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敬茶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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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这边。”李谟拉着她转身,赵绾绾这才看到右边还有一处院子,上书默居二字,门外站了好些丫头婆子。

见他们走近,忙上前迎了几步,恭敬行礼：“奴婢们见过世子爷,见过少夫人。”

“我说过,叫夫人。”李谟突然道。

赵绾绾有些莫名其妙。其实昨晚下人们叫她夫人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怪异。据她所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还很年轻,一般都叫老爷夫人。若叫了李谟和她世子、夫人,就得叫国公夫妻老爷老夫人，这……或许国公爷没意见，可国公夫人……但凡是个女人，就没人喜欢将自己叫老了，何况国公夫人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群仆人里当先一个领头的是个四十左右高瘦的嬷嬷,她听出李谟语气里的微微不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身后的默居望了眼，似是权衡一刻,果断重新唤道：“奴婢见过世子爷，见过夫人。”

后面的仆人见状也跟着再行了一回礼。

“放肆！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什么辈分就该用什么头衔！怎么的，本夫人还没死呢，这就盼着夫人我的位子了！”

仆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娇喝,那群仆人忙噗通跪下，霎时倒了一片，好叫赵绾绾看清了那个呵斥的人，楚国公的继室、出身广平侯府的刘夫人，哦不，如今要叫刘老夫人了。

待赵绾绾看清她面貌，霎时觉得李谟这一做法简直是在侮辱人家。

就目前赵绾绾见过的美人来说，有明艳灼灼的永安县主，好似盛开的洛阳牡丹，身上有骄阳一般的光辉；有娇美怜怜的王三，好似一朵白莲花，惹人垂怜；还有她身边的如画，娇媚然然，媚中偏偏带了冷艳，颜色是几人中最好的，内心远不止外表那样柔弱。

而刘老夫人（作者菌也觉得暴殄天物……）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却一点不显老态，反而是她见过的最美艳的一个女人。

这种美艳说的是她的外貌和体态。她有饱满的胸脯俏挺的臀，柳腰不盈一握，身姿风流。一张极标准的瓜子脸肤色雪白细腻，狭长的桃花眼、娇俏的琼鼻，无一处不显示出精致。而那双微丰的双唇水润饱满，是她五官中最为出色的部分。哪怕是自己这个女人，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双极诱*惑的唇上。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抬头去看李谟，却见他更本没把这位美艳的老夫人放在眼里。他牵着她的手穿过跪了满地的奴仆，径直走向默居。

到了廊下站住，他看向老夫人刘氏……背后的管家问：“国公爷可来了？”赵绾绾心里又是一动，喊自己的父亲国公爷……

裴管家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不敢看李谟的脸色，支支吾吾不出声。

李谟脸色就是一冷，显见的是有些生气了，然而还未等他发作，被李谟彻底忽视了的刘氏却突然尖着嗓子喊出声：“李谟——”

却又在李谟淡淡的目光中戛然而止，仿佛被突然按了暂停键，她美艳的脸孔上闪过愤怒，不甘和一丝被她埋藏的很深的俱意。

赵绾绾在一旁默默看着，并不出声。然而这短暂的会面，却已足够她解读出很多信息。

李谟淡声道：“既然国公爷还没来，我先带夫人去给母亲敬茶，同时祭拜祖先。他什么时候过来，再让人来找我和夫人。”说着转身就要走。

“逆子！”又是一道惊雷劈下，这会儿赵绾绾已能淡定应对了。

她仿佛提线木偶般随着李谟走来走去，听见这声惊雷，又被他牵着转了回去。

就看见当年名震京城的风流公子如今的楚国公被一个美妇人扶着，青白着一张依旧俊逸且越来越有味道的脸，怒指李谟：“且不说你把敬茶礼安排在祠堂边的默居不成体统，这会儿又对你继母不敬，你老子我稍微来慢了一步，你就甩脸子！你做给谁看呢？你可别忘了，你的命是老子给的！你个不仁不义不孝的逆子！惹怒了老子，老子就是打死你谁也找不出个错！”

这张脸倒是能看，可惜了这张嘴。

她正打量楚国公，哪知对方突然将目光对准了她，一脸厌恶，毫不留情开口就骂：“你就是这逆子新娶的夫人？哼！都说娶妻娶贤，听说你也是做过一回人妇的，应当懂规矩，怎么才进我国公府就招惹出了这一大堆事情，可见不是个贤惠的……”

“你骂够了吗？”

公爹当着众人的面辱骂儿媳，这对媳妇来说，是相当丢脸的事情。好在赵绾绾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因此当这位楚国公用一张比八婆差不了多少的碎嘴逮着她就噼里啪啦骂开的时候，她瞬间开启新妇模式，微微低头做恭谨聆听状。

身旁李谟却突然出声。他的声音不大，十分平静，在楚国公叫嚣的声音里似乎都听不见，可所有人都听见了，就连楚国公也立时住了嘴，梗着脖子怒目而视。

“我与她是圣上下旨赐婚，您这番话，可敢在皇上面前去说一说？”

他的目光淡淡巡视，被看的人无不垂下头去。赵绾绾在一旁看的分明，李谟在这府里有很强的威慑力，似乎就连国公爷也有些怕他……

“既然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不要耽误了吉时。”说完，就牵着赵绾绾往默居里面走。

“你！”“国公爷，您消消气吧，好在只这一刻，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楚国公又要发怒，却被他身旁的美妇人轻柔的扶着胸膛低声劝住了。

一旁的刘氏见了，讥讽一笑，转身进了默居。

赵绾绾乖巧地跟在李谟身边，打眼看去，好家伙，屋子里男女老少站了一堆人，这会儿见了他们两人，有人默默打量她，有人垂下头颅，有人讨好的笑，却没有一个露出纯粹的欢欣神色。

等走到前座，赵绾绾发现有两个和李谟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一个身旁放了把轮椅，他自己杵着拐杖站着，身材很瘦，一身锦衣华服穿在他身上，却撑不起来。他深深垂着头，并不看人。

他旁边站了一个身穿黄袄儿的年轻妇人，小圆脸儿。许是比她还小几岁，身后嬷嬷怀里抱了一个襁褓，见她看过去，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又把目光垂了下去。

在这拄拐男子的下手，有一个十分病弱的男子躺在上面。他比那拄拐的男子还要瘦弱，放在旁边的双手微微颤抖，嘴角有涎水流出，目光空洞。他旁边蹲着一个瘦弱的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正细心替他擦拭口水，仿佛没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这国公府，真是太诡异了。

这时楚国公被那位美妇人扶着，阴沉着一张美大叔的脸进来往主座上一坐，另一把椅子却是空的，赵绾绾瞄了一眼，刘氏坐在下首。

丫鬟忙端上茶水递给赵绾绾，她接过，看了眼光溜溜的地面，眼看到冬天了，还真有些冷。她正打算眼一闭，把这回跪了，李谟一把抓住她，眼光扫向裴总管，淡淡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准备的垫子？既没眼色到这种地步，还要那双眼睛做什么，挖了撵出去吧。”

赵绾绾心里一个咯噔，手里的茶水轻轻一抖。李谟今儿一天都与平日里不同，这会儿更是少见的血腥。

刘氏身后有个丫头两眼一翻软倒在地，刘氏也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楚国公，双目莹莹含泪，委屈道：“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管教不严……”

眼看楚国公眼一瞪，又要发火，赵绾绾只觉心累，她忙一把拉住李谟，截住楚国公话头温柔说道：“夫君，今儿本是喜庆日子，不好见血。想必那丫头也不是有心的，咱们惩戒一番只当教训了，好不好？”

李谟看向她，虽知她在做戏可还是被她一声夫君喊得心情好了许多。

他淡淡点头：“既然夫人替她说话，死罪可免，就打三十板子以儆效尤吧。”

“多谢夫君。”赵绾绾也知道这是底线了，便不再多说。

众人看她的目光却渐渐变了。赵绾绾还不够了解李谟，所以此时她不知道，因她一句话李谟就饶了对他不敬的下人性命这件事，在楚国公府意味着什么。

赵绾绾跪下，脸上挂起她最拿手的恭顺的笑：“请国公爷喝茶。”请原谅她实在叫不出口，反正李谟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楚国公憋了一口气不动，还是在身后美妇人的暗示下接过茶盅，碰了碰嘴就放在一边，随手丢了个红包到托盘里。

赵绾绾不以为意，笑着道过谢就起身，看着李谟，等他介绍其他人。哪知李谟说了句：“走吧，去祠堂。”拉着她就走。

赵绾绾愕然，回头看向一屋子的人，有的木然有的沉默有的堆了满脸的笑目送，总之，就没一个正常的。赵绾绾只觉老子里一团浆糊，这楚国公府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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