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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于尉迟轩十米开外,扬声说道:“礼王殿下,我们将二皇子带来了,希望您也如约放了我们家少主。”
“那是自然,朝廷既然答应了与你们交换人质,便会履行。”说话的人不是尉迟轩,而是张先生。
“好,那我们同时放人,而且你要确保在我们离开之前不能动手。”谋士谨慎而言。
“先生尽管放心,尉迟锦弘对于朝廷来说无足轻重,放他回去又何妨?”张先生朗声道。
“你说得可作数?”谋士没有见过张先生,为保万无一失他只能出口确认。
张先生笑了笑,略微无奈地摇头说道:“先生只能信我的话不是吗?您若再拖延一会,惹烦了礼王,你们能不能安全离开可就不好说了。”
“你......”
谋士沉默了片刻,在明显的感觉到礼王眼神变得不耐烦之前,他沉声说道:“我要先看看少主。”
张先生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辆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马车中,尉迟锦弘双手反方向被缚,他见了谋士神情略有激动,但也极力控制着音量,力求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沉稳。
“关先生,我无事。”
谋士闻言舒了口气,也向身后的武士打了一个手势。
被武士重重包围的马车也拉开了帘子,“尉迟锦安”端坐其中,不但手脚被缚,口中塞了团棉布,身旁还有一个黑衣人持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尉迟轩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口中吐出了一个轻蔑的“哼”字。
“放人!”
双方同时下了命令,两辆马车缓缓相对而行,居中之时均被自己人接手。
有人马上给“尉迟锦安”松了绑,尉迟轩犹豫了一下,口中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二皇子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尉迟轩的声音听着虽然如常淡漠,但有心人还是能听得出其中暗藏的不爽。
二皇子“尉迟锦安”就是这个有心人,他看着身前装腔作势的尉迟轩挑了挑眉,极力压抑着大笑的冲动,勾唇说了一句:“皇叔不必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温柔点就更好了,我这十几天的罪遭的啊,某些人一点也不心疼啊。”
某些人眼角跳了一跳,尽力将语气放缓:“二皇子受委屈了。”
“皇叔为何这样冷淡?是不欢迎我回来吗?”说话人长臂一伸,伸了个懒腰。
尉迟轩盯了他几息,唇边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他语气柔和极了,甚至有些退让:“二皇子想偏了,咱们还是速速回宫吧,皇上还等着呢。”
“是啊,生生瘦了四五斤,他们真是一点好吃的都不给啊。饿了饿了,咱快点回宫吃饭吧。”
尉迟轩应了声“好”,便将马车帘子“唰”地落下,隔绝了“尉迟锦安”那张嘚瑟的脸。
再回头时,尉迟重的人已经护着马车跑出了一里地之外,逃命似的留下了一路烟尘。
。。。。。。
风展行斜倚在拔步床上,喝了一口丝袜奶茶,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女山匪,你是不知道啊,就尉迟对我温声细语,甚至低声下气的时候,别说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就算再让我饿上十天半个月也值了。”
“欸,女山匪,他对你低声下气过吗?那滋味...啧啧!”
韩墨儿瞄着正在与张先生议事的尉迟轩,与风展行眉目传话。
“真的?我不信!”风展行小声惊诧道。
啧,韩墨儿露出一个你不懂的表情,又飞了飞眉毛。
“得罪你的时候?”那边小声又问。
韩墨儿回了一个你懂得就行的眼神。
“欸,上次你们闹矛盾,尉迟轩是怎么将你哄好的?”风展行贼兮兮的又问。
“自然我是善良,不与他一般计较。”韩墨儿音量控制得极低,一脸嘚瑟的说道。
风展行一撇嘴,老神在在的回道:“你得感谢我,若不是我拿出法宝,授他与渔,就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女人,能哄好才怪。”
“法宝?是何法宝?”
“书,一本宝书。”风展行扬了扬眉毛。
“什么书?”韩墨儿回想着当时尉迟轩的种种作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是宝书,自然不能随便诉之他人。”风展行拿乔做派十足,“不若你给我做一桌席面,我就告诉。”
“是浮生一梦?”
“你怎么知道的?”风展行忘了低语,脱口而出的追问,“难道你也看过南柯先生的书?”
韩墨儿听到此言身子一委,她哎呀了一声,顿时觉得“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实是真理。
想想当初扰人的夜夜琴声,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钗环配饰,韩墨儿生无可恋。
正懊恼着,尉迟轩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
他捏住韩墨儿的后颈,弯腰看了看她一脸懊恼的表情,又看看风展行欠兮兮的奸笑,不由奇道:“被风少侠欺负了?”
“欸,我可没有啊,谁能欺负得了她啊。不过女山匪答应给我弄一桌席面吃,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吧。”
韩墨儿此时已经将心中的懊恼全部归结于风展行一人,势要将受过的罪在他身上一一讨回。
“他取笑你。”韩墨儿指着风展行向尉迟轩告状,“说你对他低声下气、卑躬屈膝!”
风展行蓦地蹦了起来。
“没有,女山匪陷害我。”
尉迟轩微凉的眼光扫了过去,风展行又向后退了一步:“当时是形势所迫,我怎能以此为乐?再说,我可是立了大功的,我给那些人都投了菟丝草,顺着菟丝草怎么的都会寻到尉迟重的藏匿之处,你可不带过河拆桥的。”
风展行这几日一直被羁押在一处破庙之中,有重兵看管。
他装得唯唯诺诺,整日哭哭唧唧,却最是嘴馋,这不吃那不吃,挑三拣四,弄得守卫不胜其烦。
风展行出不了破庙,却日日以绝食作闹,送饭的守卫换了好几拨,最后还招来两个谋士。
两人一个威逼,一个利诱;一个恐吓,一个温言,却没劝得这个娇贵的皇子吃下一口饭。
这皇子的命金贵的狠,主子留着有大用处,万不能饿死。
无奈两人只得命人去附近村子暗中绑了两个会做饭的婆娘来伺候这个祖宗。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些来来回回进出破庙的人,都被这个“二皇子”不知鬼不觉的在身上下了菟丝草。
菟丝草,是一种西域追踪秘药的别称。只因带着他的人即便行万里路,也脱离不了下药人的掌控。
此药不易得,黑市上万斤难得一颗,风展行是几年前抄了一个黑市之主的老窝才得了这几颗。
此番风展行确实立下了奇功一件,因而尉迟轩收回目光,算是饶了他一命。
风展行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拔步床,长叹了一声:“欸,这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啊!”
“不要一杆子打倒一船人。”韩墨儿尽心尽力地纠正他。
风展行想起赵思雅,笑了一下点头认同:“也是。”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铜铃铛,珍重地看了几眼之后,才递给韩墨儿:“帮我还给赵小姐。”
韩墨儿接过那古朴的风铃,不知为何想到了赵思雅成亲当日,从大红色喜服袖子中传出的铃音。
“这是思雅赠与你的?”韩墨儿问道。
“不是。赵二小姐怎么能送外男东西。”风展行一脸自嘲。
“那是你送她的?”韩墨儿追问道。
风展行默了默,好一会没说话。
“是她的东西,让我保管着,你带给她吧,就说我无事,挺好的。”风展行甩开扇子,划拉划拉地摇了起来,以此掩饰自己心中那几分要夺人之妻的戾气。
韩墨儿看着手中古朴的风铃,忧色一点点漫上面容。
风展行最是通透,他心中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她是有什么事吗?”
韩墨儿没回,转而看向尉迟轩:“我可以去看看思雅吗?”
风展行此时收了面上玩笑,他站起身来:“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我代替那个废物皇子被俘,他们应该无事才对,女山匪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尉迟轩在风展行的肩上拍了拍:“二皇子在大婚之日派人截杀大皇子,让皇上知道了,现在正羁于他的府上。”
“什么!这个废物!他与大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行此险招,他不知道他此举会连累到家人的吗?”
风展行将扇子一收,戾气从心中浮到面上。
“那现在形势如何了?会连累到赵思雅吗?”风展行咬着牙问道。
“二皇子是皇后娘娘独子,皇上现在也处于两难之间,尚未作出定夺。”
“如果皇上要追究呢?赵思雅会怎样?”
尉迟轩淡淡地说道:“若皇上按律追究,二皇子阖府皆会丧命,若皇上念及骨肉之情,二皇子也会被消爵贬为庶民,或像尉迟重一样关在皇家别院,或像尉迟景一样流放异地。”
风展行此时双目已经赤红,他一把夺过韩墨儿手中的铃铛:“这个我去送!”
“你不能去!”韩墨儿慌忙拦下风展行,“现在二皇子府邸不仅有重兵把守,还有很多隐匿的高手护卫,你武功再高,也难免不会被发现,你就别给思雅添乱了。”
韩墨儿接着说道:“我去看她,看看她的现状。即便皇上有了定夺,也不是一时半刻就会执行的,你别着急,我们有时间想办法,定不会让思雅有事的。”
“王爷,您通融通融,明日我去看看思雅可好?”韩墨儿转头便向尉迟轩撒娇。
尉迟轩哪有不同意的,风展行想着什么他最知晓。且他向来行事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如果触了他的逆鳞,这都城都会被他搅得乌烟瘴气。
“好。”尉迟轩应了此事。
隔日,韩墨儿就登了二皇子的府门。
她进了皇子府一路有丫鬟引着直奔后院。
赵思雅在皇子府的居所并不特别华贵,位置也不是府中最好。好在院中草木葳蕤,清雅绝尘就如主人。
赵思雅在院前等她,嘴角擒着最和暖的微笑。
韩墨儿一把将她的手握住,面上都是关切之情,嘴上却混不吝的乱说。
“思雅这是等谁呢?一副倚门望情郎的样子。”
赵思雅也不恼,在韩墨儿脸上掐了一把:“都当了母亲了也没有半分长进,还是满口胡言乱语。”
“我是不成了,这辈子不会什么长进了,就指望这腹中的孩子给我长脸了。思雅若是不嫌,教教我的孩子可好?”
赵思雅拉着韩墨儿入了座,顺口玩笑了一句:“那我这个当姑姑的就当仁不让了。”
“姑姑?思雅怕是不会排辈儿,你现在还要叫我一声叔母呢。”
韩墨儿话刚出口就觉得说错了,果然见到赵思雅的笑中含了苦涩。
“思雅,你与二皇子还好吗?”
赵思雅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二皇子这些日子甚是烦忧,我们也没见过几次,我也不知与他算好还是不好。”
“他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韩墨儿问道。
“不算很清楚,不过大婚过后我们就被羁押在这里,想来也是二皇子做了什么错事。”
“既然你心中都明了,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命数罢了,急也没用。不如看看书、喝喝茶,偷得一时闲适光阴是一时。”
韩墨儿展颜一笑:“赵二小姐深得我心,有花有酒有美人,管他今夕是何夕!”
“美人何在?”赵思雅促狭地问道。
“揽镜自顾即可得。”韩墨儿见赵思雅红了脸,哈哈大笑起来。
“我带了醉烟波,今日....”
韩墨儿话没说完就让赵思雅拦下。
“你如今有孕在身,还敢饮酒?我看你真是被礼王惯得无法无天了,今日便在我这里知一知规矩吧。”
韩墨儿被赵思雅一顿呛声,觉得好笑又窝心。
“我哪里敢饮酒,礼王也没把我惯上天。我不过带了醉烟波来给你,你饮着,我看着,你喝着,我馋着,过过干瘾还不成?”
“不成。”赵思雅头一回立了眼睛,她吩咐丫鬟,“去炖一盅燕窝来给礼王妃。”
韩墨儿摇头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二皇子的确犯了事,派人刺杀大皇子。”
“当!”赵思雅的茶杯落在桌子上。
“他为何这么做?”
“他可能觉得杀了大皇子,就没有人和他抢皇位了。”韩墨儿撇撇嘴道。
“愚蠢!他是皇后嫡子,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人,现在大皇子并无明显错处,为何要这般急不可耐,而且还是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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