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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夕尽量保持平淡的语气说:“我这不是关心。”
江洲暮道:“嗯,我可以自以为是。”
顾朝夕:“……”
江洲暮向前半步,他低了低头,与顾朝夕平视,认真地说:“七七,做这些我不会觉得累。”
他伸手,轻轻按在顾朝夕肩上,距离猛然拉进。
江洲暮低低地说:“我很开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很开心。”
顾朝夕隐隐觉得双颊发烫,低垂在身侧拉着冰糖牵引绳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周遭车辆来来往往,喧嚣不堪,他们却只看得到彼此。
“那我就先上去了。”顾朝夕率先移开。
“好。”
没再看他,顾朝夕牵了冰糖,准备转身。
江洲暮却突然伸手,拉住顾朝夕胳膊,想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他按到的位置,刚好是前天拍戏不小心碰伤的部位,顾朝夕猝不及防,短促地“嘶”了一声。
江洲暮立马松开,声音紧张:“怎么了?”
顾朝夕指了指他刚才不小心捏到的地方,说:“拍戏伤了一下。”
“我看看。”江洲暮紧皱着眉说。
顾朝夕:“没事,小伤,你刚才碰到的时候有些疼而已。”
江洲暮坚持:“我看看。”
这地方人来人往的,实在不算是绝佳地点。
顾朝夕拗不过他,只好说:“那你跟我上楼吧。”
冰糖不停地在顾朝夕身边转悠,时不时还要抬起前爪扑到腿上。
它本来体型就不小,这样更是随时都会碰到顾朝夕胳膊。
江洲暮手伸过去把牵引绳接过:“我来牵着。”
顾朝夕没来及反驳,江洲暮又已经自行拿好行李箱,顾朝夕浑身上下只剩一个斜挎着的小包。
江洲暮说:“走吧。”
进电梯上楼,顾朝夕输密码开门。
顾朝夕的习惯是每次拍完戏要回来的前一天就会提前通知阿姨来打扫公寓,所以现在也是干干净净的。
江洲暮安顿好冰糖,暂时将行李箱放到一边。
转过身就来找顾朝夕。
顾朝夕浅浅叹息,知道这是躲不过了。她脱掉外套,将毛衣的袖子往上拉至关节上,抬了抬胳膊,将伤口处露出来。
摔倒时关节处刚好磕到地上的石头,到现在还留着一块直径两公分左右的淤青。
其实真的没有多严重,光是因为拍戏受过的伤,比这个重的可太多了。
江洲暮低了头,一手轻轻握住她手腕,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怎么伤的?”
顾朝夕简单解释两句。
江洲暮眉头一直皱着,顾朝夕轻轻挣了挣,没能松开这人的桎梏。
“真的不严重,过两天就消了。”
江洲暮低眸看着,那块淤青微微泛紫,落在顾朝夕白皙的胳膊上,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
“家里有冰块吗?”他问。
“应该有,阿姨有来过。”
“等等。”江洲暮撂下两个字,起身走了。
顾朝夕看着他走向厨房,几秒后又出来问:“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顾朝夕找出来一块新的递给他。
江洲暮在里面包了几块冰,轻轻按在顾朝夕胳膊上的淤青处。
温度太低,顾朝夕条件反射地往后缩。
江洲暮拉着手腕将人固定住,声音低沉:“忍忍。”
顾朝夕便不动了,总觉得江洲暮从刚才起便情绪低沉,像是在压抑着自己。
“我来吧。”顾朝夕小声说。
江洲暮没动,“还有其他地方伤到吗?”
“没有了。”
“七七。”江洲暮喊她。
“嗯?”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不会告诉我?”江洲暮问道。
顾朝夕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江洲暮抬眼望进她眼睛,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最后还是江洲暮低头,他目光重新落在顾朝夕胳膊上,什么也不说了。
顾朝夕也一时无话。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事要告诉江洲暮。
她不再是十六七岁的顾朝夕,八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学会一个人生活,足以习惯将这种小打小闹的伤独自咽下。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顾朝夕好几次想开口,看见江洲暮一语不发的样子又不知道能解释什么。
冰敷了七八分钟时,江洲暮的电话响起来。
助理周霄打来的,工作上的急事。
顾朝夕离得近,自然也听见了,待电话挂断,她才说:“你工作忙的话就快去吧。”
江洲暮“嗯”了一声,手却又重新拿起冰袋敷在顾朝夕胳膊上。
“不是很急,”他说:“我等会再走。”
“我自己来吧。”顾朝夕伸出另一只手:“你去工作吧。”
她接过来自己按着,江洲暮这种小题大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骨折了。
江洲暮却在这时说:“我们重逢以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见到你受伤了。”
顾朝夕抬头看他。
“但你从来没说过。”江洲暮身子前倾,两人距离蓦地拉进,顾朝夕不由屏住呼吸,目光定在灯光下男人眼睫落在眼下肌肤上的一小片阴影。
“七七,以后能不能都告诉我?”
电话又响起来,依旧是公司的。所有气氛都被打断,顾朝夕刚好趁机躲开江洲暮沉沉目光。
“你电话。”
江洲暮又望了她一眼,才慢慢接起来。
顾朝夕余光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心口的跳动难以忽视。
她心想,还好只能她自己感觉到。
-
被打断的对话没能继续,江洲暮最后还是在去了公司,临走之前叮嘱好几句让顾朝夕记得多做几次冰敷。
收到陈渭微信时,江洲暮刚工作完准备回家。
他边上车边接通语音。
陈渭:“干嘛呢?”
“刚出公司。”
陈渭在电话那边道:“时间刚好啊,出来喝酒?”
江洲暮直接拒绝:“不去。”
“喂!你就这么直接地拒绝?”陈渭心碎道:“我好不容易找你喝回酒!我人已经到了,过来陪兄弟喝两杯,我今天心情不好。”
江洲暮问:“怎么了?”
陈渭喊道:“我他妈又失恋了!”
“……”江洲暮揉了揉太阳穴:“你在哪儿?”
陈渭听出他这是松口了,急忙说:“就在mercury,放心,是个清吧!”
江洲暮抵达时,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陈渭正坐在吧台一人独酌,边上摆了好几个空瓶。
看见江洲暮人时,张开双手,在舒缓的民谣乐中哭嚎:“兄弟!抱一下!”
音量不低,几乎全场的人目光都被这一嗓子吸引过来。
江洲暮开始后悔答应过来了。
陈渭没有得到拥抱,十分不满:“你他妈居然不抱我?”
江洲暮毫不客气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你喝多少了?”
陈渭收回手,打了个酒嗝,神智还挺清楚:“不多,还能扶着墙进厕所吐。”
江洲暮有些无语,直接进入主题:“你又失恋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陈渭端起黑啤又灌一大口:“公司新研发的机器人又出bug了,得重头再来了。”
江洲暮:“……”
“哎!哎!我说江洲暮,怎么说两句你就走?”陈渭拉着人胳膊把他扯回来。
江洲暮道:“这就是你说的失恋了?”
陈渭点头,冲酒保给江洲暮也要了一杯,才接着说:“是啊,我的程序就是我的恋人。”
他把酒给江洲暮推过去:“来点儿呗。”
“不喝。”江洲暮拒绝。
“嘁。”陈渭很不给面子地嗤道:“好歹当年我也陪你喝多那么多回,看,你就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江洲暮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今晚的心情确实不佳,他端起酒杯喝了半口。
陈渭乐了:“我就知道这招管用!”
他想起什么,问:“对了,你老婆呢,你出来喝酒需不需要打声招呼?”
江洲暮看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这表情,看起来怪可怜的。”陈渭贱兮兮地问:“受什么委屈了?感情不顺啊?”
江洲暮推开他脑袋:“离我远点。”
“靠,被我说中了?真感情不顺啊?”
江洲暮纠正:“没有,我还在追。”
陈渭:???
“不是吧兄弟,我记得,你已经领证了啊?”陈渭充满疑惑地问:“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们还搞先婚后爱那一套啊?”
江洲暮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刚好此时,从另一边卡座走过来位衣着性感的美女,脚步停在江洲暮身边。
“hi两位帅哥,一起喝一杯?”说是这么说,眼神却只落在江洲暮身上。
陈渭笑得很欢:“我说这位美女,我都在这儿坐半个多小时了,你现在才过来,您这目标是谁很明显嘛。”
美女笑了,倒没羞臊,眼神落在江洲暮身上,大大方方道:“那这位帅哥,有兴趣么?”
陈渭鸡贼地看着江洲暮,就想见识见识他怎么应付。
江洲暮抬了抬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很瞩目。
他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看人一眼,淡声说:“我结婚了。”
性感美女讪讪离去,陈渭趴在桌上笑得不能自已。
江洲暮没什么表情:“很好笑?”
陈渭道:“是真的很好笑,你刚才那副模样,就差往脸上写八个大字了。”
“什么?”
“良家妇男,不容侵犯!哈哈哈哈哈。”
江洲暮:“……”
陈渭笑够了,正经起来:“话说回来,你不是那什么……喜欢很多年了么,怎么就感情不顺了,人家不喜欢你?”
江洲暮没答,他说:“我离开了八年,很多事情都没办法一笔勾销,更没办法完全地忘记时间回到过去,比如这八年期间养成的习惯。我只是……在怪我自己。”
他又抿了半口,说:“我看不出来她现在喜不喜欢我。”
至少从前顾朝夕看向她=他时,那双眼中明媚灿烂的光不见了。
陈渭一顿,瞪着眼睛:“所以你们这是真先婚后爱啊?”
“不是。”江洲暮说:“我很早就喜欢她了。”
陈渭说:“这我知道,否则你也撑不到现在了。”
江洲暮微微抿唇,忆起什么不算美好的经历似的,陈渭拍了拍他肩膀:“别担心,都过去了。千万不要丧,兄弟帮你追啊,我追人的经验可太丰富了,保证让你在三个月……不,一个月之内拿下!”
江洲暮喝指尖在桌上轻敲:“你说说看。”
陈渭来精神了:“追女孩呢,得讲究三十六计。什么欲擒故纵暗度陈仓苦肉计美人计……都得用上。”
江洲暮蹙眉:“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像个诈骗集团的。”
“我说真的!”陈渭愤懑道:“你追过女孩还是我追过女孩?”
江洲暮闭嘴了,眼神示意他继续。
陈渭便说:“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先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他顿了下,故意卖关子,江洲暮问:“什么事?”
陈渭拍桌道:“投其所好!”
“送花,送礼物,她喜欢什么送什么,最好天天送。”陈渭说的头头是道:“你家顾朝夕喜欢什么?”
江洲暮不假思索:“喜欢猫狗,喜欢物理化学但是讨厌数学,喜欢吃火锅,越辣越喜欢,早上喜欢先喝水再吃别的东西,不喜欢吃太甜的,一般五分糖刚刚好,跆拳道很厉害,还算喜欢,花一般。”
“……”陈渭惊讶道:“你这是记了八百年的喜好吧?”
江洲暮垂着眸:“以前是这样的。”
陈渭叹了口气,用安慰的语气说:“没事,这些情报也用得着。”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花粉过敏的自动除外。”陈渭侃侃而谈。
“明天你就开始送花,每天都送不一样的,卡片上最好再加几句亲手写的情话。”
“情话你会吧?不会就百度一下。”
“礼物方面,口红啊包包啊都来点,她肯定喜欢……”
江洲暮漫不经心地一边听一边喝酒,陈渭怼他胳膊:“记住没?”
“嗯。”
陈渭:“别光嗯嗯啊啊,你得行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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