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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祈福

“我教你。”卫同瑞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孟云卿颦了颦眉,一时想不透他的用意。眼眸却悠悠一转,应了句:“当真?”

他见她皱眉,以为她会婉拒。却又见她眸间潋滟,试探地问了句“当真?”

卫同瑞心情大好,便难得一笑:“韩翕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沈修颐昨晚去见了同窗,喝到三京才归,一时半刻也起不来。马匹就在马厩里,去不去?”

原来——是只剩他们二人了,孟云卿也掩袖一笑。

四目相视,忽然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既视感,又都纷纷笑出声来。

孟云卿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是祈福节,时间又早,不如先去寺庙祈福,再骑马回来。”

言外之意,说不等等他们都回来了,这二人也还没醒。

卫同瑞从善如流。

……

娘亲虔诚信佛。

孟云卿记得在珙县的时候,每年初一,一家人就会早早出发去宁水寺。

寺里有得道高僧,听闻十分灵验。善男信女都慕名前来,烧香拜佛,祈祷一年福顺。

娘亲说初一的斋饭,吃一日,当一整年。

于是一家人还会在佛堂里吃斋饭,听经文,待上一整日才会离开。

宁水寺的斋菜其实很好吃,一日吃两顿都不腻。

娘亲还说,菩萨的饭,每次要吃完三碗。

……

她如此说,卫同瑞就安静听。

凤凰寺在凤城城东。

从驿馆过去,约莫要两炷香时间。他骑马载她去,等祈福完,回来的路上再教她骑马。

孟云卿应好。

一路上,他随意问起她为何想去祈福。而她口中所说,如同一幅平静安逸的画卷,细水长流,卫同瑞极力去想象。

在京中,每逢大年初一,朝中要员都会携了家眷入宫问安,宫中会设宴庆贺。

清晨入宫,黄昏过后才会乘马车回府。

说是热闹,却也疲惫得很。

父亲常年在外驻守边关,母亲有诰命在身,几乎都是母亲带他入宫。席间鸾歌凤舞,觥筹交错,和京中相好的王孙贵族走动。年年如出一辙,其实并无多少盼头。

而孟云卿口中的佛堂斋饭,经文传颂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

“那你娘亲呢?”想起沈修颐从珙县带她入京,她娘亲该是惦记的。

孟云卿浅浅应道:“过世了。”

他不再出声。

片刻缄默。

他在她身后,看不见她表情,只觉清晨的阳光携着暖意,剪影出眼前朦胧的轮廓。

……

再过不久,周遭的人群慢慢多了起来,再骑马已经不便。

他就跃身下马,只留了孟云卿一人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怕冲撞了旁人,便顺着人群的方向,慢慢走。

“我也下来吧。”孟云卿问。

“不用。”离凤凰寺还有一段距离,她下来也是一样走。周遭的人多,不如呆在马背上。

孟云卿就不多坚持。

马背上,她能看到更远处。寺外衣襟连诀,摩肩接踵,悠远的经文颂声飘摇入耳,凤凰寺就在山间高耸。

……

等到了寺庙前,有小沙尼上前帮忙安置马匹,两人就随人群涌入寺中。

行军之人,很少礼佛。

这样的场景,他其实很陌生。

孟云卿跪拜,他就在一旁看。

孟云卿拜得虔诚,双手合十,少有开口。

旁的妇人却念念有词,保佑家宅安宁,孙儿聪慧,媳妇孝顺,外出征战的儿子平安归来。

也有拖家带口,捐了不少功德,祈祷家中子弟在秋试中高中,光宗耀祖。

许是周遭耳濡目染缘故,卫同瑞也撩起外袍叩拜。

父亲在外征战,母亲操持家中,他求的是双亲安康。

……

凤凰寺中的菩萨拜完。

又去围观了传说中凤凰涅槃留下的参天古木,古木上挂满了长长短短的红色绸布,布上写着祈福的话语。

既来之,则安之。

孟云卿兴致正好,请了一条红绸,提笔端端正正写下了“锦绣年华,福顺安康”几个字。

字体娟秀,乍一看很是好看,卫同瑞莞尔。

也依葫芦画瓢,请了一条红绸,写了“太平盛世”几字。

孟云卿上前大量,而后便笑:“旁人求的都是家人和功名,卫公子倒是心系天下。”

卫同瑞摇头:“家父驻守边关,太平盛世便是家宅安宁。”

意思是,他同旁人无异。

孟云卿恍然大悟。

遂而拿了各自的红绸去挂。

都说凤凰涅槃化作的古树有灵性,不能攀爬,也不能寻了木梯来,善男信女都卯足了劲儿往数端上扔。

孟云卿个头小,够不着,跳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卫同瑞就上前代劳。

卫同瑞常年行走军中,知晓力道拿捏,于是两段红绸都挂得极高,引来周遭的欢呼声,一时间,古树周围更为热闹。

“是个好兆头啊。”孟云卿笑逐颜开。

卫同瑞心底也豁然开朗,若真是好兆头,希望今年西北无战事,父亲可以早日班师回朝。

……

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寺中开始敲钟。

敲钟便意味着要开斋饭了。

寺庙里来祈福的人多,吃斋的人也多,斋饭需得开早才可应对,于是寺中敲钟一响,人群便开始往饭堂蜂拥。

“去吗?”卫同瑞询问。

“不去了。”孟云卿看了看日晷,时候不早,韩翕和沈修颐都还在驿馆,让他们等久不好。

况且,还要学骑马。

于是出了凤凰寺,就绕道从京郊回驿馆,京郊的人就不如早先多。

他扶她上马,问她怕不怕。

她摇头。

这匹马驯良,很听卫同瑞的话,卫同瑞牵着缰绳,哪里有会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是这般想的,却没有说与卫同瑞听。

卫同瑞嘴角微微扬起,她果然和旁的小姑娘不同。

“坐稳了。”他叮嘱一声,孟云卿立即正襟危坐,卫同瑞忍俊不禁。遂而不去看她,只是伸手抚了抚马的鬃毛,马屁便舒服得主动去蹭他的掌心,伴着惬意的轻声嘶鸣。

“就像这样。”他示范完毕,“你来。”

虽然安然坐在马背上,还有卫同瑞在,孟云卿还是迟疑了一下,缓缓伸手触到马匹,马匹稍有警觉,嘶鸣着跺脚走了几步。

幸亏卫同瑞拉住。

孟云卿悻悻收手。

“不怕,再来。”卫同瑞眸间带着笑意,她也大抵安心,再伸手,马匹便仿佛习惯了她掌心的温度,她不禁笑开。

“它叫什么名字?”孟云卿言笑晏晏。

既是他的战马,应当有名字的。

卫同瑞应道:“日初。”

日初?

孟云卿笑吟吟看他,这名字用在战马上倒是怪异了些。而“日初”听到唤它,仰着头嘶鸣几声,仿佛在应声。

“它是在日初的时候出生的。”于是换作日初。

“日初……”孟云卿又抚了抚马头,马儿来回溜达了几步,也不像从前那边认生。

“来,坐稳了,慢慢骑。”卫同瑞牵了缰绳,走在前端,她在马背上听他耐心教授,如何握绳,何种坐姿,如何使用力道,如何与日初建立默契,等等等等。

他说多,她其实也记不住。

“万事开头难,回京一路就能学会的。”卫同瑞言简意赅。

孟云卿颔首。

……

这一路时间过得也快,等他牵马回到驿馆将好是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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