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私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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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瑰的视线被阻隔，眼前一片黑暗。

他被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环抱自己，正要挣脱开，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倏地圈住他的腰，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先别说话，上车。”

是裴谈声。

他忽然安静了。

裴谈声用西装外套把他拢得严严实实，带他快步靠近车辆时，明显感受怀里人的不安。

他嘴角沉压，犀利的眸光扫了周围人一眼，打开车，在一片喧闹嘈杂中，将宋瑰安稳送进了副驾驶。

裴谈声从另一边上车，坐好后，立刻关紧车窗。

防窥膜阻挡了外面众人的视线。

他们开始激动地拍车窗，嘭嘭嘭——

“宋瑰？？？”

“天啊哪个明星，让我看看！！”

“宋影帝吗啊啊——”

“你们在看谁，卧槽槐槐？？不可能吧？？！”

防窥膜阻断视线，却没有消去外面沸沸扬扬的议论和尖叫。

操。

裴谈声困扰地揉了揉眉心。

一转头看，宋瑰依旧捂着脸，低着脑袋不说话，披着他的外套，几乎将瘦削的整个身体都拢住。

小小的一团。

裴谈声蹙眉，提醒道：“他们看不见你了。”

宋瑰眼神动了动，空洞的目光转向窗外——外面拥挤着男男女女，拿起手机拍摄，或用力拍打窗户叫喊着开门。

他无动于衷，道：“报警吧。”

-

几分钟后，群众疏散。

裴谈声驾车返回桃鹳别墅。

路上，宋瑰不发一言，手指紧紧攥住西装外套，宽大的衣服将他包裹住，裴谈声一偏头，只看见他低着脑袋，细软的发丝黏贴在额头，出了不少汗。

明明已经很热，却还裹着不动。

说他受了刺激也不应该。

作为曾经的影帝，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游刃有余，就算裴谈声不曾了解影帝的日常，但最近跟着宋瑰，也知道身边人的性格，不可能因为此事，囿于烦恼。

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忽然想到了商场的3d大屏，宋瑰看那人的眼神，很奇怪。

裴谈声短暂的一想，将疑问抛之脑后，手握上方向盘。迈巴赫疾驰在清雅的别墅路段。

停在别墅区外的胡同口时，车被拦住，没办法进去了。

裴谈声探头一问，才知道前面在修理下水管道，只能步行。

他看向宋瑰，眉梢微挑：“下车？”

宋瑰迟缓地点了点头，裹着外套慢慢开门。

裴谈声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先送你回去，等这边修好了再来取。”

两人并肩走进前面胡同。

穿过胡同路，再绕两个拐就是桃鹳别墅。宋瑰的脚步很慢，比起散步更像百无聊赖地磨蹭时间。他抬着头，脖颈线条纤长如天鹅，腰背像棵小松树挺直，可眼睛却往下垂着，并没有看前方。

这个不好的习惯立刻被裴谈声捕捉到了。

他偏过头，视线触及在宋瑰平淡的侧脸上，迟疑了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刚才……吓到了？”

宋瑰闷闷不乐：“没有。”

恰好看见熟人，回忆起几件事情而已。

想到这儿脚步停住，脱下西装外套，还给裴谈声，“谢谢。”

裴谈声没再多问，伸手接过。

正要继续往家走时，他目光一凝，敏锐地发现身后的动静。

窸窸窣窣，伴随着拍照的声音。

有人在跟踪！

谁会大庭广众的做这种事？

裴谈声嘴角绷紧，不多想，立刻将外套重新盖在宋瑰的头上。这次比之前的动作更着急，直接把宋瑰头发弄得乱糟糟。

宋瑰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裴……”

他被推到胡同墙壁角，裴谈声冷峻的气息伴着外套在身体四周攒动。

裴谈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捂好脸，蹲下别动。”

宋瑰手忙脚乱地把眼睛从衣服里露出来，看见两个戴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靠近，裴谈声挺拔宽厚的身体挡在他不远处的前面，阻止两人过来。

裴谈声语气不耐，尖锐眸光直指他俩手中的小刀和相机：“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人根本不理睬裴谈声，痴迷地盯紧他身后裹着衣服小小一团的宋瑰，靠近，再靠近，急切地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宋瑰……”

裴谈声察觉不对，立刻拦住他们：“滚。”

两人魔怔似的，互相对视：“幸好从商场跟过来了，真的是宋瑰。”

“是啊太好了——”

不正常的反应，过于变态的脸色，即便被口罩包住脸，也能看出他俩眼睛里的痴迷。

裴谈声皱紧眉头，一时间没有听懂。

他不懂，身后的宋瑰却在听见两人喊他的时候，鸡皮疙瘩起了满身，额头唰地落下冰冷的汗。

他太熟悉这种人了。

他已经经历太多太多次。

拍戏时被蹲守酒店房门外，行程被步步尾随，私人电话遭到轰炸，追车，休息时房间外被送各种物品，甚至还有人偷偷获取酒店密码，潜进他房间偷取了他的私物。

这些是查到的，没有查出来的不知凡几。

私生粉。

是他太大意，今天在商场停留过久。

宋瑰眼前出现一幕幕过去被追私的画面，如密密麻麻的蚂蚁攀附全身。他闭上眼睛，裹紧裴谈声的衣服。

“宋瑰，宋瑰……你过来啊！”

“我好爱你，宋瑰……”

其中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扯下口罩，目光牢牢锁住宋瑰：“你的贴身衣服都还在我家，每天晚上我都要闻，你知道我多爱你……”

宋瑰脑子轰地一下，脸色发白。

他掀开外套，看向说话的男人。

是他，就是他，这张脸看见过好几次，曾经在他剧组拍戏时，潜入他的房间。最后报警也不过只关了几天。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瑰露出脸，两人呼吸急促，更加激动，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要抱他。

裴谈声明白他们来干什么的了，眯起眼打量他俩，冷冷嗤笑了一声。

脚步虚浮，眼底青黑，和他对打也不够格。

他扯起了唇角，挡在宋瑰的身前。

两人仿佛此刻才看见裴谈声，踟躇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裴谈声扭头，对上宋瑰面无血色的脸。阳光温和，他额头却渗出了很多汗，手指攥着衣服骨节泛白，出奇的紧张。

他第一次看见宋瑰这样害怕，敏锐地觉察到他对两人行为的厌恶。

裴谈声垂下眼睫，帮着理了理外套，最后伸出一只手捂住宋瑰的眼睛：“转过去，看着墙壁。”

宋瑰怔怔地转身。

裴谈声勾起唇角，面向两人，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还不走？”

“你是什么东西，宋瑰，宋瑰——”男人扬声喊。

宋瑰头皮发麻，听裴谈声的话没有扭头，只是更紧地用衣服把自己裹住。

见状，两人对视一眼，恶狠狠地盯住裴谈声。

裴谈声从容地立在原地，牢牢遮挡宋瑰的身形。

两人瞬间被激怒，猛地冲过来。

“啊——”毫无章法的打斗，仗着人多的优势把裴谈声围住，同时扑向他。

裴谈声指腹捏了捏食指的骨节，眉梢轻一挑起，尖锐的眸光射向两人，如同在看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懒得浪费时间，他找准间隙，旋身出腿，一气呵成。

锐利的劲力将两人同时踢倒在地。

“唔！啊——”

裴谈声懒散地抚了下手，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滚吧。”

两人狼狈地躺在地上，仅仅一招就被打得没有还手的力气。

裴谈声来到宋瑰的身边，没掀开衣服，揽住他肩膀，低头问：“还能走吗？”

头罩着外套，宋瑰僵硬地点了点脑袋。

衣服太宽大，宋瑰就像脑袋上顶了个怪东西，这样看倒有几分笨头笨脑的样子。

裴谈声不自觉联想到衣服下的人此刻的表情。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了。

或者，还像每次作弄自己时，眼角眉梢充满肆无忌惮的傲气。

裴谈声不禁好奇，深邃的眼神愣了半秒，很快转为寻常。

宋瑰在衣服下闷闷开口：“我们回去吧。”

裴谈声点头，揽住他往前走。

仅走了几步，被打趴的一个私生饭爬了起来，踩着嗵嗵嗵的步伐，大步靠近他们。

裴谈声立刻察觉到，不耐地皱起了眉头。

他把宋瑰推开，猝然转身，高高的一扫踢腿攻击男人的腹部，反肘凶狠地桎梏他脖颈，动作舒展又漂亮，将男人毫不留情地反扣在地上。

“你想死？”裴谈声警告他。

没有脏话重话，但言语里的威压如狂卷的海浪侵袭，男人惊恐地睁大眼睛，重重咽了口唾沫。

他看向宋瑰，眼里布满血丝，凶狠又痴迷地说：“宋瑰……你知道、你知道我为见你，放弃了多少吗……”

宋瑰早在被推开时，就站在不远处看裴谈声打架。

此刻私生饭被制服，还用那种猥琐变态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几欲作呕。

双手抱紧裴谈声的衣服，转身，不想再看。

男人突然眼神落寞，从身下掏出一把水果刀。

宋瑰猛地一悸，“裴谈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