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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上前扯下韩志清的扳指,对着烛光看了一会才道:
“要想不游街也行,写个欠款的字据,然后画上押,我现在就派人跟着你去家中,拿了钱我们就算两清了。”
韩志清看着眼前的一众人等,终于发现了自己有多么荒唐。
自己不知因何徒生欲念,不能清心正志不说,还妄图以邪门歪道一解心魔,真是枉读了三十年的圣贤书。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将这种种归为自己对男子的欲念,可卸下了一道道枷锁,除去一遍遍自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只是对沈单动了情,心里梦里都是他,其他男子哪里能代替得了。
而自己对沈单的情意,甚至无关男女,无关性别,纯粹得犹如天地万物的源头,在一切方圆规矩没有建立之前便生了那炽烈的情愫。
他对沈单早已情根深种,不知是在哪杯酒,哪句话,哪个眼神之中,情意已起,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羞愧,也因为觉得亵渎了沈单,他一直自欺欺人,将“沈单”替换成“男人”,好似这般,自己的罪孽就会减少一些似的。
可,能替换吗?不能。
自始自终自己都想要的都是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人,那个精明却温和,逐利却通达的人,那个总会四两拨千斤指引自己的人,那个总将自己的失败赞为温柔的人。
韩志清醒了,不再自欺欺人。
他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直起刚刚一直畏缩的脊背,眉目一沉,情绪顿敛,又成为了那个风度佳然,不苟言笑的二品大员。
在场的人一愣,不知为何刚才还气得浑身发抖的男人,转眼间竟气度非凡,像极了衙门里端坐的官老爷,令人双膝直软十分想跪。
“你怎么回事?想…赖账不成?”妈妈的嘴有些不中用。
“非也,欠债还钱君子所为,只是有一事需要辩清讲明。”韩志清将手负于身后,一步一步向提着棒子的护院走去。
护院没见过这样的人,举着棒子磕磕巴巴说到:“干什么,退后…退后,不然揍你了啊。”
韩志清抬手握住棒子的这一端,用力一拽将棒子握在了自己手中。
“欸,你怎么回事?想打人不成?”妈妈叫了起来。
护院倾身去夺,被韩志清一个眼风扫过,生生止住了动作,这些人骨子里天生带着对权威的敬畏,而此时的韩志清…像极了威势滔天的官老爷了。
韩志清拿着棒子一步步走向那个叫红竹的少年,少年吓得哇的一声扔了手中的瓜子躲到妈妈身后。
“你叫红竹?”韩志清看着缩在老鸨身后的少年说到,“衣裳婵娟色,四面清于波。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品行高洁是谓红竹,你也应人如其名,不能欺瞒说谎。”
韩志清将棒子往红竹手中送了送:“我刚刚推了你,伤了你,现在你用这棒子还回来,怎么打都依你。其他我没做的,我不认,你冤我也不行。”
“我…我被你推倒还不许我要点银子?”红竹从妈妈身后伸出脖子逞强说到。
“可以,但你不能说谎。”韩志清说到。
少年吭吭哧哧没了下文,哼的一声又躲了回去。
韩志清将棍子丢在地上,转身便往院门走去,边走边朗声说到:
“那扳指是千年老玉而制,可值三千余两银子,足够偿你所有。”
护院看着韩志清的背影急忙靠到老鸨子身边问道:“就这样让他走了?”
老鸨子神色晦暗,她又看了看手中的扳指,没有言语。
韩志清出了院子,直奔广云良品。
他步履匆匆,似有焦急万分的事情。
街上行人寥落,除了一些晚归的马车并无他人。广云良品早已打烊,门被从里面锁着,不见一点灯光透出。
韩志清在门前驻足片刻,抬手拍响木门。
......
小厮来报时,沈丹珍已经换了里衣,披着外袍正坐在灯下算账。
“公子,韩大人来了,在前头的铺子中呢。”
“什么?韩大人来了?现在?”沈丹珍轻拢眉目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前头值夜的伙计已经睡下了,韩大人敲了好久的门才将他敲醒。”小厮答道。
沈丹珍觉得韩志清深夜登门应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她急急地说到:“请韩大人到厅中小坐,我换件衣服就去。”
沈丹珍见到韩志清的时候怔了一下,多日未见,他清瘦了很多,神情也略显疲惫,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坚定多了,不再游弋躲闪。
“韩…大人深夜造访是有什么要事吗?”沈丹珍斟酌了一下用词,将已经用惯了的“韩兄”改成了“韩大人”。
“我…”韩志清的目光牢牢锁在沈丹珍身上,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贪婪地汲取着春雨,能多允一分便多允一分。
沈丹珍因来得急,只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子都未插一根,很多零碎的头发落在肩头,看起来有种凌乱的美。
韩志清心中一紧,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感情。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会沈丹珍,之后郑重地给她深缉一礼。
“韩大人,你这是何意?”沈丹珍吓了一跳,偏身不受此礼。
韩志清仍旧躬身缉礼,沉重的声音响在夜里分外清晰:“沈单,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待我的情谊,我不配为你之友,不配与你兄弟相称,今后…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你,我会为自己恶念赎罪,也会为你祈福,愿你乐意雍容,儿郎逍遥,知己四海,以慰风尘。”
言罢,韩志清起身,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沈丹珍,转身出了屋子。
沈丹珍愣在了原地,他本以为韩志清今夜来访是有要事相商,她给韩志清出主意提建议惯了,自然以为韩志清匆匆而来也是为此,没想到他扔下了几句奇怪的话转身便走了,沈丹珍一时没有理出头绪,但也听出了其间的诀别之意。
“韩志清!”这是沈丹珍第一次直呼韩志清其名,“等等,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韩志清停在院子中并未回头,只是握紧了拳头。
“韩志清,刚刚你说你对不住我,辜负了我待你的情谊,你不配为我之友,不配与我兄弟相称,是什么意思?”沈丹珍看着韩志清的背影缓缓说到,“哦,是因为作为一代大儒明知道自己被欺瞒也要保持风度翩翩?还是怕我继续纠缠,来与我做个了断?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也已经开始疏远我,为何还要郑重其事地再来羞辱我一次?”
韩志清蓦地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沈丹珍。
“是我不对,欺瞒你在先。”沈丹珍自嘲地笑了一下,“刚刚的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待我的情谊,我不配为你之友,不配与你兄弟相称,是我浪费了韩大人的时间,污了韩大人的眼,你今后目光不必再躲躲闪闪,我沈丹珍绝不会再去打扰韩大人,你我从此陌路相待,再无瓜葛!”
沈丹珍负手而立,一番话说得带着恼怒,猩红的眸子直视韩志清:“韩志清,你我相识近一年,花间月下共饮无数,畅谈间宇宙苍穹也遨游了数遍,你说过无数回我们志同道合,说了无数回今生幸得知己,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是一时你的乘兴之言?”
韩志清对沈丹珍的一些话不甚明白,但这句他听懂了,因而急急地辩驳:“不是。”
“既然不是,你难道就真的那么在意男女之别!”沈丹珍极怒而言,带着心中积压了多日的不满与委屈。
韩志清傻了,痴了,懵了。
男女之别,难道…沈单也有如他一样的想法?
韩志清从惊讶到诧异,从诧异到惊讶,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拉沈单的手又犹豫,想要拥抱又不敢,抓耳挠腮了一番之后,终于下了决心箍住沈单的双臂,将人带到身前,磕磕绊绊地说到:
“男女之别,我不在意,难道你也不在意?真的不在意?沈单,真的吗?你是真的不在意吗?”韩志清反反复复问道,箍着沈单双臂的手越攥越紧。
“我…不在意。”沈丹珍直觉上感到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沈单,我以为…我以为只是我自己…没想到…你也和我…一样。”韩志清此时情绪难控,他做了今生最出格的举动,一把把沈丹珍拉入怀中紧紧拥抱,“我太高兴了,沈单,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沈丹珍瞪大双眼,这是什么情况?她脑子一团浆糊,本能地将韩志清用力推开,惊恐地看着面前人大声说到:“韩志清,你在做什么!”
被用力推开的韩志清一时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站在原地无措了好久才开口说:“你不是说不在意男女吗?怎么又…”
沈丹珍用力地搓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才理智地开口:“你是因为在意我的性别,不想与我相交是不是?”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沈丹珍吸了口气又问。
“……”
“那我再问你,你刚刚所言之意是不是要与我绝交?”沈丹珍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只能一步一步分析。
“是。”韩志清老实回答。
“为什么?”
“……”
沈丹珍又深吸了一口气:“是因为我是女子吗?”
“不是。”韩志清下意识回答,回答后才发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他顿了一下才扳住对面人的肩膀惊叹,“什么!你说什么!你是什么?”
沈丹珍皱眉,韩志清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女子,这些日子才有意与自己生分的吗,而且刚刚还因此要与自己绝交,为何现在表现得却像刚刚知情一般。
“我是女子,因为要行商,所以一直女扮男装,不是有意要…欺瞒你,只是…”
还没等沈丹珍说完,韩志清将脸怼到了她的面前,两人的面孔离得极近,呼吸交缠,目光相对,有些…尴尬的暧昧。
韩志清细细打量着沈丹珍,痴痴地问着:“你真是女子?是女人吗?就是那种…女人?”
沈丹珍红着脸不耐地白了韩志清一眼:“女人,就是大街上那种平常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沈丹珍忽觉身前一暖,一只手罩了上来。
“韩志清!你在做什么!”沈丹珍不可置信地向韩志清喊道。
“啊?啊!对不住,哎呀,对不住,我是想…哎呀,我怎么这么轻浮!沈单,我…我不是有意的,你要原谅我!”韩志清窘得满地找缝,恨不得一头钻进去才好。
沈丹珍看着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悠蓦地笑了,她红着脸负手而立,做派依旧潇洒,问到:“可是女人?”
“啊?”韩志清抬头偷瞄了她一眼,几不可闻地回到,“是。”
沈丹珍拉了他的袖子,将韩志清重新带到厅中,关了门问道:“我们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以韩志清今日表现,他一定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是女子,那这些日子他又在闹什么别扭?对了,刚刚他还满面愧疚的说了一句“会为自己恶念赎罪”,沈丹珍见韩志清还不言语,又问道:
“你对我有什么恶念?”
闻听此言,韩志清打了个激灵,目光又开始躲躲闪闪。
沈丹珍没有逼他,在脑中将今夜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蓦地,她惊讶地抬起眼去看韩志清,是…她想的那样吗?
两个人这样遮掩下去不是办法,沈丹珍下了决心问道:“韩兄是…喜欢男子?”
“啊?不,不是。”韩志清急急否认。
见沈单一脸不信的样子,他将心一横,还要脸作甚,反正也没剩下什么了。
“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韩志清说完觉得心中一松,像搬走了块久压心间的大石头,最难说得话都说出了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前些日子发觉喜欢上了你,觉得对不住你,辱没了你,就只能疏远你,不来见你。但…我发觉这样不行,我日里夜里想的都是你,都快至茶饭不思、神思不属的境地了,我今夜…今夜就是来做了断的,绝交也罢,今后形同陌路也罢,反正就是不能再想那些腌臜事辱没你。”
听过韩志清的话,沈丹珍的心从来就没有这么乱过。
逢过劫匪,遇过恶霸,进货的途中遭过山洪,可哪一次也没有现在的心跳得这样快。
她静默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该怎样处理这样纷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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