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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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无形的对抗一瞬超越了极限。

野狐那劈出去的姿势还未收回来，就看到眼前一片花白，然后下一秒如虚如幻的画面逼得他闪退，整个人看着熟悉的游戏仓顶部发呆。

卧槽！

怎么回事？

《神寂大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问题。

野狐试图重新登录，但是每一次都被弹出来了。

【%￥#@&*%sh#@%i&】

紧急弹出来的公告一点都看不懂。

野狐皱着眉头，爬去论坛看了一眼，发现论坛已经被各路质疑和怒骂的帖子给刷屏了。

野狐索性从游戏仓里出来，刚好接到了朋友的通讯，同样是在激情辱骂。

《神寂大陆》发展至今，不再是简单游戏圈里的产物，甚至因为那真实的画面，已经逐渐成为人们心中的第二世界，长期在线的人数不可胜数，这突如其来的一发确实引爆了不少人的怒火。

就在野狐背对着窗户说话的时候，墙角隐隐绰绰扭曲着几块斑驳的色块。

所有玩家的断线，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故，但异界公司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

祂们泄露的力量，哪怕仅仅是投影，都足以销毁整个大陆。

但莫名的是，祂们彼此间似乎默契十足，所动用的力量一直稳稳压在临界点。

五苏在玩家断线的那瞬间，大眼睛迷糊了起来。

米娜呢？

游戏里，五苏最亲近的玩家无疑是米娜。

米娜的性格豪爽，又格外喜欢五苏，虽然常常被五苏精致脱俗的外貌所迷惑，但是五苏那小迷糊傻乎乎的性情更让米娜忍不住妈妈粉的心态，哪怕偶尔总会感觉背后发凉，还是会凑到五苏的身边去挨挨蹭蹭，就像是护着个小宝贝一样。

“米娜……”五苏扁嘴。

米娜不见了，阿廖沙也不在，龙人、大个子、脾气臭臭都不在。

五苏抱着大球球迷迷瞪瞪了一会，突地从石柱跳下来。

阿莲娜守在堕落之廊外，看见此景顿时膝盖微弯，脚踝猛地发力朝着五苏坠落的方向冲过去。

她的速度很快，但是一团黑色的速度更快！

在五苏即将砸到地板上的时候，那大球球从五苏的怀里挣脱，随即体积越胀越大，几乎挤压着周围的石柱快速膨胀起来，软乎乎的球体接住了坠落的五苏。

还弹了弹。

阿莲娜刹住脚步，看着五苏郁郁滑下来，那膨胀的球体似乎在那瞬间用光了所有的力量，又渐渐如同破了皮一般消融，最终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阿莲娜之前知道那根丑丑的触手死掉后，五苏曾经哭泣，正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如画的小人，生怕他又哭泣的时候。

五苏拧着小眉头叹气，老气横秋地说道：“超出界限了吧。”

阿莲娜不明白。

她虽然能力强悍，出身伯爵世家让阿莲娜拥有旁人所不知道的隐秘，但是有些事情，不到教会的上层是不可能知道的。

五苏：“大球球的力量不多，刚刚要垫住五苏，投影超出界限。”

阿莲娜茫然地跟着五苏走了几步，“超出界限是……”

“一旦超出界限，就会被打回去。”五苏的小嗓音嫩嫩软软的，可说出来的话让大骑士有些窒息。

投影意味着什么？

阿莲娜眼里闪过一丝恐慌与惊吓。

——神。

五苏慢吞吞往外走，“投影的方式有很多种，大球球用的是最低级的一种，神降也是其中一种。”

阿莲娜：“不同的方法，受限制的程度不同，能动用的力量不同。但只要超过界限，都会导致容器奔溃？”

她理清自己的想法，慢慢询问着五苏。

五苏点头。

阿莲娜倒抽一口气，直到五苏点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讨论的是什么。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大骑士犹豫了片刻，低声地问道。

五苏看着矮墙那些昏迷的人，还有那些匍匐在地嗬嗬出声的诡谲怪物，他鼓鼓脸，“不知道。”他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手指头，小小声说：“突然就知道了。”

就好像这些都本能地刻在五苏的心里。

原本那只是沉没在深海的冰山，庞大的冰山只露出尖尖角，在海面自由自在地漂浮着。

突然有一天，海面上聚集了两团乌云在打架，打着打着，旁观得津津有味的冰山突地发现。

噫惹！

怎么它自己越来越浮上来了？

冰山惊慌失措试图往下窜，奈何浮出水面的东西拽着冰山不肯下去。

冰山嘿咻努力尝试过了。

冰山失败了。

冰山选择趴着不动。

算了。

五苏小短腿哒哒哒跑过去，矮墙昏迷的人基本口鼻耳都流血了，但是昏迷过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那些呜呜嗬嗬的怪物不断抓挠着地面，那滋滋作响的声音令人吵闹。

五苏看着比他高一头的矮墙，嘿咻努力爬过去，小碎步走到了最靠近矮墙的怪物面前。

阿莲娜不言不语地跟着五苏。

五苏蹲下来。

小手摸了摸怪物头颅，那丑陋尖腮的脸长满了刺人的毛绒绒，蜷缩的四肢如同老鼠一般扭曲，站在五苏身后的阿莲娜随同他蹲下来，“这些都是堕落者。”

那扑鼻而来的腥臭血污味令人生厌。

“什么是堕落者？”五苏看着阿莲娜。

阿莲娜看着这些暂时没有力气的怪物说道：“他们原本都是教徒，不论是信仰哪一位神祗，在聆听神音的时候，都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越靠近神祗便原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她轻柔地扶着五苏的手，从怀里取出手帕给五苏擦拭着手指，“而这些就是在失控后的下场。”

五苏：“有多少神祗呀？”

“备受敬仰的神祗只有五位，晨曦之主、大地母神、战神、知识与智慧之神、爱神。”阿莲娜搽干净五苏的手后，自然而然牵着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地上污秽丑陋的怪物。

五苏偏头看着阿莲娜，“有备受敬仰的神，就有偷偷摸摸发展的其他神灵吧？”

阿莲娜点头：“那些都是邪神，大部分的堕落者都出自这些教派。”她柔美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嫌恶，“他们暗地发展教徒，常会献祭吞噬同类，是各大教会追杀的名单之一。”

五苏继续鼓鼓脸。

他不高兴。

五苏踢了踢小短腿。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阿莲娜，不要离我太远。”五苏说。

阿莲娜疑惑看着五苏，五苏温吞抽出自己的小手，慢吞吞朝着矮墙外的狼藉污秽走去。

精致娇小的五苏小碎步。

一步。

两步。

阿莲娜瞪大了眼。

在五苏踏足后，那些……那些丑陋恶心的怪物被不知名的力量消融，异化的肢体扭动挣扎，但最终彻底收缩回到身体，双翼撕扯破碎，粉屑随风散去。那低低嗬嗬的呻.吟骤然扩大，却比最开始的低沉多了几分人味。

阿莲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堕落者是不可能恢复的。

这是铁律。

因直视神而失控，因接近神而堕落。

不论好坏，那皆是神之恩赐。

哪怕是各大教会的大祭司，都无法把堕落者重新扭转成正常人。

阿莲娜怔怔地看着五苏的背影，脚好像扎根了一般僵硬。她心跳的速度有点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意外从五苏知道的事实有些吓人。

阿莲娜握紧剑柄，光之刃的剑身闪烁着乳白色的光芒，在接连快速闪动了两次后，骤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眼前的光线似乎有些摇晃，闪烁的耀斑和耳边逐渐扩散的嗡鸣声让她有点眩晕。

“……阿……”

她好像听到一点声音。

“阿莲娜！”

阿莲娜眼前骤然一黑，继而大口大口地喘气，挣扎着闭了眼又睁开，这才注意到自己连呼吸都极为艰难。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软倒在地面上，甚至还能闻到近在咫尺的腥臭味。

五苏正蹲在她身边，缩成小小团。

大眼睛里有着担忧。

阿莲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五苏似乎感觉到她的困惑，小嗓音幽幽地说道：“都让阿莲娜嫑离五苏太远。”

不听，坏。

五苏伸出软乎乎的手指，指了指几乎看不见光芒的头顶。

“在打架哦。”

离得远，五苏就不能保护阿莲娜啦！

阿莲娜湛蓝色的眼睛盯着那不透光的树冠，原本只是顺着五苏的手指看过去，可渐渐的似乎真的透过树冠看到了什么……那些扭曲诡谲的色块又一次出现在阿莲娜的眼前，黑黄的耀斑扭曲在一起不分你我，令人作呕的眩晕又一次袭击了她。

五苏遮住了阿莲娜的眼，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五苏小小声地说话，“赢了。”

那嫩嫩的小嗓音里还带着高高兴兴的劲儿。

幽暗之林的上空，裂开的黑口子已经慢慢收缩，而天空原本泛黄的色彩早就褪去。

祂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随即透过不知道多少次元，贪婪地盯着那位。

“——————————”

祂说着。

窒息的邪恶与独占欲在翻滚，视线宛如有形的舌头舔舐着那位。虚空之中、幽暗之所，鼓噪着肿胀着扭曲的欢悦。

大地母神想做的事，同样是祂渴求的。

祂想触碰。

舔舐。

让那位的视线永恒不朽看着祂。

只看着祂。

啊啊。

这异常伟大又邪恶的存在，盘踞在那不知间隔多远的浩瀚星域里，委委屈屈地从混沌、黑暗而不定形的身躯里，撕下来一小团。

那真的是一小团。

对比起身躯不知道是几万亿分之一的团团。

透过缝隙。

通过残破的神殿。

——去。

小小的五苏抬头看天。

这个动作他最近做了好多好多次。

一团黑云飘忽忽，慢悠悠地朝着五苏飘过来，碰瓷一般赖上了他的肩头。

五苏晃着小短腿。

他独自坐在矮墙上。

整片领土的人都晕倒得七七八八。

阿莲娜也半昏不醒。

【黎明祝福：在领土所庇护之范畴，所属子民将被赐予永远的理智与永远的祝福。】

是这个buff的祝福，让所有人都免于丧命。

（当然五苏在场，要丧命也不容易）

五苏有点小沮丧，他rua着胖乎乎的黑云，“旅人都不见了。”

半透明框框突然弹出来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恭喜您接收了541位子民】

【领土的子民过多，请您尽快开拓新的街道，建设居住地，让领土更加繁荣昌盛！】

【建设联排房屋：0/10】

五苏寂寞地搞建设，一口气花掉了2000点数把联排房屋给建好了。

新建的屋子是在新开辟的街道上，位于冒险者工会的后面，刚好对面就是工会的附属住地。两侧联排房屋虽然不算精致，却非常朴实耐用，适合外面矮墙那几百位刚刚恢复还不知所以然的新子民。

【新的房屋已经建成，您的领土已经小有成就。但是在万花丛中，似乎缺少了一点绿色的点缀。如今您的领土在某些城镇有着微弱的名气，正是开启商业的好时机。】

【您已开启商业模式】

【您可以在右上角查看商店的东西】

半透明框框不断给【商店】织花，细细碎碎的小花瓣在面板上散落，就生怕五苏直接关掉不看。

商店是什么？

买卖东西的地方吗？

五苏想起了现在领土里的武器制造坊、炼金工坊和无人问津的酒馆，突然有一咪咪兴趣。

他戳了戳商店。

【晨曦之主x1】

【价格：1便士】

【大地母神x1】

【价格：1便士】

【战神x1】

【价格：1便士】

【知识与智慧之神x1】

【价格：1便士】

【爱神x1】

【价格：1便士】

五苏看着商店第一排的五个东西……啊，不是东西……咦，也不对……五个……商品？？

他默默关了。

再默默打开。

五苏小脑袋瓜里满是大大的困惑。

神祗原来还可以买的吗？？？

还那么便宜！！

便宜没好货！

五苏小手一挥，把这五个“商品”打入冷宫，继续看下一行。

上到奇珍异宝，下到接地气的种子锤头，商店应有尽有，不同的价码配得上不同的东西，就是五苏的大眼睛一直瞅着种子。

五苏扁扁嘴。

“为什么不种地？”

按部就班的发展，难道不应该是，先种地养活子民，然后再尝试发展商业吗？

五苏还记得米娜说过，他们最近吃食的东西都是在树林里找到的。

半透明框框：惊恐jpg.

半透明框框试图彻底透明化，以掩盖半吊子的行为。

然后默默在五苏控诉的小眼神下，抛出了新的任务。

【农田是领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从今天开始一起开荒吧！请您于工会发布任务，招募子民拓荒农田！】

【任务发布：0/1】

五苏抿嘴，半透明框框突地又冒出来一个提示。

【哎呀，冒险者工会的任务发布区，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窗口，那窗口拥有奇怪的力量，推开似乎能看到什么奇妙的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迫下线的玩家们，经历千辛万苦之后，总算又爬回游戏了！

看着与他们下线前那一瞬截然不同的游戏画面。

玩家们：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