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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儿坐在入宫的马车上,心绪依旧翻涌不平,从她被设计进入陋巷中的小院直到现在,不过仅仅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中有人贪念落空,有人伤残断骨,也有人命赴黄泉!
大小孟氏的这盘棋,竟然从五年前就开始伏笔,坐实韩墨儿害人性命的传言,笼络收买心生怨怼的李嬷嬷,指使其设计陷害韩墨儿。事成,亲者痛仇者快;事败,她们隐于幕后,操控一个土埋脖颈,心中只有复仇的人顶罪并不是难事。
今日之事闹得如此大,请了韩志清来,就是要当着他的面揭穿大小孟氏,让其奸如鬼蜮,行若狐鼠的嘴脸公之于众,让她们再无兴风作浪的可能,可张嬷嬷一个触柱身亡,担下了所有罪责,隐下了所有内情,大小孟氏虽未得逞,却也安然无恙,下次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恶浪妖风。
马车的轮子压在轩辕大道平滑的石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韩墨儿用食指压着太阳穴,微微蹙着眉。出此大事,韩志清依旧将韩墨儿推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他对此事相当执拗,这像是一个里程碑,完成此事便能开启他好父亲的人设,让他可以少后悔愧疚几分似的。
马车即将进入皇宫管辖区,韩墨儿低声吩咐翠柳,让她转告齐子睿,事已至此揪出大小孟氏已无可能,不必继续深究,恐一个不好让大小孟氏寻了把柄反咬一口。另外,李嬷嬷虽可恶,亦是可怜之人,依旧按韩府荣养嬷嬷身份入殓下葬,钱三夫妇不能留在京中,送到齐氏柳州的庄子上看管起来,至于那个男倌儿应允了他的便都给他,不过既然敢昧着良心行恶事,就要受到惩罚,让舅舅吓他一吓,最好这辈子都不敢作恶了才好。
午后时分,一天中最热的时段。车内暑气让韩墨儿胸口窒闷,她微微挑起车窗帘子,风正好,日正暖,一派风光好。这样的日子本该于廊荫下纳凉,听那知了声声入耳,或是在菜园间侍弄,享受大汗淋漓后的美酒入喉,哪想到却经历了一场阴暗至极的算计,此间行差踏错一步便入万劫不复之境,沉重的湮灭感、溺水般的窒息感再一次蒙上韩墨儿心头,让她的眸子又冷了冷。
鎏金的马车载着她缓缓的向宫城东门驶去,车中人穿锦着缎,显得华贵异常,却神情萧瑟,面寒如霜。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开启,开门的声悠长又寂寥,旧日的沧桑都隐于门后,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兴衰荣辱,多少权谋算计,多少阴暗龌龊都随着时间的洪流成为过往流年,而如今这朱门之后又重新鸣锣开鼓,种种戏码再次上演,只不过换了剧中人罢了。
马车入了宫门,又行驶了一段便不能前行,韩墨儿和翠枝由一个小宫女带着前往在御花园设置的琼花宴场地。
宫中多奇花异草,御花园中更是一片淋漓的斑斓。各种娇艳欲滴的花朵肆意的绽放着,仿佛是没有明天一般挥霍着自己的青春,花团锦簇之下透出一种无奈的苍凉与腐败气息。
小宫女将韩墨儿带到场地便躬身退下了,还不到开宴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并没有露面,只着了几个四品的昭仪相陪众家贵女。
鲜妍娇姿满满当当,绫罗锦缎熠熠生辉,所过之处香风阵阵、笑语嘤嘤,面上和善一片,私下攀比争斗,不过攀龙附凤的伎俩,让韩墨儿心思又沉了一沉。
她转身离开,欲寻一僻静之所,翠枝不明忙唤到:“小姐,你干什么去?宴席设在前面。”
“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我现在过去徒增笑料。”
道路回转,她们寻到一个幽静处,面前一弯窄湖,身后有茂盛高大的苇草,喧嚣远去,韩墨儿找了一块干净的湖石坐下,似入定一般沉默不语。
同一个时刻,昭仁宫朱门开启,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跨步而出,配有银丝祥云暗纹的袍子上并无绣饰,用一根玉带微微束着,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华光,配合男子周身冷而锋利的气质在合适不过了。
不过此时,男子冷然的眉眼上含有几分无可奈何,他听着隐隐从御花园传来的莺声燕语,微微蹙了蹙眉。此人正是礼王尉迟轩,此番被皇后召来,为得是他的婚事。
尉迟轩的婚事一直是当今皇上和皇后的隐痛,为了帮助皇上尉迟易登基,亦帮助其稳固江山、排除异己,尉迟轩一直与皇上尉迟易佯装不睦。如此情形,尉迟易若给尉迟轩寻一门妥当贵重的亲事,实在不符合他们“争锋相对”的关系。
而若给尉迟轩订一门不称心的亲事,兄嫂二人心中亦是不舍。尉迟轩可以说是尉迟易一手带大,尉迟易与刘府千金刘松莲成亲后,刘松莲爱屋及乌,一直将尉迟轩当做亲弟弟般照顾。
尉迟轩立事极早,十五岁便主动陷入党争,身赴敌营,左右周旋,保尉迟易立于不败之地。
兄嫂二人怜他小小年纪便要与蝇营狗苟之辈周旋,终日机谋巧算、运筹帷幄,经年累月整个人越发冷清,活得越发没有光彩。为此,他们一直想为尉迟轩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一来成家立业、传宗接代,二来也让他沾染些人间烟火,用缱绻之情暖一暖他人,热一热他心。
然而,事不与愿为,兄嫂二人不愿因“对立”的关系,给尉迟轩将就选亲,而尉迟轩从小就见惯后宫女人之间明争暗斗的伎俩,对女子有种下意识的厌恶,也着实对成亲之事不上心,能推就推,能躲就躲,避之不及,如此这般就拖到了现在。
如今,尉迟轩已经二十有二,兄嫂二人下了决心,即然不能寻一门身份匹配的亲事,那就找一个品貌俱佳的良人,今年尉迟轩这个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尉迟轩在宫中拐了几个弯,走上了一条颇为僻静的小路,曹公公扯着嘴角随在其后。
曹公公边走边想,也就皇后娘娘能制得住王爷,皇后娘娘一抹眼泪,王爷立马从了,也不敢拒婚,也不敢提什么三年后再成亲的条件,乖乖应下了年内成婚的懿旨。王爷那种有话不敢说,硬生生忍着的情形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下次一定要说与皇上身边的张公公,让他也乐呵乐呵。
正想得开心,撞上了一堵肉墙,尉迟轩已经停步,曹公公没留意一下子撞了上去。
尉迟轩叹了口气,一想便知曹公公是热闹没看够,又脑补了一遍,心中不免郁结:“昨日,皇后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昨日,皇后传来懿旨,单单召曹公公一人入宫,不用想便知是与尉迟轩亲事相关,曹公公回府后没有向他回禀,他也没有心思过问。今日,他被皇后娘娘逼婚,这个自小陪自己长大的曹公公又一脸奸笑,让他生出被背叛的感觉。
“啊,皇后娘娘传杂家入宫是问,是问......”见尉迟轩冷睨着眼神看过来,曹公公说了实话,“皇后娘娘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王爷你不娶亲,是因为,因为是断袖。”
“杂家立刻回禀了皇后娘娘,这纯属谣言,礼王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若有...还好了呢。”曹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抬眼瞥了一眼尉迟轩,果然看到满敷冰霜的面容,赶紧缩了缩脖子。
尉迟轩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心绪波澜了,明明知道皇后娘娘是硬挤出来的眼泪,但他也不得不应,只因为长嫂如母,他不忍她伤心。
尉迟轩压下心绪,展步来到一颗粗壮的巨树前,弯腰翻起一块隐秘的石头,从底下拿起一个细细的竹节。
他从竹节中抽出一张纸,纸上均是暗语。看过后,尉迟轩吩咐曹公公:“去吧,让子肖今晚来见我。”
曹公公应诺而去,尉迟轩独自一人向宫门方向信步而行。行至一处蓬勃灌木,其后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尉迟轩蹙眉,加快了脚步,因他耳目敏于常人,女子们的对话仍传入耳中。
“小姐,我哥哥再过两日便要进城了,那个,这回他带了十坛醉烟波呢。”韩墨儿一直沉默不语,翠枝暗自忧心,小心翼翼地起了个话头,以美酒引诱,希望能将韩墨儿拉回常态。
韩墨儿将远眺的目光收回,转头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翠枝,她在心中暗骂了声自己,她不该任由心中情绪放大,不应该久久困于其中不得摆脱,这样的自己已经吓到了翠枝,自己是她们的主心骨,是她们的守护者,她不能倒,不能败,亦不能脆弱。
韩墨儿笑笑,熟悉的表情回归,声音甜腻带着丝丝讨好:“翠枝快来这边坐,日头浓烈怎的不找个阴凉的地方歇着,翠枝,你哥哥带来的十坛醉烟波有几坛是你家小姐的?”
翠枝见韩墨儿嬉皮笑脸,微微放下心来,顺着她的话继续活络气氛:“若我家小姐听话,十坛便都是她的,若不听话,一坛也无。”
“听话,听话,定然听话。”韩墨儿语气又增了几分甜腻,怯生生的伏低做小,“好翠枝,今后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向东,你让我给你寻个白面相公,我绝不给你找个黑面官人。”说完韩墨儿马上跳远,看着面红耳赤的翠枝诚恳的点头,貌似乖顺极了。
“小姐!你,你!我让,让我哥哥将醉烟波都送到舅爷那里去,舅爷喝酒,小姐看着,反正舅爷不许你喝酒。”翠枝虽然久受磨砺,还是红了面颊。
“啧啧啧,都说最毒妇人心,小姐我今儿个真是见识到了。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韩墨儿给翠枝顺气,眼中狡黠未退,“翠枝你这样恼怒,莫不是不喜白面书生,喜欢黑脸大汉?”
“小姐!你,我,哎呀!”一向沉稳的翠枝被逗得跳脚。
“哈哈哈,恩,翠枝,你怎的也学翠柳说不过就动手啊,翠枝,开宴了,开宴了,咱们赶快过去,不然皇后娘娘要怪罪的,咱们快去吓一吓韩嫣儿,她今天定然觉得我这个粗鄙的姐姐不能出席,走走走,带你去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别气了,别气了,一会我少喝一杯水酒,以当赔罪可好?”
声音袅袅传来,似带着潮湿般的触感,刻意讨好时的黏腻婉转,促狭打趣时的似水如歌,分毫不差传入尉迟轩的耳中,他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下意识的调动耳力,跟随着那个声音,直到声音消失不见,才晃过神来。
眉头又蹙了起来,这回不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自己竟然因为这等事情分神,看来最近自己还是太闲了,尉迟轩默忖。不过心中刚刚生出几分自责,却被一个念头击溃,现在的小姐对丫鬟都是这样娇宠的吗?忽而又一个念头冒出,醉烟波,恩,是什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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