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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百邦宴,在关雎宫举行的赏冰宴规格小点,姑娘家不像粗犷男子那般贪杯,礼桌上尽是一碟三样的精致小食。
虽然往日白清胧没有单独来过关雎宫,但每回前往圣书阁进学都要路过,和别宫门口的石狮子不同,关雎宫门口的那对鸳鸯让她印象深刻。
鸳鸯代表情深相伴,难得打败驱邪镇宅的石狮子,古代人也有这么浪漫吗?
白清胧脑补了一出古代版言情小说,直到四皇子一盆冷水泼醒她。
老四回忆起这件事的缘由。
三年前的除夕,皇后和女皇因小事不合吵了一架,其中原因外人不知,只知当晚一向温顺贤惠的皇后竟然请求女皇离开关雎宫,女皇也动了怒,不顾除夕帝后相聚祈福的规矩拂袖而去。
第二天拂晓,关雎宫门口的石狮子便换成了鸳鸯。
望着石雕鸳鸯,四皇子搭着白清胧的肩膀:“我宫里的小太监有个好朋友在关雎宫当差,听说皇后娘娘关上门在大殿哭了一夜,满院的下人没一个敢劝的,就连大太监都不敢进门,众人陪着熬了一宿。”
“那会不会是母皇做了错事,这对鸳鸯算给皇后娘娘当赔礼的?”白清胧问。
四皇子猛然摇头,眼底露出一丝钦佩:“五妹妹想多了,母皇从不向人服软。”
白清胧看了他一眼,整件事捋顺,跟着点点头:“你说得对,以母皇的审美水平,定不会拿石雕做赔礼。”
女皇,可不像个玩石雕哄老婆的昏主。
那天白清胧和四皇子急着上学没多讨论,事后白清胧好奇问过小川,小川私下打听一阵也摸不出真相,只知道撤掉石狮子换上鸳鸯后,女皇招幸皇后的次数还和过去一样,每月两次,初一和十五。
该给的月例也只多不少。
帝后二人在众人面前和睦如初。
这件八卦磕不到什么滋味,挨过几天捕风捉影宫人们便淡忘了。
人就是这样,窥探别人的生活却不接近,感兴趣时刨个底朝天,等到热度过了就扔的很远。
过好自己的生活才真实。
关雎宫外。
借着宫灯泛出的亮光,今晚白清胧再次仔细看向一对两相凝望的鸳鸯。
和普通的石雕没什么区别。
晚饭已经在常福宫用过了,赏冰宴的吃食她也不太感兴趣,那种淡茶比不得薄荷茶好喝,白清胧并不急着进去,又慢慢绕着鸳鸯走了一圈。
两座一人半高的鸳鸯石刻雕工精湛,论用心之处,鸳鸯的每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心里不禁对古代的工匠肃然起敬,正准备伸手摸一摸,她就被人叫住了。
“五殿下。”行远换了一身明服从门内走出,“奴才问五殿下金安。”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小太监主动给白清胧披上一件金绣斗篷。
小太监的相貌清秀,动作轻柔又麻利,披完拉了拉绳子不急着系上,小声:“奴才为五殿下避寒,殿下请低头。”
低头?
白清胧的笑容淡了一分。
唉,皇后的人在给她下马威呢。
想来在古代员工也不好当,她还没站队呢,就被老板打压。
明明小太监比白清胧矮了不止一点点,论理根本不用低头,而现在不得不低头。
人在关雎宫的屋檐下得识相,白清胧点头笑出两枚梨涡,应声低头凑到小太监身前,全程极其乖巧等对方系好斗篷才抬头。
“谢公公。”她感激的点头。
小太监垂着眼睛,听到致谢,语气只是稀松平淡:“五殿下折煞奴才了,是咱们娘娘想的周到,斗篷按照殿下的身量连夜裁制,想想该是合身。”
“自然。”白清胧表现出一惯的狗腿,“娘娘吩咐的,定要比我母妃做的好多了。”
冒着被冠上不孝女罪名的风险,睁着乌亮乌亮的眼睛,她又海夸了皇后十来句。
夜晚气温骤降,关雎宫显然有备而来,金绣斗篷提前用暖炉温过,丝丝暖意裹在斗篷里驱走外面的寒气。
可她的心却越来越凉。
夜幕下,白清胧已然察觉出对方的用心,关雎宫是想拉拢她,不是真正的捧她,而是要她像条听话的狗。
狗嘛,最重要是学会讨主人开心,为主人所用。
否则,狗肉火锅店伺候。
站在台阶上,行远看她老实,笑问了句:“如此,五殿下现在还冷吗?”
白清胧听话摇摇头,双手抓住斗篷两头笑眼:“行公公,我不冷了,这比在常福宫大殿还暖和呢。”
恰巧,她笑了,自己最善于讲好听的哄人。
呵,只要关雎宫你想——
糖衣炮弹批发一百打。
行远仍然不着急迎她进门,一动不动站在台阶上方,只差人给白清胧捧来一杯温酒。
小巧的酒杯精致,上面镶嵌五色琉璃和团龙,金玉之下,连淡黄的酒水都显得富贵非常。
他口气平和,只说这杯是关雎宫新酿的梅子酒。
驱寒而已。
“五殿下快快饮用吧。”单手捧杯,行远朝白清胧招呼道,“皇后娘娘在里面等您。”
白清胧一愣,没有马上接杯。
酒水的颜色不正常,黄澄澄的,她心里顿时嫌弃的不行,面上却表现出高兴和期待。
白清胧:我靠,酒水颜色这么黄,万一是尿怎么办。
在封建社会,打压自尊心的变态方式又不是没有,她记得清朝最后一任皇帝小时候就让太监吃过铁豆子取乐,太监没有人权只得照办,最后吃的牙都崩掉了还说多谢万岁爷。
白清胧:怎么办,喝下去会不会肠穿肚烂?
她的额头浸出微汗,勾起嘴角走上台阶接过酒杯,当着行远的面一饮而尽。
啧,不是尿。
只是有点辣。
——————
——————
走在关雎宫长廊上,宫灯形状不是常福宫的白鹤翔飞,而是令人发怵的貔貅食子。
白清胧用余光扫见身后跟了七八个小太监。
进了关雎宫,行远没有和她在一起走,带路的是行远身边那一波面貌清秀的小太监。
仅仅两个时辰不到,这波人已经不是傍晚跟去常福宫的那四个,不敢明目张胆乱看,白清胧堆起笑脸对身边的公公笑说。
“借问公公,这里的茅房在哪?”
小太监头也不回,语气冷淡:“等到见过娘娘,五殿下再去不迟。”
白清胧:“……”
怎么办,她等着抠喉咙啊啊啊。
喝下酒的那刻,白天龙狮兽提醒过的“切记今天不可饮酒”跟弹幕一样在眼前循环播放,本想着五分钟内就吐掉,但这伙人根本不给一点机会。
不按剧本写。
虽然现在胃里不疼不痒,但保不齐里面放了什么害人的东西。
万般无奈,白清胧跟在太监身后,拍拍手把正在睡觉的系统叫醒。
白清胧:【小可爱,你帮帮请示一下,积分可不可以换解药?】
系统打着呵欠,翻了一阵:【可以是可以,但目前解药库只有止疼药、解蛊药、治疗刀伤剑伤和烫伤的药,哦对了,还有解救断子绝孙的回/春/药。】
白清胧:……………………………………
算了,她能对这种鸡肋系统抱什么希望。
叹了口气,刀伤剑伤什么的顶多疼一疼,但在这种古代狗血文里,一般都有古代穿书三大配置。
绝世武功。
脾气古怪的世外高人。
还有,浪死人的春//药。
必须未雨绸缪,白清胧躲在斗篷下开始进行自救方案,由内到外,给斗篷、小袄、里衣、亵衣甚至肚兜都打上死结。
想做好女孩真的太不容易了。
白清胧:qwq
见宿主久不说话,系统悄咪咪截获白清胧的脑电波,读完宿主担忧的内容,机器脑一热,有点害羞起来。
系统又回去翻了半晌,突然高声叫她。
【宿主宿主宿主~小可爱找过啦,库房有□□的解药呢!】
白清胧:【……】嘘,声音这么大干嘛。
系统搓了搓手,颇为不好意思:【就是解药的价格有点贵。】
白清胧:【嗯多少?】
系统声音小了又小,吹灰似的:【唔,7000积分。】
窒息在黑店的无耻价格表下,白清胧壮起胆子问:【那我现在有多少积分呢?】
【嘿嘿,7001积分,不过,如果宿主决定扣除积分换取解药,积分的余额一旦低于50,穿书任务就会自动重头开始呢,等同于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会清零。】
【………………】白清胧噎住。
系统补充:【不错,就是过去的一切记忆也会清零。】
白清胧捂脸。
你们故意的吧。
事已至此,她彻底放弃了,如同壮士亲赴刑场般拉紧肚兜带子,打上五个死结后磨了磨牙,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说她都是皇女。
春/药有什么可怕的。
到时候大不了热气上来,吃亏的是对方……那啥左相的女儿。
比起不可描述的某某某,积分用光,记忆清零,那等于前功尽弃,还不如叫她去死呢。
长廊尽头是间矮斜隐蔽的屋子。
几个小太监躬身让白清胧稍候,没有任何解释,太监们钻进屋子后单晾着她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呜呜呜呜,风声真的很大。
直觉今晚要出事,冷风像刀锋子刮脸,窗户纸透出的亮光又浇了她一身寒意,祸到临头她又叫醒系统小可爱。
白清胧:【醒醒,我说你真的!!怎么才一分钟不到你又睡了?!】
系统见她语气不好,撒娇:【人家在长身体贪睡嘛,怎么啦怎么啦,是宿主想通了打算使用积分换取解药吗?】
白清胧:【我揍……算了,等会儿我万一啥啥被人扛上床的时候,你动作麻利点,帮我花50积分屏蔽所有感官。】
系统:【……】
对不起,是它想多了,拥有渣女潜质的白清胧怎么会是贞洁烈女。
积分是宿主的命哦。
知晓白清胧态度决绝,系统没什么好劝的,张嘴吃下50个积分,制定好程序又回到暖和的窝里睡觉去了。
忽然,偏殿传来一阵阵响动。
悲催的白清胧低头站在门外,亮白又晃眼的光透过窗纸,伴着几声听不清的耳语,又好像有人尖叫。
什么情况?
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看。
关雎宫结构复杂,方才带路的人故意挑选一条最偏僻的小道来到这里,一路过来,沿途除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婢女,几乎没有见到其他人。
白清胧自己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
她咬牙,不然不看了吧,里面情况不明,别引火烧身。
又低头在殿外等了的半分钟,短短三十秒,漫长得像过了几个世纪。
好一阵后,偏殿终于平静下来。
“外面的人进来。”
白清胧:“啊?哦!”
呜呜,终究不放过她是吗?
貌似心理作用作祟,白清胧觉得喝进胃里的酒突然烧起来,手脚隐隐有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几步路,她挣扎了好多轮回。
——是到底解除药性,还是躺平任摸。
白清胧舍不得花光积分解除药性,更舍不得重头开始,还舍不得和苏见雪共同经历的那些艰难记忆。
万一重头来过,哪个环节出问题,苏见雪被大皇女抱走怎么办?
又或者二皇子强权之下,苏见雪遭遇狗男人压床。
还有……四皇子偷看到苏见雪的容颜也是她不想的。
比起春/药,她不愿意让那些股票死灰复燃。
进门前,白清胧蹲下身捡起一块圆溜溜的石头拽在手里,春/药如果控制不住,她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大不了直接砸晕对方,再砸晕自己。
想到被打的痛楚,思维一卡壳,眼睛不自觉瞟上窗纸。
白清胧皱眉。
奇怪,刚刚还一片亮堂的窗纸,为什么最上方有些污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扒着门栏,她的小脑袋凑近门缝,里面的情景尚未看清,殿内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扑过来。
黑影动作仓皇,撑着最后一口气还来不及开门,一柄木剑唰地刺穿胸膛,残损的身体跟个破口袋一样倒在地上。
“大、大胆……”那人吐出两个字后断了气。
事出突然,鲜血甚至沿着门缝飞溅到门外,白清胧一惊之下撤回目光,捂住嘴才勉强压住叫声。
“不堪一击。”门内的声音十分熟悉,张狂又带着傲慢,“皇后真是黔驴技穷,整天依赖这几个阉人能成什么事?”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笑着附和:“殿下说得对。”
下一刻,殿内又传出几声惨叫,七八个小太监全部殒命。
寒风吹到脸上,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腿软的白清胧被人揪起衣领拖进去,她的手触到门边温粘的血渍,立刻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白清胧下意识:“好汉饶命!”
“好汉?”
她抬头,意外对上二皇子那双阴鸷的眼睛。
看清是白清胧,男人放了手,轻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呵,原来是五皇妹啊,我还以为——”二皇子仿佛也松了一口气,音调既可惜又庆幸,“不是大皇姐,哈哈哈哈,没想到大皇姐也有被人看不上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粗长,小天使是不是要……
赞美让人进步——雨果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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