昝宁心又软又暖。

当李夕月再次劝谏:“万岁爷早点忙完早点休息,可再不能熬夜了。”他就乖乖听话了,只提了一个要求:“今儿你侍寝。”

李夕月说:“今儿我只值夜。”

在他反驳之前解释道:“你又是头疼,又是累得这个样子,何必为了点欲望,自己折磨自己身子骨?”

昝宁心想:不错,今儿就是招她侍寝,只怕自己累久了的表现不会太好,岂不是在她面前丢人?

所以退而求其次说:“我要抱着你睡。仅只抱着,其他你放心。”

李夕月笑起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呀?咱们俩又不是头一次。”

皇帝并不贪心,接下来果然是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最后一叠信笺的略节之中,虽然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头两边还是有那么一点胀痛,但效率比刚才高得多,很快就把一叠看完了。

李夕月在他身后帮他捏捏肩膀,捶捶背,伸头看看他忙完了,笑道:“这单另挑出来的一叠,是不是有什么花样?”

昝宁也丝毫不觉得她干政,笑着点了点那叠纸:“确实有花样,这里面的人,依附礼邸的证据十足,居然还有几个是纳兰氏的远房宗亲,可有新鲜可挖。”

“那太后是会保这些人还是弃卒?”

昝宁摇摇头:“没心思想这些了,累坏了。”

李夕月也心疼他,亲自伺候他解衣就寝,两个人钻被窝里,静静地抱着什么都不干,也很安心地睡了黑甜一觉。

卯正昝宁就醒了,虽然觉还没补够,不过缓过来好些。他用胳膊枕着头心里想着,礼亲王问刑,肯定跑不掉了,如果能借着这次查抄的机会一石二鸟,把纳兰家的兵权也夺回来就更好了。

太后曾经是个手段老辣的妇人,但现在不问政也三年多了,波诡云谲的政局她未必完全了然。自己所求不奢,只要京里的军权到手,仍然愿意奉养她。

想定了,再考量京里的禁军统领分布,这次自己下的最大的一步棋就是把礼亲王的旗丁转交给荣聿管理,把丰台大营交给骆天驰管理,可惜还差得远,特别是统领京中九门事务、大大小小的杂务都抓在手中的步军统领衙门,还不容他染指,这是最大的麻烦。

想了一会儿心烦,扭脸看见李夕月的睡相,心情又好了起来。

睡了一晚上精力恢复了许多,晨起顿有了勃勃的欲望,于是翻过身,先打算吻醒她。

小乖猫儿似的人儿没睡够,一边回应着他的热吻,一边眼睛还闭着,哼哼唧唧的,一双小手在他身子上乱抚弄着。

“等忙完这一波空下来,我又打算打布库去了,现在每日坚持举二百下石锁,你看我胳膊硬不硬实?”他在她耳边诱惑地问。

李夕月软绵绵的手捏了捏他的胳膊,觉得肌肉弹了弹,仅就大半年吧,他已经脱离了原来那种高大而瘦的孱弱形象,变得坚实多了,这质感果然很诱人。她睁开眼睛,笑融融地说:“那还得多吃饭,少熬夜。”

“好。”他从善如流的,把她抱在怀里,引着她的手,又问:“再看看其他地方,硬实不硬实?”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我的文下没有小学生。。。

那么就祝所有的成年儿童们节日快乐,能够像孩子一样忘却烦恼,开心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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