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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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班的日常是这样的——

白天上课的时候一个个昏昏欲睡，一到晚自习，又都活了过来。

教室里说话的，斗嘴的，传纸条的，吵得不行……

尤其是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闹得跟下课了似的，查勤的老师一来，又规规矩矩坐好，动作比谁都快。

查勤的老师是一个胖子，顶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脑袋上的几根头发稀稀疏疏的，十分具有辨别特征。

他拿着一个查勤本走到门口，先是用巡视的眼光扫了一眼，随后用严厉的口吻教训道：“这会倒是挺会装的，我刚刚在五楼就听见你们班快要吵翻天了。”

班里一片寂静，没一个人顶嘴，默契十足。

见没人搭理，他又找茬道：“那边怎么空了几个位子？”

夏雪小声作答：“有一位同学今天有训练，还有两位同学去厕所了。”

“就你们班，每天都有人上厕所，下次晚自习不准上厕所。”

有调皮的男生打诨道：“老师，那万一尿身上了怎么办？”

胖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喝道：“尿身上了也得给我憋着，惯的你们这些臭毛病。”

胖子骂骂咧咧几句之后，才继续转身去了其它班级。

阮星鸾已经刷完了一套试卷，将笔收起，又松了松指节，

她正奇怪，怎么人都走了，班里还这么安静。

想到早上梅姨给她准备的牛奶还没喝，刚好有些口渴，就从书包里取了出来，才喝了一口，就看见胖子突然折了回来，指着她说道——

“上课喝牛奶，扣一分。”

接着就看见胖子拿出笔在本子上划划写写，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阮星鸾竟无语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分钟后，教室里才哄堂大笑起来，尤其云玥和黎子珊她们，更是幸灾乐祸。

夏雪回过头来，开口道：“这个查勤的老师特别不喜欢我们班，经常走了又回来，你刚刚……”

夏雪本来想说她刚刚不应该喝牛奶的，但是想到星鸾是新来的，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纪修泽和贺旭回来之后，听见教室里余笑未断，好奇问道：“又有谁被记了？你们这么开心，我刚刚看见胖子了。”

夏雪戳了戳他，示意他别说话。

结果有人抢先答道：“小仙女刚刚喝牛奶，被胖子给记了，明天小黑板上估计就是高二（八）班四组倒数一号晚自习喝牛奶。”

又是一阵大笑。

阮星鸾本来也不在意这些，扣分什么的，她以前也经常有，但是这次被扣分的理由实在太智障了。

贺旭在旁边低笑出了声，阮星鸾抬头，撞上贺旭微微弯起的嘴角。

为了掩饰，贺旭故意抿紧嘴唇，假装自己没笑。

但是这演技也实在太拙劣了些，她干脆气呼呼地当着贺旭的面就把那瓶牛奶给喝完了。

……

晚自习下课前两分钟，贺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她说：“今晚我去纪家，不回了，你跟小李叔叔说一声。”

阮星鸾心里还憋着气，本来不想理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一下课，贺旭就和纪修泽跟蓄了航的火箭一样，蹭的一下就冲出去了，平时从来没见这么激动过。

“星鸾，今天一起走吗？”夏雪问。

“好，你等我一下。”

阮星鸾收回视线，将今天数学老师布置的两张试卷塞进书包里，和夏雪一起离开。

走到校门口时，因为夏雪回家是另外一个方向，就先走了。

阮星鸾拐了个弯打算去找小李叔叔，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其中一个十分眼熟，她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是昨晚那个想要调戏她被被她揍了一顿的人。

她停住，表情凝结。

先前小李叔叔是直接将车停在校门口附近的，但是因为贺旭不想被人知道，所以特意停远了些。

过去的话，要绕过一条街道，而且路上人很少，到时候万一真出事了喊人都来不及。

阮星鸾以前因为外公开武馆，她从小跟着学过。打一个两个还行，要是多了，就不是对手了。

想了想，阮星鸾又逆着人流回到了校门口的保安室。

保安叔叔问她：“小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阮星鸾将书包用力抱在怀里，嗫嚅道：“等人。”

随后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只有耗子牙签他们几个。

从巷子里过来这边，最少要半个多小时，而且耗子还在医院，牙签和其他人估计也刚下课，又这么晚了，回去肯定不好交代。

想到这里，阮星鸾抿了抿唇，放弃了打电话求助的念头。

要是那些人只是因为她昨天打了他们，过来教训教训她，她倒也不怕，就怕他们对她动手动脚的，那样她会觉得恶心。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星鸾握着手机的手愈发用力。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陌生的号码，阮星鸾犹豫了几秒，摁下接通键。

“喂，你是？”阮星鸾轻声问道。

那边干净清冷的声音传来，“是我，小李叔叔刚打电话给我，你怎么还没回去？不会还在教室里刷题吧？”

贺旭那边的声音很吵，阮星鸾抿紧唇瓣，低声道：“没有，昨晚那两个人又来了，堵在校门口。”

贺旭嚷嚷了一句：“你等下，我这边声音太大了听不清。”

贺旭找了一个清静一点的地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阮星鸾平静地复述了一遍。

贺旭“艹”了一声，随后气愤道：“你在保安室等我几分钟，不要乱跑，听见没有？”

阮星鸾的“嗯”字还没来得及落声，就听见电话被匆匆挂断。

-

她表现得十分克制，保安叔叔时不时跟她聊两句，她也能搭上话，如果不是那指尖过于用力的话，几乎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差别。

贺旭很快过来，身后还跟了两个男生。一个是纪修泽，另外一个她不认识。

“人呢？”贺旭低声问。

阮星鸾往前指了指，果然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蹲守在那里。

贺旭大步往前，纪修泽他们也紧紧跟上，阮星鸾楞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想要跟上去。

就听见贺旭说：“拿着。”

贺旭的衣服飞了过来，阮星鸾往前小跑了两步，才牢牢接住。

贺旭走过去，不由分说就对准昨晚调戏她的那个人打了一拳。那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被打得有些发懵，呆愣了几秒之后，才开始反抗。

贺旭和纪修泽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又准又狠。贺旭因为一时疏忽，也被人揍了一拳。

阮星鸾担心地想要上去帮忙，结果就听见贺旭说：“初阳，帮我看好她，别让她过来。”

宋初阳说：“知道了。”

阮星鸾平时乖巧的面孔此刻骤然收敛，冷冷道：“让开。”

宋初阳不像贺旭那么傲娇冷淡，也不像纪修泽那么大大咧咧。

相反，他看着温和纯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让阮星鸾想要打他。

他嘴角微扬，劝道：“你过去了也只是给他们添乱，何必呢。”还露出一个旁观者的笑容。

阮星鸾想要过去，宋初阳又把她拦住，还带了几分逗弄小姑娘的恶趣味。

不过宋初阳没料到的是，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强悍得多得多。

阮星鸾将书包往他怀里一丢，坚定道：“拿好，别过来。”

宋初阳：“？？？”到底谁管谁！

宋初阳向贺旭招呼了一声：“旭仔，这位同学太强悍了，我拦不住。”

贺旭皱了皱眉，趁阮星鸾过来之际，立马抽出身来将人拦截住，在她耳旁吓唬道：“你是想被全校的人都知道，你阮星鸾打架很厉害么？”

贺旭虽然看着没个正形，但是从小贺仁就带着他在各种圈子里混，知道什么该低调，什么不该低调。

阮星鸾拧眉纠结，纪修泽在后面吼了一声：“旭哥小心。”

贺旭正要回头，一棍子就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

校门口的保安接到人举报，赶紧出来查看，见到有人受伤，连忙制止斗殴。

贺旭捂着脑袋说：“初阳，先带她走。”

宋初阳看了小女孩一眼，无奈道：“走吧。”

阮星鸾咬了咬唇，抱着贺旭的衣服离开，保安将贺旭和纪修泽两个人带进了保安室登记。

校门口几十米处，有一个桌球室，宋初阳带人去那里等着。

见小姑娘脸色苍白，他安慰道：“你放心，他们两个皮糙肉厚的，不会有事。”

宋初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说：“高一的时候，旭仔和修泽两个人就在一中扬名了。两个人把一群混子打得屁滚尿流，别人在医院住了一两个月，他们两个屁事没有，第二天就去上课了，亏我还请假过来看他们两个。”

阮星鸾听完，面目表情道：“为什么？”

“嗯？你说什么？”

阮星鸾问：“为什么会打架？”

宋初阳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好像是班上有一个女孩子被他们调戏了吧，旭仔和修泽见人可怜，就出手了。我记得，那女孩子好像叫，叫云，云什么来着。”

阮星鸾补充：“云玥。”

宋初阳笑笑：“对对对，就是她，我听说自那之后，小姑娘就一直喜欢旭仔来着。”

宋初阳担心贺旭又惹桃花债上身，解释道：“同学，旭仔这人，就是有点多管闲事，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他，没结果的。”

这么聊了一会之后，阮星鸾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她轻声道——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