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摘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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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从没听说过还有这般厉害的迷药，能叫自己、西门吹雪和花满楼不知不觉间中招。

感受着自己的内力越发凝滞，四肢无力几乎不能动作，陆小凤意识到，运转内力和作出剧烈的动作都会导致这迷药更快发作。唯有保持一动不动，才能多保存一点行动能力，以便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有反抗的机会。

不过，似乎并没有人来攻击。

确切的说，周围的一切都不像是有异常的样子，所有人都面色如常地聊天吃菜，喧哗热闹一如他们刚进来时候的样子。

……不对。

陆小凤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某个重点。

他还没自大到所有人都能认识他、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所以之前上楼时没有被关注也算是正常。

但是后来呢？

玉衡自曝身份的时候可没有压低声音，陆小凤不相信真的没有人听到。但若是有人听到，又为何毫无反应？这可是从未在江湖中露面的摘星楼主！

至于现在，自己几人中招……陆小凤记得清楚，玉衡没有喝这桌的酒更没碰这桌的菜，所以他中招只能是因为空气中的迷药。

有人能控制空气中的迷药只飘在自己几个人身边，而不扩散去别的地方吗？为什么其他桌的人都无知无觉，也没有中招的迹象？

陆小凤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了。

倒是玉衡仿佛看出了他所想，噗地笑出了声，道：“你想什么呢？这些人当然都是我安排的，我要见你们，难道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至于他们没有中迷药，是因为这迷药只对武者有效，而他们全都是普通人——我说过的，我摘星楼里，除了我算是个高手，剩下的全都是不会武的普通人。”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这迷药对普通人无效？”

玉衡浅笑：“当然是因为我会些医术。你若不信我，也可以问西门庄主，我想他也能察觉。”

陆小凤转头看向西门吹雪，见他微微点头，知道玉衡说得没错。

只听玉衡继续道：“我现在开始觉得，暗地里这群人很是有趣了。”

花满楼道：“哦？”

玉衡道：“据我查到的资料来看，这群人个个武功高强，却从不对普通人下手，也从未伤人性命。我之前还有所疑虑，如今看来，他们对我也不下死手，对我的手下也不加伤害，不得不说还有几分君子之风。”

顿了顿，玉衡叹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不是想要我的性命，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呢？何苦绕这么大圈子，叫人摸不着头脑。”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给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递去了一个眼神，松了拿着刀的手，软软地倒在了桌子上。

陆小凤心思微动，便顺着他的意思，手伸在桌子下面轻轻拉了花满楼一把，于是这三人也软倒了下去。

玉衡趴在桌子上，算计着时间。

强力迷药完全发挥作用需要五分钟——在此之前中毒的人只会全身无力、失去行动能力，却还能思考说话，过了五分钟才会彻底失去意识。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三分钟多……再过半分钟，他之前安排的人手便会出动，而他也有机会拿着小李飞刀装一波逼。

这是玉衡自己加的最后一重保险，彻底将跟西门吹雪比剑的“那个人”和他自己分割开。没有人能够在练得一手例不虚发的飞刀绝技的同时，还拥有比西门吹雪更高出许多的剑术的，不是吗？

·

陆小凤不知道玉衡是否是有什么计划，然而这时也无法询问，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先是一阵熙熙攘攘，整个二楼的人都动起来了，大抵是被他们倒下的动作惊动。

但显然这些人都训练有素，并没有大声呼叫惊动旁人，绝大多数都迅速地下了楼，只留下了三五个人，听脚步声应该是会武的几个。

然后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息。

两息。

三息。

暗处的人似乎觉得时机已到，陆小凤终于听见了动静。

仿佛是有人从窗外掠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声音极轻，几乎就像一片羽毛飘落，又像是一阵清风徐徐拂过。

但陆小凤很肯定，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可能是三个，也可能是四个，他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也分辨不出他们的呼吸声，所以无法判断。但他已经感觉到了杀气，冰冷刺骨。

陆小凤几乎要忍不住抬起头来了。

但是他没有动。

他听见留下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人喝道：“什么人？”也听见他们的兵刃已然出鞘，严阵以待。

来人却并没有回答。

他们似乎并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只是打量着四周，观察是否有埋伏的高手。

——没有。

于是他们的剑出鞘了。

这几人用的竟都是剑，而且其剑法显然同出一门，其剑路之快及狠实在罕见，陆小凤几乎听得到剑锋破空的嗡鸣。

陆小凤终于抬起了头。

因为他已察觉到玉衡动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人面临危险，玉衡终于不再装作昏迷，他缓慢而悄无声息地直起了身，转头盯着战在一处的黑衣不速之客和自己的手下，眼神沉静。

突然，他的手微微一动。

陆小凤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上已多了一把刀。

一把精致的小刀，像是玩具一般，跟之前玉衡用来刻木头的小刀一模一样……或许正是同一把。

然后是第二把飞刀。

仍然是快得看不清的动作，仍然是快得捕捉不到的刀光，眼前只是一闪，便又有一人掩着喉咙嘶吼着无力倒地。

陆小凤从未见过这么快的飞刀，也从未想过这世间竟还有这么快的飞刀。

他已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惊讶、惊恐还是惊喜，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玉衡——他还是个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年轻地令人心惊。

然后他便看到对面的少年虚弱地笑了一下。

他轻声道：“抱歉，我只能发出去两把飞刀……接下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没想到他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说罢，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这次不是装的了。

陆小凤听见西门吹雪低声道：“他的飞刀，比我的剑快。”

另一边是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接着，陆小凤自己也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