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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在接下来时日内,不再外出,而是清寰宫中精研功法。
为了避免破境之时被外来伟力扭转自身认知,他必须要多准备几个后手。
其中之一,就是将凝聚念思,并将之投入反天地中。
此刻在他神意之中,诞生出一座座界天,而后无数星辰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最后凝为一点,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周围一切暗沉混沌之物亦是往此中沉陷。
此间很快过去亿万载岁月,但他意识始终沉浸其中,并维系这一点不堕。
在他感觉到聚无可聚,凝无可凝之时,就知已然到到了一极限,再若下去,那便是另一种变化,甚至连原来念思也会散去,这就非他所愿了,于是把手伸出,目光落于其上,少许片刻,已是将之观照出来。
看去他手中空空如也,好似没有任何东西,可实际在那极细极微之处,却有停伫着一粒几无法辨别的微尘,其承以无穷,载以无量,可又元力内敛,无一丝泄露于外。
此物便好若在念思之外包裹上一层坚壳,使得那一丝本我被牢牢护持在内。
可如此还远远不够,若现下与那天外伟力对抗起来,他以为十有八九是难以敌过的,此物再是坚牢稳固也可以被消磨打穿的,所以他此回选择,并非是要强项硬扛到底,而是选择走那寄托路数。
他轻轻一挥袖,此物就落去反天地内,没有多久,就与诸多与莫名之物混合一处,并化入其中,再也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这般左后,破境时一旦遭遇试图扭转他认知的外力时,其就会带动整个反天地的无穷莫名之物助他抵挡,要么对方将此一举磨灭,否则难以撼动。
其实这里还有另一个倚仗,虽是他前次没有在这里寻觅参神契下一重功法,可反天地内一定还藏有魔藏主人的隐秘,否则等到功行修持到家时,没有上法传心,就不可能再进一步往下修行了,所以要将反天地彻底压倒的话,那除非能将魔藏主人的布置一同抹去。
可这终究是属于借力,而且结果并不能确定,谁能知晓魔藏主人会如何做,万一退让,那就当要受那伟力摆布了,所以最终还得依靠自己。
他先自神意之中退出,把气机稍作整理,随后再次转入其中。
此番要推演出一门功法,此能够维系住自我本来,并使之能完全融合入原来道法之中。
而且在他设想内,这门道法当不止用于防备那扭转认知之力,还应当融汇有其他作用在内,这样方才不显得多余,甚至平常也能够为自己所用。
他法力成就无空无量之境后,已是近乎无所不能,除了还无法牵涉到上境外,现世之中似乎已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了。
但是能做到不代表没有短处,所以他此回决定作法避过。
这道法说来也是不奇,也有对手乃至同道用过,甚至一些法宝神通也具备此能,笼统而言,此便是托愿之术,又有一称,便是“立因见果”。
譬如对付一个敌手时,他实力压过其一头,但又无法迅速解决,那么再得此道法后,只要能够在未来确定可以击败或者杀死其人,并且有极大可能做到时,那么就可以在瞬时之间得到结果。
譬如太一金珠之能,他想要做到也是不难,但他毕竟非是法宝,开始无法如其一般一气轰击出来,需要先在神意之中观想,并推算出运使之法,方能如意,而若有此法,则便可绕过这一关,此般就能近乎完美的调用自己一身无尽法力。
不过世上没有平白无故得来的好处,所以这里面要耗用的法力神意非但半分不会少,反而会更多,故现下而言,只有他一人能够运使,换了旁人到来,就算知晓如何修持,也无法做到。
在神意之中推演出这门法诀后,先是融合于原先道法之内,随后就把心神沉浸入残玉之内,并把现下此身之映照凝定于此。
做完此事后,他自里退了出来,又开始着手下一件事。
在离去之后,门人弟子无人庇佑,就需得留下一具分身,一般真阳分身肯定是不足以担当此任的,这便需要他倾注足够力量。
他神情一肃,过去片刻,在那无穷法力在推动之下,半载之后,渐渐有一个虚影自他背后显现出来,望之却是一名道人,其形貌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其人缓缓站了起来,而后走到了台阶之下,并在大殿之上立定。
只是分身毕竟只是分身,自其凝化出那一刻起,气机便在持续削弱之中,可以想见,终有一日,其会完全消失,而因为其没有存世根基之故,法力越是强横,反而消亡的越快。
他不确定自己能何时回来,要是这分身提先一步消失了,却也不妥,于是把手腕翻转,伸得一指出来,片刻之后,自虚空之中渐渐生出一滴精血,并停留在指肚之上,此是自力道之身上索取而来。
他轻轻一弹,就将之送入了分身之中,并很快与那浑厚法力融合为了一体。
若说先前分身看去有些飘忽不定,现在却是犹如他人自身坐在这里一般。
从此刻起,这分身兼具气、力二身之长,不但能运使灵机,还能够炼化莫名之物,这便能够长久存在下去,且其实力并不亚于一名寻常真阳大能。
他沉吟一下,一挥袖,一道白光飞入了这分身之内,却是为确保稳妥,将那阴阳纯印留拿了出来,交予这分身持拿,同时开口言道:“我不在时,便由你来替我镇守那诸天部宿了。”
那分身打个稽首,身影一转之间,却已是在玄渊天中开辟了一座洞府,并在此落定下来。
张衍对那里望有一眼,微微颌首,便就收回目光。坐有片刻,便轻轻一扣指,便有一声钟磬之音响起,殿下灵光闪动,却是第三次将那万阙道人放了出来,这一次他却没有把此人再视作囚徒一般,而是伸手一抬,作势朝旁处一引,道:“尊驾不妨坐下说话。“
万阙道人也不客气,在客席之上坐定,道:“尊驾此次唤我出来,却是想问什么?”
他很是清楚,似张衍这等人,绝不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这么打消了原来主意,哪怕碍难在前,也会千方百计找寻办法,这次找他出来,一定是想知道更多。
张衍端坐台上,看着他道:“听得尊驾那日所言后,贫道回去深思之,却是认为,若是办法得当,当是可以避过那些凶危。”
万阙道人声息一顿,随后缓缓道:“哦?那却要请教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说来此也非贫道所想,那办法实则便在尊驾上次所言之中,我听道友曾言,你在窥望上境之时,曾将自身一部寄托于布须天内,既是如此,也就是说,尊驾知晓,布须天之力当可助自己对抗上境之阻,是也不是?”
万阙道人沉默一会儿,才道:“此事固然可以,可一旦失败,布须天伟力也难以遮护周全,诚如我先前言语,尊驾执意为之,最好也不过是重蹈我之覆辙。”
张衍言道:“可若成就上境呢?成就上境之后又会如何?恐是道友也是无法确定,那些言语,也只是推断罢了。”
万阙道人抬头望了过来,沉声道:“尊驾当知,在我辈眼前,未来与推断本就是一线之隔,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在即将成就之时强行退回?且我失去正身一事,岂不是证明了我此前推断?”
张衍笑了一笑,他一挥袖,主客之位上便各生出一杯灵茶,只那氤氲馨香,便令人灵台为之一净,他道:“此是上次贫道去往丰阐上尊洞府时,其童儿所奉之茶,此有凝塑法体之用,尊驾不妨一品。”
万阙道人没有拒绝,当即端拿起来,饮了一口。
以往他拥有布须天无尽伟力为依托时,自是用不到这些东西,可现在不过残损精气所化,自身时时刻刻都是流逝,而这灵茶乃是丰阐所栽种,却是十分有利于稳固法身,只要他还不想就此消亡,那就不得不收下这好处。
张衍此刻不再去纠缠方才那话题,转而言道:“贫道始终有一事不明,过去不少前贤大能都是寻觅上境之道,可从未有人当真成功过,甚至连那门关都似无人触摸到,而尊驾算是唯一一个攀登上去,如今却又留存世间之人,那么尊驾可能为贫道解惑,那登天之法,是从何处得来?”
他以为世上之事,没有什么会是无缘无故变化出来的,万阙道人能够做到常人所不能,这里面一定能够找到根由。
万阙道人言道:“原来尊驾是要打听此事,我过往一些识忆,大部分都是随正身而去,眼下所知,恐怕并不能令尊驾满意。”
张衍笑道:“能记得多少,便言多少吧。”
他心中明白,就算此人识忆中遗落了许多东西,可关于上境之事,那是必然记得的,因为这是最为关键之物,此人一定会千方百计留住,不至于全都散失了,而这些,也正是他所欲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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