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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结实实的一拳头,正中蒋南霆的左脸,他整个脑袋被那股力量冲击得一偏,人也往旁踉跄了好几步。
陆冕气定神闲地将手收回,由另一只手握着,悠然拧转了腕骨关节,发出两下清脆的“咔嚓”声。
整个过程短短不过十几秒,叶医生瞠目结舌,下意识捂嘴才不至于惊呼出声。
蒋南霆很快站稳,直起身来,缓缓把脸抬起,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瘀晕在了嘴角上。
他舌尖抵着槽牙张了嘴,拇指重重地拭下一点血迹,狭长的双眼眯起对那抹红色看了看,再把目光转向陆冕。
他想还手,直直一拳挥了过来。
却被陆冕一把接住,反手拧了回去,趁他吃痛不能招架,又是一记左钩拳砸中右脸。
蒋南霆直接被打倒在地。
“陆先生!”叶医生这时才反应过来该制止了,她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刚才在陆冕挥拳的刹那,眉眼中一闪而过的那道暴戾的凶光。
而收手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平静,他眼色温和地站在原地活动着手指关节,脑袋稍稍歪向一侧,眼睛盯着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男人,似乎很满意地在欣赏自己的一项杰作。
然后又上前去,单膝抵在蒋南霆的身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起来,目光阴狠地继续一通痛揍。
长期健身和练习格斗的作用在这时就体现了出来,蒋南霆几次想反抗,全部被毫不费力地抵挡,他每试图还手一次,陆冕都打得更重。
到之后他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保安集结了过来。
但陆冕的助理来得更快,他领着群保镖,将地上扭打一团的两人层层围住,把其他人都隔离在外,连只蚊子都不会放进去。
“叶医生受惊了,”他彬彬有礼地把女人请到一旁,“这种画面还是不要看才好。”
蒋静儒的特助从病房里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怔一下,赶紧原路退返。
蒋北霆也是在同一时刻从走廊外跑过来的,眼前所见让他惊呆,他急忙上前扒在两个保镖的肩膀后,朝陆冕呼叫:“二哥!快住手,二哥!!”
听到弟弟的声音,陆冕有短暂走神,侧过头时耳边响起呼呼风声,他本能一躲,险险避开蒋南霆的一记重击,反应过来后立马又将人制住,再冷冷打还了手。
“陆冕少爷,先生叫您进去呢。”张特助再急急从病房里出来传达的消息时,陆冕已经打红了眼,对外界的任何声音都置若罔闻。
“二哥——”所有人束手无策,只有蒋北霆还一声接一声在喊。
他眉头紧拧,实在没了办法,一咬牙一闭眼,急吼出来:“蒋西霆!!!”
瞬间,走廊里被寂静笼罩。
陆冕被叫住,慢慢抬起了头,手一松放下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站起了身。
保镖们散开让出条道,蒋南霆倒在地上喘着气,半睁了淤青的双眼瞪着他,那眼神却没有任何人在意。
在众人的惊愕中,陆冕面无表情地整理了衣摆,径自走进了病房。
-
宁市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急风骤雨,沪城这边则从始至终风平浪静。
这一天难得早早收了工,夏晰回到酒店房间洗过澡,晾着头发的当儿,贺君怡敲门来跟她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没着急走,坐下来又闲聊了一会儿。
“你最近好像跟那个小女孩走得挺近?”
“哪个小女孩?”夏晰问。
仔细想一想,剧组里除了不谙世事的朵朵,好像也没有人再能被称为“小女孩”。
“你不要管她。”贺君怡拿起茶几上的酒店宣传页,手里闲不住地将它一再折叠,“她和程宸长不了的。”
夏晰把玩着头发的动作慢了一拍。
抓抓脑袋,用一种钝钝的语速重复她那句话:“长不,了的?”
“大家都在说他们迟早会分手。”贺君怡摇着头笑了笑。
“迟早,会分手吗?”夏晰若有所思地又一次重复,听见她很肯定地说:“对啊。”
“一个圈内人,一个圈外人,步调都做不到一致,况且程宸年纪还这么小,十年后再结婚也算早了。”贺君怡一本正经地分析,“那小女孩现在二十出头,可能还觉得自己等得起,再过几年呢?”
夏晰听后静静的,坐在窗台前想找外面的月亮,夜空中只有隐隐约约才能辨认出的浮云。
夏晰轻轻地叹一声息:“她如果知道原来大家都在背后这么说,会很难过的。”
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微妙心绪,贺君怡无暇细品,手机一翻就吱吱哇哇嚷嚷起来:“poseidon那个公关又发信息来了。”
先前她们聊的工作,就是围绕这个,夏晰的立场很坚定,贺君怡仔细想了一想,也有点觉得贸然接了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太热情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贺君怡怪是无奈地点开聊天框,噼啪打了一通字,隔了一会儿,忽然偏过头来问,“小蒋先生是谁?”
“什么小蒋先生?”夏晰被问得一头雾水,探身就去看她的屏幕内容。
对话框里字字分明,那边的品牌公关不无遗憾地道:“实在不能合作的话,那就只能浪费小蒋先生的一番好意了。”
夏晰直接将手机要到了手里。
她把那些聊天内容滑下来,再滑上去,前前后后找着蛛丝马迹:“他说的是哪个小蒋先生?”
电光石火,答案从脑海里隐隐闪现。
——“为什么要推掉?”在车里,蒋南霆这么问。
——“有的时候,很想帮帮你。”也是在车里,他这么说。
手机嗡嗡振动,夏晰条件反射低头去看屏幕,半天没见新信息弹出,才发现,响的是自己的手机。
她从床头找过来,那是个陌生来电,接通以后才知道是陆冕的助理。
“夏小姐,请允许我向您说明。”对面自报了家门,然后,以一种娓娓道来的语气向她说起有关于poseidon的事来。
他并非直接提及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不快,而是详尽地讲述了一遍,一个初涉时尚圈的艺人,应该通过怎样的策划,经历哪些铺垫,才能在圈中站稳脚跟,丰满羽翼,拿到第一个高奢代言。
夏晰初听时一阵莫名,没参悟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来给自己上课,直到他话声略顿,转而道:“我们对此有一整套完善的运作流程,粗暴打通关系则不在考虑范围,夏小姐人这么聪明,应该不至于误会。”
那一刻,她才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我们深知夏小姐有自己的主见,即使有心帮助,也一定会事先征求夏小姐的意思。”那助理态度诚恳地道,“如果您感兴趣,只要说一声,咱们这边的团队随时恭候服务。”
“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助理适时退场,挂了电话,夏晰有好一阵都呆呆的,站在那儿把刚才接收到的讯息反复思索。
不是陆冕。
是她弄错了。
房间里空旷且安静,在她接那个长长的电话时,贺君怡已经退了出去。
夏晰低头按动屏幕,将黑名单里躺着的号码再次翻找了出来。昨日通话时她句句尖锐的声讨,此刻犹在耳边,句句都令她愧疚不已。
“夏宝。”这一次,对面几乎是秒接。
他坦然且温柔地叫着她的小名,她却有些不知该从哪开口:“你……”
“可以见面吗?”陆冕问。
然后说出让她意外的话来:“我就在你楼下。”
夏晰放下电话想了好久,还是去换了衣服,裹上件毛衣,下了楼。
电梯来得顺利,本就在这层停靠,她独自步入,一路下行,未经中途停留,直接就到了底层。
“叮——”门开时,面前出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陆冕身穿一件黑色的帽衫,帽沿拉低,双手插兜的样子,像极街头随处可见的普通大男孩,只有那张脸看上去分外不平凡,怎样掩饰也脱不了惊为天人的精致。
“你就站在这里吗?”她微微发怔,万一她不是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还有别的路人也在,那该怎么办?
这很不像陆冕的风格,尤其在被她提醒之后,他还无动于衷,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
她眼见便有无形的愠恼。
“笑什么?”
陆冕还是什么也没说,身后与此同时又传来“叮——”的一声。
是另一个电梯下来了,门就要打开,那让夏晰一惊,一把抓住他,快步拉入旁边的安全通道中。
零碎的脚步经过,她拉着陆冕躲在门后,听到那阵声音远去,松了口气。
手被反握住时,夏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直接就抓了他的手。
想再松开,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陆冕把她牢牢握着,低垂的目光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
“放开。”夏晰说。
“放手。”她再说一遍,他便真的放了,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是他依旧没说话,一对漆黑的眸子将她温顺地注视,这样的温顺让人心中分外不安。
“对不起,”夏晰移开眼,低下头,认真道歉,“误会你了。”
“我没有怪你。”陆冕轻轻地说。
他声音里有淡淡鼻音,夏晰又在怔怔中重新仰起了脸:“你感冒了。”
电话里没听真切,只觉得有些瓮瓮的,近距离再听才得以确认。
“我淋雨了。”他说话声音喑哑。
“我……”顿了两秒,那股哑声又哀哀发起,“也睡不好觉。”
夏晰默然。
“我好像发烧了,夏宝。”陆冕低低地垂下了脑袋,帽子随着那个动作滑到脑后,露出一丛毛茸茸的寸发。
那张光净饱满的额头就在眼前,仿佛就等着她一抬手,施舍点微薄的关爱。
夏晰犹豫着,带着一丝恻隐缓缓伸出了手。
在离他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她动作悬住,问:“你可不可以放过南霆?”
楼道里无人走动,夏晰低微的声音清晰无比。
陆冕的脸略微偏移了方向,目光自那对清亮的眼睛朝她投来,带着一阵茫然与迷惘。
“你愿意来见我,是因为想替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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