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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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入眼一片狼藉,从玄关到客厅再往前延伸至客厅的小阳台，地上皆散落着七七八八的物品。脏兮兮的抱枕、已经看不出原有形状的碎片、还有翻起一半的布艺沙发套，顾青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场景怎么着都得有十年以上没见过了。

相比顾青衣的淡定,简予繁则是皱了眉,这场面说是遭贼了也有点太过了？哪个贼偷东西会把被盗者家里弄成台风过境后的场面？

“我妈弄得，她脾气上来就喜欢摔东西。”顾青衣捏了捏简予繁的手给了解释,抬腿往里走,“客用拖鞋估计也被扔了,直接进去吧。”

“好。”简予繁点点头，并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而是收回看向一地狼藉的目光弯下了腰……

“欸,你干嘛啊？”顾青衣正准备往里走,突然就被人从身后公主抱了起来,疑惑地看向简予繁。

简予繁认真地看向顾青衣,唇角微勾开了口——

“地上有玻璃渣。”

“她想占你便宜！”

两句话同时给了顾青衣解释,一句是缱绻温柔，一句则是戏谑调侃。

虽然都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但顾青衣还是不受控制地、悄悄红了耳郭,并且快速从简予繁的怀里跳了下来。

“咳咳,澄澄，你怎么在这里呀？”顾青衣有些窘迫地看着依靠在阳台玻璃门上的楚澄，既然有保洁阿姨在，那家里肯定会有人啊！她怎么突然忘了这事,也太尴尬了。

“家都被砸了，我能不回来吗？哪像顾总天天忙完工作又忙恋爱，哪有时间关心别的？”楚澄故意摆出礼貌假笑,转身又进了阳台。

得，这是生气了。顾青衣反而放心的笑了，这段是确实忽略了楚澄，余姝这边的沟通也有很多事情是楚澄在做，所以楚澄才会先她一步知道余姝生气回家了，才会通知她今天一定要回来一次。

“澄澄，都是我的错，再给我个机会嘛~”顾青衣给了简予繁一个颜色让简予繁自己先找地方坐坐，自己则故意用嗲嗲的声音故意大声撒娇，然后快步向阳台走去。

“你小心点！”简予繁哪里放心顾青衣走向满是玻璃渣的客厅，还是小声提醒跟在顾青衣身边。

“没事没事，你先别来，澄澄会吃醋的。”顾青衣随手把简予繁推出阳台，然后快速关上了阳台的门。

只留简予繁站在门口，被橙色的晚霞拉出纤长的背影。

“我也会吃醋的啊。”简予繁整个人扒在玻璃门上小声嘟囔，可惜玻璃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一点声音都透不出来，她只能看着顾青衣一步步走出她的视线。

“嗡——”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简予繁划开手机一看又是萝拉那个麻烦鬼！

【简，你考虑好了吗？总不能一直欠着人情不还吧？那样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这时候倒是会说中文了！谈判的时候还非要全法文装逼！

简予繁原本因顾青衣而柔和的表情逐渐褪去温度，细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移动。

【人情是我欠下的，和楚澄无关。换种方式，你未来三年内在国内的销售渠道，我可以保证。】

那边的消息回的也快。

【简予繁，你出尔反尔。】

这还说上成语了？简予繁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的微信又发了过来。

【简，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只是让你帮我安排和楚澄见面而已！你别忘了，当初你开口要我最信赖的属下的女人，我立刻就给你了！】

简予繁嘴角抽了抽，萝拉的中文到底是谁教的？什么叫她开口抢女人，她只是……

算了，到底算是欠了人情。简予繁删掉原本的回复，重新打了一段话。

【这三年销售渠道能带来多大的利润你我心知肚明，萝拉，我们都是商人，利益至上。如果我知道当初约你来国内会让你遇见楚澄，我肯定会直接去法国找你，让你一辈子都没机会过来。】

也就是因为对方是萝拉，简予繁难得对除了顾青衣以外的人打这么多字。她收起手机，回头看见这被狠狠折腾过的屋子，少许内疚感有让她拿起手机。

【下次骗小姑娘的时候记得剪指甲，不然我不介意亲自帮帮你。】

这两条消息发出去后，对方终于沉默了，于是简予繁给助理打了通电话，这场面一个保洁阿姨可不够。

客厅的阳台是属于楚澄和顾青衣发泄的小天地，除了和客厅隔断的玻璃门外，阳台上的窗户也全部做了隔音处理，所以阳台上的两人对客厅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

实际上，顾青衣也没多余的心思关注其他，她一进阳台就看见小茶几上放着红酒和燃烧了一半的女士香烟。

楚澄原本窝在藤编的鸟巢吊椅里，见顾青衣进来立刻掐灭了唯一的明火。两人生活一起生活颇久，细心如楚澄是一点点都不愿意让顾青衣不舒服。

“澄澄，我没事了，前几天我还下厨给简予繁做了饭呢。”顾青衣笑着坐在楚澄旁边的地毯上，整个人向楚澄的腿靠去，“用的燃气灶。”

楚澄一瞬间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体，看着顾青衣一脸幸福的笑又突觉心梗，这种爸爸嫁女儿的不爽感好讨厌啊！

“靠，该死的爱情！”楚澄烦躁地踹了顾青衣一脚，一点点都没有用力。

“哎呦！好痛好痛，我要去医院验伤！”顾青衣却夸张地大叫一声，顺势倒地捂住胸口摆出难受的模样。

“我踹的是你脑袋，捂错地方了！”楚澄顿时被气乐了，坐起身去拿茶几上的香烟，然而谁知顾青衣的速度更快，一溜烟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先一步把香烟和打火机抓住。

“不让抽？”楚澄挑起了顾青衣的下巴，勾起一边唇角活像个调戏小姑娘的社会青年。

“让让让，爷，给奴家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呗~”顾青衣不仅长相甜美，明明已经二十好几，声音却仍然有十几岁小姑娘独有的清澈灵动。

这娇滴滴一声撒娇，让楚澄小心肝都抖了抖。

该死该死！这些纯天然美女太犯规了！！！她都上过一次当了，还是对美人没有抵抗力！

楚澄无奈，只能微微张开唇让顾青衣将纯黑色的细长香烟放进她唇间，然后看着顾青衣有点笨拙了使用打火机为她点烟。

打火机燃起青蓝色火焰时，顾青衣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楚澄还是能敏锐的发现那一刻顾青衣的眼神是空洞的。

“行了，原谅你了，行李我给你收拾好了，等会拿了就回去吧，家里有我在没事。”于是楚澄的语气也变得温柔，她抬手摸了摸顾青衣的头，带着奖励的嘉许。

她的衣衣长大了要嫁人了，就算再不舍得也不行啊~

楚澄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一时间喟叹的伤感让她的眼睛变得酸涩。她又窝回吊椅里，狠狠吸了口咽。

“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我想听故事了。”顾青衣也重新趴回楚澄的腿上，她临时改变了计划，今天还是让简予繁先回去，她要陪在楚澄身边。

刚刚楚澄摸她头的样子，像要哭了一样……

“让简予繁给你讲，那人不是还进过局子？人生可比我精彩多了。”楚澄不以为意地说，可是言语间还是忍不住透出点点酸意。

楚澄和顾青衣都是极度嘴硬的人，哪怕是面对最亲的朋友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坦言相对，越是伤心的事情就越难开口。所以两人有一个约定，如果难以启齿，那就讲个“朋友的故事”吧。

“简予繁的事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听，澄澄，你已经戒烟三年了。”顾青衣趴在楚澄柔软的腿上，鼻息间的烟味其实并不难闻，可是这个味道让她几乎快要藏不住心中的烦躁与担忧。

当楚澄身上第一次出现这种烟味的时候，楚澄每天都在笑，几乎是一睁眼就裂开嘴角，刷牙的时候都能因为对着镜子傻笑而被牙膏沫呛到。

顾青衣当时刚刚升职忙得焦头烂额，可是对于朋友的变化不可能毫无所觉。那时她不断试探听到了很多浪漫美好的故事，楚澄最后终于忍不住在某个抱着一捧向日葵回家的时候，对顾青衣坦白了自己的firstlove。

于是第二天顾青衣就向公司请了假，答应了楚澄要一起去见见那位神秘情人的邀约。然而仿佛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易碎的，当顾青衣赶去约会现场时，却只看见浑身湿透的楚澄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

原来楚澄的情人是有未婚夫的，原来楚澄的情人并不是同性恋、仅仅只是因为和朋友打了一个赌才会追求女生，原来楚澄自认为的firstlove仅仅是个笑话。

所以在被纠缠烦了之后，那位神秘情人才会叫来自己的未婚夫“解释”，才会上演一出狗血电视剧才会有的“捉小三”现场。

直到顾青衣赶去现场，坐在楚澄对面的高大外国男人仍然高声说着什么。楚澄听不懂法语，唯有低着头道歉，可是顾青衣却能听懂那些极尽侮辱人的谩骂。

她拨开人群站到楚澄身边毫不犹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楚澄身上，然后在对方的翻译开口之前将桌上满满一盆奶油龙虾汤全部泼在了那个金发男人的脸上。

“给你脸了是不是！有本事找那个女人去，我们也一样是受害者！”顾青衣骂的字正腔圆，在对方保镖赶来后抬起的腿也踢的干净利落。

那天是顾青衣人生中第二次走进派出所，第一次是因为火灾需要做笔录，第二次则是因为她保护了想保护的人。

从此之后，楚澄的身上再也没有出现那种烟味，她也找叶知秋借了些钱，加上自己的积蓄终于和楚澄合资开了一家小小的心理咨询工作室。

短短三年，工作室变成了医院，楚澄做了整容手术，从样貌普通却笑容温暖的女孩，变成了冷艳精致的女院长。

回忆的时间有点长，顾青衣担心把楚澄的腿压麻于是坐直了身体，她轻轻开口：“澄澄，我想听故事。”

烟灰应景地落到腿上，楚澄也终于回过神来，她将手中只吸了一口的烟掐灭，站起来抖掉了身上的烟灰。

“没什么故事，也不会再有什么故事了。”楚澄冲顾青衣笑笑，坚定又温暖，“我和你们一起去林城吧，之前我还能用精神鉴定把你从派出所保释出来，现在你病好了，万一在老家发生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领导逼着去找另一个正在休假的同事问事情，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句“能不能下周一再问？我觉得周末打扰别人不好”，于是领导的电话立刻就过来，被骂到必须撤回这条消息才算完……我是真的搞不明白，我们自己部门24小时待命就算了，还要要求别的部门，真想说一句“给你脸了！”借着我顾姐的口说出来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