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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始洲陆,长迟山。
君无启安坐于一处殿观之中,正指点几个孩童如何吐纳运气。
自受得太一道人命令之后,他就在此山中立下了一个宗门。
因为曾在大凌山教授过柎部弟子,所以他对人身弟子格外偏爱,而如今门下这些,都是从人道各个部族中找来的,其等原先都先天有所残缺,小时就被部族乃至父母抛弃,他捡了这些孩童回来后,不惜法力为他们续接肢体,点开灵窍,最后还传下长生之法。
这些弟子虽然年纪小,可大多数都经历过人情冷暖,故是一个个都格外珍惜眼前机会,自入门之后,全是勤修苦练,无有一人偷懒懈怠的。
只是几年下来,这里就隐隐有了几分格局。
这时脚步声起,门外一名中年修士走了进来,他见君无启正温声和言的教导那些孩童,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般,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在外顿足片刻,他才上来恭敬一拜,道:“池尚见过老师。”
君无启见了他,也是露出一丝笑容,招呼道:“徒儿坐下说话吧。”
他这个弟子本是出身柎部,听闻他要离去,主动愿意跟随在身边,这山上一切几乎都是由其一手安排起来的,算得上是他身边最为得力之人。
池尚忙道:“老师驾前,哪有弟子座位。”说着,他又是一躬,“弟子此回是有一事来求问老师。”
君无启语气温和道:“但说无妨。”
池尚道:“老师,近来山下又迁徙来一个异类部族,那族公子屡次三番上来拜师,弟子见他诚心,资质也是不错,有心收他为徒,不知老师可是应允?”
君无启言:“凭你修为,早是可以开门授徒了,这些事你今后看着办便好,无须来问过为师了。”
他说话之时,忽然神情一变。
池尚不由露出关切之色,道:“老师?”
君无启吸了口气,挥了挥手,道:“你等先退下吧。”
池尚从未他见过他如此模样,知必有事,不敢多问,再是一拜,就招呼了那些孩童过来,一起退了下去。
君无启意识之中,此刻有一名金袍道人站在那里,并向他问道:“你那里如今如何了?”
君无启小心回道:“回主上,一切安好。”
太一道人奇道:“哦?你那里不曾被人道修士围剿么?”
君无启回道:“许是小人做事小心,自奉主上之命立派之后,不曾有人道修士修士来为难。”
先前三家大能撕破脸皮攻打布须天,故是洲陆之上的外道太多受得人道修士剿杀,可他没有受得任何影响。
这里其实也有原故,他自身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人道之事,而且有太一道人伟力遮掩,早早脱离了人道视线,再加上门下弟子也只有几百之数,大多还道行不高,所以此次并没有受得任何牵连,仍是安安稳稳在此存生。
太一道人略觉意外,他本来还以为君无启这么无能,从来都是成事不足,现在定是东躲西藏,没想到现在立足颇稳,倒算是惊喜了,道:“甚好,我这里有事让你去做。”
君无启忙道:“主上请吩咐。“
太一道人言:“第一桩仍是那先天至宝之事,你不可放弃寻找,第二件事,就是尽量扩大宗门势力,以便将来争夺周还元玉。”
他认为既然明面上暂无法与人道对抗,那么只能从这方面着手了,因为元玉入世后,真阳大能是无法插手其中的,但首先需保证洲陆之上有自己布落的棋子,否则根本无法参与进去。
君无启犹豫一下,道:“是,小人必是尽量做好。”
太一道人言道:“眼下不必与人道冲突,你行事尽量谨慎一些。”交代好这些后,他身影就消去无踪了。
君无启却是叹了一声,到下界越久,他越是贪图安逸,只想过平安日子,不愿去做这等事,可他是太一道人造了出来的,不可能违背其意愿,否则其人只需收回伟力,就能将那他世上消抹而去,除非有大能愿意为他出手护持。
可这也仅是想想罢了,不定方才有这等举动出现,就先会被太一察觉,
太一交代的两件事,扩大宗派势力,他自问还可以做到,可那先天至宝,他感觉已然无望找寻此物了。
因为他从发现,人道早早放弃了对这宝物追索举动,这若不是找不到,就是已然发觉此宝下落,而他感觉,后一个可能应该更大。
张衍沉入布须深处观想,不知多久之后,那物事终是慢慢显露出了真实一面,而那些与之混淆一处的外气在他眼中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其就好在盘踞在温润美玉上的瑕疵一般,令人本能排斥。
只是此刻,两者却是纠缠了在了一起,似乎密不可分。
他想要看从这造化之所取得伟力,就必须先将这些外来气机驱赶了出去。
而要做到此事,就需将自己气机灌入进去,并与之展开角逐。
当下也不迟疑,缓缓运使气机,往里送渡进去。
很快他便发现,这气机牢固无比,好似根植其深,本来还想试着借此看出对方底细,可其显得飘渺莫测,明明可以碰触,可偏偏又不在此间,给他感觉,好似本不是世上该有之物。这使得他愈发慎重,并不贪功急进,只是一点一滴往里推进。
不知用去多久之后,他终是将那些气机全数消杀干净,
而那造化所在仿若恢复了本来面目,再也寻不到一丝瑕疵。
这时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与此物融汇合一,那么就立刻可驾驭其力,甚至迈入第三层次也是轻而易举。
可他迟迟却没有付诸行动。
这看去似无有什么问题,但他却是觉得有些不妥。
他与旦易三人一同并天演法,入主布须,实际上也只是顺应在人道大势,可以更好在此地修持,而自身仍可自由来去,不受任何干涉、
可若是合身于此,那到底是以此物为主,还是以他为主?
而且最为关键之处在于,此物所蕴藏的伟力当是在他之上,他若主动相合,一旦有变,不但所有事将都不再受他控制,甚至自身都要沉陷进去。
这一念升起,他就没有继续,反而在那里深思起来。
过去许久,他目光一闪,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将本是填入那造化所在的气机重又收了回来。
而这一撤走,那造化却是发生了变动,其陡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
然而他却是笑了一笑,这方才应该是其本来面目,要是未曾见得这些,贸然与之相合,那应为认知之上的偏差,定会产生极大冲撞,那时说不定就是身死神消的下场。
可以说,这里从一开始就是那背后之人所布之局。先是引得他气机进来,再反复争逐,最后似做不敌退走,实际真实用意就是为了遮掩真相,从而借这布须天之力将他杀灭。
若是换了另一人来,在取得全胜之后,说不定就迫不及待将此物相合了,那时恐就立时中了算计。
他本待继续观想,好似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想了一想,就从此中退了出来。
待意识转回现世之后,他发现外间过去只是一瞬而已。
可犹如那动以神意推算一般,身上元气法力却是损折许多。
他神情略显凝重,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连参悟妙理都可能损折元气,何况是观想此物了。
可关键却在于,所有发生的这一切,他自己却是丝毫不知,甚至就连半分感应也是没有,这就十分严重了。
说明在里参悟之时,驻世之身的感应几乎完全失去。
也亏得是他,若是换得一人这般,要是方才稍稍沉浸深入一点,全身法力元气便就耗去了,而且自己还不自知。
要真是这样,那就再也不得回去现世。而因为神意乃至意念转用都需以元气法身为依托,此若失去,那不想在此消亡的话,或许最后也只能选择与那物合二为一。
他眯了眯眼,这当是那背后之人设步的第二个陷阱了,这里可谓是步步凶险,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所幸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这番观想下来,自觉道法比了之前又有精进。这等若一直在和一名功行甚至可能高于自己的同道交流印证,同时反复争斗。
假设他能保得自己不失,那么对方越是显露手段,就越能使他从中得益。
想到此处,他不禁沉吟起来,先前摆在面前的难关就是如何解决元气耗损一事。
就算他法力元气雄浑,可万一沉浸入观想之中过长,或是参悟玄理时过于用心,那仍是有可能会失陷的。
目前看来,因为神意与法身脱离之后,所有事都是发生在一瞬之间,根本无法提前做以防备,哪怕有同辈在旁护持也是无用,所以只能靠自身解决。
他思考片刻,有了一个主意,那就在观想参悟之际不断借用布须天伟力斩杀自身过去,这样不管能否顾看到自己法身,都可以维持元气完满。
只是这样做很可能使得天机变动更为剧烈,但只要他能早些参悟到真阳第三层次之中,相信这都这一切都是可以解决。
有了这番决定之后,当即把心意一转,持定此法,法力立回巅峰,随即再度往布须天深处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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