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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热气尚存,食物香气缓缓吹到苏见雪脸上,昆仑奴面具之下,水润的眼睛望向白清胧。

对方微微低头,神色认真,夜风将一缕青丝吹挂颈间,白清胧勾起小指挽发到耳后,露出椭圆薄嫩耳垂,晶莹诱人。

在黑夜视力也一等一的好,自己这般盯着人看浑像色急的登徒子,苏见雪心头一跳,赶忙撤开目光。

脸对冷风,呼吸平白无故快了很多,好在白清胧没有发觉,待脸上的热意被寒风吹散后,苏见雪视线下移到纸包,冷淡语气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

白清胧仍低着头摆弄纸包,她小心把油纸叠成口袋状,笑道:“夜宵啦,我好饿好饿,唉,刚刚还应该偷几只白馒头,又怕没有水被噎……”

“你渴?”苏见雪轻轻蹙眉,四顾了一下,树旁五十步外有间小厢房,不顾麻烦道,“你且等等。”

说着就要下树替白清胧取水解渴。

“我不渴,哎呀你怎么忘了——”五大海碗浆酪呀!

想到那几碗酸水浆酪,白清胧心有余悸,仿佛整个人都往外冒出酸气,至少撑到明天早上她都不会再沾一滴水,谁喝谁是王八!

苏见雪差点忘记这茬,经由白清胧提醒,冷美人眼中极快闪过一丝笑意,但没有吃夜食的习惯,她撂开树枝,准备再次挑头探查那边情形。

孰料衣角被人轻轻拽住。

白清胧心疼苏见雪陪她一路风餐露宿,大半天没吃东西,又不是铁疙瘩打的,五脏庙想必早就闹起饥荒,于是腾出一只手揽过苏见雪肩膀。

“来,吃两口不胖的,你运动量大!”就这小细腰,连吃半年都没问题。

运动量?苏见雪琢磨着这个词,白清胧亲热的贴上来。

她笑眯眯凑到苏见雪面前,揭开小纸包。

刚刚走在仁安街上,两边花灯锦簇,明晃晃灯影之下各行小贩临街叫卖,卖糖心菓子的,舀饺子热汤的,挑担子转绳花的,其中生意最好的要数冰糖葫芦摊位。

大哥高举草靶子,红艳艳的糖葫芦晶莹诱人,五文钱一串,北宁山楂,汁甜个大。

魔音似的,过路的小情侣无不被割了一波韭菜,白清胧守在苏见雪身边,手臂挽着人家,侧头望了一眼热闹。

大哥瞧小美人看过来,热络道:“小娘子要来一串吗?”

白清胧摆摆手:……………………

就这?山楂浇一层冰糖水,谢邀。

勤俭持家,不乱花钱是夫子教授的好习惯。

真相:哦豁,其实是你兜里没有一文钱。

听见动静,苏见雪停步淡问:“你想吃吗?”

想吃就给你买。

而白清胧摇摇头,那边人多眼杂,女主这般天仙貌美,担心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叭,人家小夫妻甜甜蜜蜜,冰糖吃多了牙疼,再说山楂酸涩又烧胃。”

就这样稀里糊涂得罪了美人。

“小夫妻”三个字萦绕在耳,苏见雪面色凝重,悄悄挣开了白清胧的手。

白清胧懵懂未知,火上浇油:“快走吧,那些小夫妻腻腻歪歪,两人共吃一串,多么——”

“抠门”还没说出口,苏见雪风一般撇下她,独自走到前面去了。

白清胧:?

难道苏见雪想吃冰糖葫芦?!

关键……她没带钱啊。

唯一值钱的玉佩抵给浆酪摊老板了,现在白清胧全身上下找不出一文钱。

真是一文钱逼死皇帝的女儿,她偏头看一眼卖糖葫芦的大哥,草靶子下面八个大字扎眼:七文一串,钱到货到。

赊账是不可能。

白清胧硬起头皮,蹲在人群里四处偷瞄,下一刻溜到一位颇为壮硕的公子背后。

那胖公子浑身珠光宝气,金戒指戴了七只,偏又爱俏,粗黑的头发用拇指粗的玉扣链束着,脸上还抹了白胭脂。

他有钱傍身,不禁洋洋自得,行步缓慢只望在元宵结下一段好姻缘。

突然怀里一软,娇俏的小娘子冒冒失失说了句“抱歉”,还未等他回过神,腰间钱袋就易了主人。

白清胧牺牲色相,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满面春风跑向冰糖葫芦大哥那头。

“小哥哥来两串。”她甜声道。

心里却不太高兴,苏见雪竟然因为这个和她闹脾气。

冰糖葫芦在古代剧中屡见不鲜,可谓常年霸占古代小吃榜榜首,然而勾不起现代吃货白清胧的兴趣。

是奶茶不好喝?

是芒果千层草莓蛋糕过季了?

是火锅麻辣烫不过瘾?

还是烧烤小龙虾水果茶吃腻了?

白清胧并不稀罕古代小吃界的扛把子冰糖葫芦。

真相:其实是因为它酸~

干光那五海碗浆酪,白清胧心里苦,发誓一个月不碰酸食。

今夜生意特别好,举草靶子的大哥美滋滋收了钱,挑出个头最大的两串糖葫芦递给白清胧,无奈给的碎银数额太大,只能找隔壁卖炸货的李三郎换钱。

最后还差四文,大哥老实人,直接拿来一包油炸龙角粑抵账。

这龙角粑金黄酥脆,外型状似小金龙的福爪,煞是可爱,油纸裹着香气四溢,她也没时间计较,草草接过直奔街头找苏见雪去了。

……

苏见雪看白清胧献宝一般揭开油纸。

白清胧依偎在她身侧,两人距离非常近,与食物焦腻的香气比起来,白清胧身上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更令人垂涎,小傻子嘴角挂笑,眼里全是疼爱:“大苏苏,当当当当!”

打开,温热的龙角粑碎了一纸面。

龙角粑原本是平整好看的

白清胧傻眼了。

满眼欢喜在看到龙角粑挤碎的那刻消失殆尽。

她直着眼睛尴尬一笑,眸中掩不住失望弥漫,小心呵护的吃食被自己压得稀碎,油腻腻的碎屑无声躺在手心,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白清胧强颜欢笑:“不吃这个,来来来换一个!”

打开另一个小纸包,里头十多个冰糖葫芦同样变形的变形,山楂外面的糖包衣裂成小碎片,软巴黏在纸上。

出丑人前,白清胧整个人肉眼可见泄了气。

“我……我有点渴了。”场面太糗,她嘴角下拉,只想支开苏见雪。

心道如果苏见雪没在这里,一定把这两包不争气的玩意,连同不争气的自己,一并扔到山那头看不见的地方去。

夜晚风雪强度远胜白天,护国寺建在山上,山风愈烈,树叶簌簌成丛摆动,苏见雪坐在叶子投落的影缝间,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清淡的眉眼一寸寸软化。

经冬的寒冰消融,心里汇成一河明媚春水。

苏见雪不发一言,静静摘下面具,玉白手指毫不在意纸包上油腻的碎屑,拎起“残破”的龙角粑放进嘴里。

一股黏腻的辛辣感直呛喉咙。

“好吃。”美人说的真切,声音不似过去那般清冷。

仿佛真的爱极了这种食物,苏见雪粉白的香腮嚼动,比平时吃饭速度快上好几倍,不一会儿龙角粑见了底。

抑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收好纸包:“很好吃,抱歉,没有给你留。”

“啊?”白清胧转悲为喜,歪了歪头,“没关系呀,这不还有一包嘛~”

话音刚落,苏见雪的目光又转到另一包小吃上。

那东西模样比龙角粑还寒碜,忍住胃部抽动,她太阳穴一跳,曲起手指从白清胧处抓过冰糖葫芦碎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凑在一起的食物,不用想都能猜到其中滋味。

苏见雪:“我仍有些饿,先享用了。”

不等应答,在白清胧惊诧的目光中,她若无其事连吃了几只冰糖葫芦,那压扁的山楂一吃便知是陈果,味道酸涩苦极。

美人表情没有变化,苏见雪吃东西时细嚼慢咽,长长的睫毛轻颤,樱红唇瓣在月光下冷艳动人,白清胧光是看着就大为满足,禁不住也带上笑意。

吞下苦涩的果子,苏见雪风轻云淡轻轻笑了一下。

“这个也很好吃。”

“真的吗?”白清胧不太相信,嘴角却翘的老高,伸手想抓来一只尝尝,“能得大苏苏如此赞赏,给我一颗尝鲜。”

没想到苏见雪挡住她的手,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不妥,一会儿恐怕要动武,你吃饱了打不动。”

“就一颗~”到底什么绝世美味!

白清胧越发好奇。

但苏见雪不给机会,风卷残云全部解决。

白清胧挠挠脸,心里啧啧称奇,卖冰糖葫芦的大哥其貌不扬,卖油炸龙角粑的老板更是嘴边三颗大痣,本抱着填一填肚子的心态,没想到歪打正着,竟博得美人如此青睐。

暗暗为自己的机智高兴。

改日定要找到二人,不耻下问,花重金买来这种制作秘方。

“大苏苏,我眯一会,三鼓过后再叫我。”

白清胧困意袭来,喝过半锅子浆酪倒是不饿,只是雪风吹的有些冷,由于“献宝”有功,便理直气壮依偎在苏见雪肩头。

待白清胧睡熟之后,苏见雪腹中有如火烧,一手小心扶住白清胧靠在胸前,另一手慢慢抬起,捡拾树叶上的雪沫解渴。

……

皇后随女皇跪在正殿半宿,女皇常年练武身体强健,皇后毕竟不似年轻人,回到寝殿,不免腿脚酸软四肢困乏。

“请娘娘安。”刚进院门,两个陌生影子惶然跪在地上。

这两个侍卫前一秒还在唠嗑,后一秒猛然见到中宫提前回来,心下慌张,疏于练武的腿瑟瑟发抖,吓得头盔都歪倒在一边。

宫中竟然敢把这种酒囊饭袋打发到她这里?

皇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庸才,认出是赵国公家的小公子,另一个是宁侯的侄儿,两人虽然同是宗室旁支,但赵国公实权在手,宁侯却只谋了个闲差。

她的不悦写在眼角,细纹显出,别有一番凌厉。

“宁侍卫不敬神佛,夜间公然喧哗,带下去打二十大板,明日叫宁侯亲自来暗房领人。”

“赵侍卫藐视宫规与其攀谈,罚俸三月,交由大宗正遣送回家。”

两人忙不迭磕头告罪,宁侍卫一听二十大板当即吓掉半条命,二世祖瘫在地上,由内侍拖了下去。

赵侍卫则脚步浮软,埋头跟在后面丝毫不敢为同值求情。

雪深露重,三个宫女迎出来,换下皇后沾雪的凤氅,又端来一盏暖茶:“娘娘请用。”

暖茶使用护国寺的新茶泡发,茶叶青翠微色,香味不甚熟悉,她从来在吃用方面谨慎,即使银针试过,下人预先喝过,但身在宫外仍然不能放松戒备。

扬手示意退下,皇后只接了大嬷嬷来的手炉,随声问道:“行公公呢?”

行远此时本该在此。

难道…………

“半个时辰前,天寿宫的陈嬷嬷送来祭肉,行公公循礼,和小喜子小顺子捧上八珍果盒回太后赏赐去了。”

太后这个老狐狸。

皇后蹙了蹙眉,大节祈福祭祀典礼过后,香案上的祭肉祭果分派到各个宗室别门,那半生不熟的祭肉必须亲口吃掉,不能丢弃,不能浪费,如若不然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但太后和女皇可以将祭肉赏赐给臣下,肉厚难食,太后此举,无疑是对她的敲打。

皇后转动手里的暖炉,目光沉沉,心道周才人的事,想必太后已然知晓。

她的眼神渐渐放空,讽刺一笑。

看不出,老狐狸对五皇女的隔辈疼爱,竟有几分真实,连那卑微似蚁的周才人都记挂在心上。

五皇女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按祖宗规矩,祭祀之夜不许生火,不许燃炭,大嬷嬷看皇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声吩咐奴婢捧来裘毯,轻轻披在主子柔弱的肩头。

“娘娘穿的少,仔细别伤了玉体。”大嬷嬷拢住下滑的皮裘。

“玉体?”皇后失笑反问大嬷嬷,然后低头似是呓语,“不得宠爱的女人,哪是玉做的,外头园子里的残叶,或许都比它金贵。”

一听这话,大嬷嬷就猜到皇后今夜必是受了冷遇。

这大燕,除了女皇谁还能给娘娘气受?

偏偏娘娘死心眼,要是少一分痴心,也不会落得如此自伤的下场。

皇后:“你去吧,我一个人做在这里听会儿雪。”

山中广植绿竹,雪落在中空的竹节上,发出“吧嗒”“吧嗒”的细响。

像是她无声的眼泪。

今晚帝后再次发生龃龉。

皇后与女皇跪在佛前受冷四个时辰,读经读到喉咙嘶哑,本以为结束后能得女皇几句体己话,没想白晏不咸不淡说了句“辛苦”后,转头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

体己话?

说起来,倒真是她妄想了。

那头,行远刚从太后殿里出来,受了一身闲气。

皇后收到太后赏赐的祭肉,循例儿媳妇当回奉八珍果盒,八珍果盒寓意长寿平安,由内侍总管领头献礼,可老太后一口没吃,也没赏赐下人,硬生生将几个送礼的人强留在殿外。

他和两个太监吹了半宿的冷风。

回程的路上,小喜子小顺子喷嚏打个不停,显然受了寒气,小顺子提出此番回去不宜马上伺候娘娘,以免病气过给贵人,小喜子没吱声,只是喷嚏打得更响。

“好了,你们回去后洗个热水澡。”行远声音里蓄着一丝沙哑。

“师傅也洗洗,徒弟见太后那盏茶水甚有蹊跷,不可不防。”小喜子道。

太后放人前,曾派立春姑姑赏了三人一盏茶,并且点名要行远饮下,不可辜负恩泽。

茶水喝下去已有半个时辰,行远未感异样,小喜子却多了一分防备,太后面上看着慈眉善目,但心里最是计较,能在先帝一众后妃中笑到最后,辅助幼主登基,太后行事必有道理。

小喜子:“师傅,回宫徒儿先给您提热水,您尽快运功逼出那茶水,以免着了天寿宫的道。”

小顺子也怕今后没了倚靠,急道:“喜子说的是,师傅纵然武功盖世,但暗毒伤身,皇后娘娘还指望师傅东山再起——”

“顺子!”行远停下来,狠狠剜了一眼乱说话的徒弟,“我说过多少次,奴才讲话不要攀扯主子,自己掌嘴。”

小顺子当即闭嘴,跪进雪里,空气里传出清脆的巴掌声。

……

夜已深,只有山中不知疲倦的风,一阵一阵沿护国寺屋檐而下。

两抹清瘦的身影穿梭在后殿之间。

有了冥夜眼的帮助,白清胧不费吹灰之力,既找到了皇后所在的清花殿,又找到了清花殿最西边的小厨房。

她睡醒就吐过一次,果然小摊贩做的东西不干净,闹肚子。

喝进去的东西一股脑吐出七七八八,胃里腾出不少空档,她转了几间殿房,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肚子饿”,苏见雪听在心里,五转六绕后顺利停在厨房门口。

推开门,这破寺吃的倒多。

大锅里炖着山菌鲜汤,清亮的汤汁足足炖了三个时辰,山货香味全部融入汤中,勾人的很,案板上还残留切到一半的红萝卜。

小泥炉搁在窗下,陶钵里煨着香甜软糯的米糜。

白清胧被勾得馋虫附体,刚准备舀上一大碗填饱肚子,偏巧不巧,这里的木碗与浆酪摊竟十分相似。

苏见雪站在门外,腹中正是难受,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呕——”

白清胧灭火似的捂嘴找到一个小钵,扶着梁柱,面朝钵口,五海碗浆酪全部还给摊主。

她实在难受的不行:“呕!!!”

苏见雪:………………

不要这样。

苏见雪的胃本就不舒服,听到这声音,闹腾的更厉害了。

白清胧吐了个天昏地暗,过了一阵,手脚发软地歪坐在地上,没想苏见雪踩脚进门,端起旁边一个空钵,背对她开始重复操作。

苏见雪:“呕!!!”

白清胧:?

她观察一阵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脸上不禁带了怒气。

大燕的小吃一条街太不像话!天子脚下的形象工程,这什么卫生标准,赶明儿一定要那不作为的府尹亲自品尝十天十夜。

两人整整齐齐坐在空钵旁,此起彼伏,声音甚是和谐,不愧出自同一条街。

等到情况稍有和缓,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散乱的脚步,白清胧眼疾手快,拉着苏见雪躲入后面储米的木仓中。

透过木仓隔板漏下的一丝缝,两个十七八岁的婢女小跑进厨房,看那穿衣打扮,应是皇后宫里最低等的婢女。

“跑这么快!”其中一个身量较高的取笑,伸手挠对方痒痒,“小妮子,你从小夏子那里骗到东西啦?”

听到这话,另一个娇小显得十分害羞:“嘘,好姐姐,你轻声些。”

厨房里香气弥漫,锅里炖着汤汁咕咚咕咚冒着泡,身量高的婢女搅了搅汤汁,洗净了手,居然胆大添了半碗递给娇小婢女。

她说话糯糯的:“来,今儿你也做一回主子,我伺候你。”

“油嘴。”

另一个只管笑着,红脸把汤一小口一小口喝尽,末了,才从怀里拿出一本花花绿绿的书。

白清胧看了一眼封面,心里不禁警铃大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这不是最新一期的《皇女的秘密》嘛!

上期连载到质子与皇女互诉衷肠,皇女护驾有功,皇帝特地赐赏汤泉沐浴,而质子则扮成小侍卫一路追随到汤泉。

命运坎坷的两人在寒夜里簇拥,一个罗衫半解,一个美目低垂,泉水炙热,情人相对,简直为那啥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不能让苏见雪知道这本破书。

想到这里,白清胧做贼心虚地瞟了眼苏见雪。

对方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怕什么来什么,白清胧正急的脑门浸出热汗时,外头婢女又不正经笑道:“你又不识字,凑这么近看得懂吗?”

另一个心领神会,捏住清甜的声音,开始公然调情:“也对哦,那好姐姐,你读给我听~”

靠!

你们!

恬不知耻,伤风败俗,小丫头片子看就看吧,读出来是几个意思?!

瞬间,白清胧蹲在木仓有如身处炉鼎之中,耳朵从未如此清晰听音,外面的婢女稍一歇息,酝酿好情绪,端起破书,声音如午夜魅惑人心的妖物。

“皇女欺身上前,质子情到深处自然迎合……”

白清胧:!!!闭嘴啊!

“两人缠吻不休,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啵啵啵’的弹响妙音……”

白清胧:!!!!夸大其词!!

“质子习武多年,尽管腰身不足盈盈一握,但出乎意料的结实耐用……”

白清胧:!!!!!!!

结实耐用是什么鬼,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天下文盲为一家,娇小婢女听到这里也红脸表示不懂“结实耐用”,这类话通常不是形容锅碗瓢盆的吗?

“你呀,你别装了!昨晚我试探的时候,水不是很足嘛……”身量高的婢女话里有话,小声笑道。

白清胧更加迷惑:“……”

水?什么水?能喝的那种吗?

“听不懂,我就不懂‘结实耐用’,需要姐姐言传身教~”娇小的撒起娇来。

白清胧:“……”咋?人不做,要做锅碗瓢盆?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仓,外面两人笑声越来越大,讲的一些东西越发扑朔迷离,白清胧似懂非懂,简直跟不上两人的节奏,但冥冥之中,她觉得不能再让她们说下去。

《皇女的秘密》涂毒少女,摧毁人的意志,唆使人不做人,非要做锅碗瓢盆,必须禁了。

白清胧冷汗直冒,担心苏见雪听出什么端倪,回去弄来那本破书,怀疑自己对她有非分之想就糟糕了!

她打定主意阻止这场意外。

手撑住木仓,白清胧屏住呼吸,下一刻预备跳出去打晕外面两个人。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哐”一声。

等到白清胧再回过神,苏见雪已经跳出木仓,两个婢女来不及反应就被当场点晕。

那本花花绿绿的破书跌到地上。

苏见雪似是不小心一脚踩到书的封面,背对着白清胧,完全看不清美人的表情,只听她淡淡的、似是催促的追问。

“什么结实?她俩在讨论煮羹?你怎么还不出来?现在不是要对付行远吗?”

门外的寒风扑打在脸上,灯光映出芙蓉面,只见苏见雪双颊一片绯红,羞涩几乎要持不住,跌落在盈盈的月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苏见雪:在?她们是在讨论做饭吗?

白清胧:我想的也是这样。(疯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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