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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坐在台上,含笑地拨弄了两下琴弦,台下一众公子哥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知是琴声优美,还是佳人如画,令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琴声流淌在楼阁中,尚武是个粗人,不懂琴音,但只欣赏台上之人容颜,便也不虚此行了。
北辰霁不似尚武这般啥也不懂,但也只听得一知半解,待一曲作罢,台下忽有公子哥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作了一首打油诗,以博佳人一笑。
云烟面上带着柔婉的轻笑,温声赞了一句“公子高才”,倒是叫台下那人洋洋得意,腰背挺得笔直,此人若生了尾巴,定是翘到天上去了。
北辰霁轻嗤一声:
“哼,什么狗屁不通的句子!也就是云烟姑娘善解人意,不当众落此人颜面,他却没有自知之明!”
林傲雪瞥了北辰霁一眼,心道此人的确无才,可霁小公子与此人不过半斤八两,谁更胜一筹还说不准,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傲雪翻了翻白眼,却并未将心里所想挑明。
云烟抚罢一曲不久,又抚了第二曲,然这曲音刚起,林傲雪便蓦地一僵,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台上的人,耳畔琴音阵阵,金戈铁马,铁血杀伐。
这是一首战曲,曲调激昂,节奏极快,铮铮琴音如刀林剑雨,铺天盖地而来,将在座一众公子哥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北辰霁与尚武也被这琴曲的气势所慑,瞪圆了眼发呆。
林傲雪也愣住了,但她愣怔的缘由却与身旁几人不同。
这金戈铁马的兵戎之音却是她幼时所熟悉的调子,也恰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曲子。
于气势磅礴的琴音之中,她恍惚间想起了那一方古朴的宅院,门前两座石狮,端庄大气,北辰帝王钦赐的牌匾上书烫金的大字“镇国大将军府”。
宽敞的院子里,娘亲盘坐在阶上抚琴,气质柔婉,但那琴音却慷慨激昂,傲骨铮铮。爹爹手执金枪,循着琴音练武,招出如龙。
本是一副翩然入画的图景,却又在下一刻,被熊熊的火光淹没。
她仓惶地冲进火海,浓郁的血腥之气与血肉化作焦土的恶臭扑面而来,令她呛咳出声,极致的热气扭曲了她的视线,她踏过一具具冰凉的尸体,欲寻找她的双亲。
正堂上高悬的牌匾裹着炽热的火焰砸落下来,阻挡了她前行的脚步,火星迸溅,绯红的木块溅到她的脸上,嗫咬她的皮肉,嗤嗤作响。
那是一年隆冬,临近年关的时候,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冻死在将军府侧,她逃了出来,换了乞丐的衣服,将那乞丐的尸身扔进将军府里,随着熊熊的烈焰化作灰烬。
那一天的事情轰动了整个京城,被史官载入书册。
镇国大将军通敌卖国,国君秘密下旨灭门,府内上下一百八十二人,不多不少,全部葬身火海。
激昂的音律之中忽然闯入另外一道琴音,与云烟所弹是同样的曲调,但相比之下,更具悍不畏死的杀伐之意,曲调之中透着冲天的愤怒与一往无前的磅礴气势,在众人眼前展开一幕万马奔腾的壮阔奇景。
坐在台上的云烟心里一惊,手上动作不停,视线却略微抬了起来,朝琴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排被竹帘遮挡的雅室,看不清帘后之景。
被震撼的不止台上的云烟,还有前来烟雨楼听曲的众多富家公子,其中最为惊诧的,莫过于北辰霁和尚武。
那行至琴台之前,面无表情地奏出如此恢弘琴曲的人,正是林傲雪。
两道琴音彼此交叠,有如两军对垒,数万将士在战场上厮杀,旌旗蔽空,黄沙漫天,让人两股战战,被这音律之中的勃然气势所慑,仿佛身临其境,在众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林傲雪的琴音里有血,也有泪,却没有悲怆与戚哀,那慷慨激昂的情绪灌溉在琴音里,竟叫经历过战场上生死厮杀的北辰霁和尚武情不自禁地红了双眼。
一曲终了,温热的泪水猝不及防地跌在琴弦上,锃的一声异响,将陷入追思的林傲雪猛地惊醒。
她抬手按住冰凉的面具,被掩盖的狰狞伤疤似乎又灼痛起来。
脸上的伤早就痊愈,但心里的伤却已经腐烂了,从生了蛆虫的刀口里淌出腥臭的脓水。
她悄无声息地抹去眼角的泪,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悦琴看向林傲雪的目光充满震撼,她怎么都想不到,外表凶恶的林傲雪还懂音律,她弹奏出的曲子更是与云烟姑娘分庭抗礼。
北辰霁尚武二人与一众宾客一般,都陷入震撼之中还未回神,最先调整好情绪的人却是高台之上的云烟。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自楼阁上收回后,又额外弹奏了第三首琴曲,林傲雪却已无心再听,待琴音终了,云烟从台上下来,北辰霁还想再多留一会儿,却见林傲雪起身,面容冷肃地言道:
“我们该回去了。”
北辰霁慑于林傲雪的气势,不敢不从,与尚武对视一眼,便灰溜溜地点头应了声“好”。
待云烟从众多公子哥的纠缠中脱身,再循着方才留下的印象上楼找到林傲雪三人所在的隔间时,已是人去楼空。
她拦下在屋中打扫的小厮,温声询问:
“方才这屋中有谁?”
楼里众星捧月的云烟姑娘出现在眼前,还温声细语地与他讲话,那小厮拘谨地挺直了背,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云烟姑娘的话,方才在这屋里听曲的贵客是三位兵爷。”
云烟闻言,若有所思。
往来烟雨楼的兵卒不少,她却也不能依据此言判断出那人是谁。
适逢悦琴送走林傲雪三人后回到楼里,见云烟守在门前,便主动迎上去:
“云姐姐!”
云烟尚未开口,悦琴就将方才所见所闻悉数倒豆子似的讲与云烟听了。她讲起林傲雪时眉飞色舞,半点也没有前日里的慌张和惊恐了。
原来,那人竟是林傲雪。
这个答案悬在云烟心间,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兴许在听小厮回答说三个兵爷的时候,她脑海中便鬼使神差地划过了那一张看似冷肃实则别扭的面孔。
她美目微闪,笑吟吟地看着悦琴心花怒放的模样,打趣地调笑:
“小丫头可是春心萌动,喜欢上林公子了?”
悦琴小心思被人戳破,闹了个大红脸,她满心羞窘,别别扭扭地拽紧衣角,红唇轻轻抿了起来,那神态,活像个娇羞的小媳妇。
但过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又迅速转白,失落地垂下眉眼。
云烟见她如此,心下奇怪,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悦琴低着头,咬着唇道:
“如林公子这般奇伟的男子,又如何看得上奴婢。”
她想起林傲雪那日醉酒,她陪同照看之时,欲揭林傲雪的面具,却被其厉声呵斥的事情。
林傲雪几次来烟雨楼,楼里姑娘那么多,她却从未多看过谁一眼,若硬要说有,想必也该是云烟。若非为了监督北辰霁,林傲雪甚至根本不喜踏足这烟柳之地。
悦琴那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的憧憬与崇拜。
云烟则未曾料想悦琴想得这样多,看样子倒是被她说中了。
但也确如悦琴所难过的那般,林傲雪一看便是不凡之人,她武艺高强,又得大将军赏识,功成名就是迟早的事情。
那样一个人,对身在青楼的悦琴而言,就如天上的星星,只能抬头仰望,却如何也够不着的。
哪怕不是悦琴,而是她云烟,是烟雨楼的头牌,哪怕她天资聪颖,才貌双绝,这些往来于烟雨楼的富家子弟众多,追捧她的人更是排到了街头巷口,却也没有谁会真的甘心冒着大不违来烟雨楼求娶。
只因她身在青楼,是个风尘女子。
若她没有旁的势力撑腰,随便被哪个有权势的公子哥看上,好一些的尚能做个妾室,享后半生的安稳日子,若时运不济,什么时候横死在外,被随意埋了,或是暴尸荒野,也没有人会过问。
所以,在这一点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悦琴。
她不想用命运和身份的尊卑这种条条框框去灭杀一个姑娘纯粹美好的愿望,却也说不出让她姑且一试这种叛逆激进的言语。
她已经过了幻想自由的年纪,且她自己,也还深陷在泥淖里。
她仔细斟酌着字句,想着该如何叫悦琴打起精神,想开一点,却见悦琴忽然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待她再次睁眼,脸上又带上了两分笑意。
悦琴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像林公子这样的人,自有良配,奴婢只愿他再来烟雨楼时,能多见几面便好了。”
听闻悦琴此言,云烟既有些心疼,又无可奈何,她拍了拍悦琴的肩膀,宽慰道:
“我会与瑜娘讲,若林公子再来,还是遣你作陪。”
瑜娘便是烟雨楼的老妈妈。
悦琴听云烟如此说,拉着云烟的袖口,叠声道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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