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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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夜将去，尚未天明，晨光还掩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丛林里静谧非常，连远处猫头鹰的低鸣也清晰可辨。这般的寂静中她反而睡不着，睁大了双眸望着稀疏的枝叶，那里的间隙通往天空，她的思绪空白后被填满。

当这么静下来的时候，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不论昼夜，只有一个人，单薄度日，悲劣寂寞。因为习惯了有他的日子，习惯了他的存在，才会渐渐忘记曾经的那段光阴，果然，还是太依赖他了，无关生活而是精神。

所以，才会想，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只是这样，会被厌烦的吧？就算他最后会给她一枪，那也不算意外的事了。

这样想着，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抬手捂住了眼，而后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林间枝叶交错而弥漫不安的沙沙声，片刻后就有雨水顺着叶片滑落而下，空气中有微薄的凉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可乐尼洛先她一步站起身，然后走到她面前将她从地上拉起。

“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雨，还行吗？”可乐尼洛对她说了一句，然后开始前进探路。

“没问题。”她的声音有因寒冷而轻颤，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透过衣衫传来微冷的触感，但顾及不了许多，dysis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许久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挡雨的石头或者是洞穴，而雨越下越大，雨声将山中原本的静谧氛围打破，使林间的道路更加难行泥泞。泥水打湿了dysis和可乐尼洛的鞋子裤脚，雨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润湿，这让他们的情况变得很糟糕和狼狈。

横在小道上的枯藤挡住了他们行进的步伐，枯藤大概有将近两米高，可乐尼洛顺着藤蔓凸出的较粗的藤上几步起跳跨了过去，而这对dysis来说也不算很困难，只是在一半时踩到了藤蔓上湿滑的青苔，一步不稳而向后倒去。

可乐尼洛向她伸手却没有来得及，dysis跌在泥淖中，身下都是泥水，她不由得因为雨落在她的脸上滑入咽喉而呛的咳嗽。更让她不安的是有一种曾经似乎经历过的不详感觉向她袭来。

“该死！dysis，你还好吧？我背你？”可乐尼洛跳下来，将她从泥水中扶起。

“咳……等等，可乐尼洛，休息一会儿，就一下。”她制止了可乐尼洛打算将她拉起来的动作，只是她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坐下休息而好转，因为天气的缘故越来越冷，她的脸色失去血色般苍白，并且那种不安的预感更加放大。

可乐尼洛抱着她到了一颗大树下，将他的衣服撑起来为她挡去了不少雨，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急切。然而他们除了水和一点食物之外都没有准备，包括一些药品。

而他在急忙中却忽然侧身，拿起他手上的枪指着丛林间灌木攘动的方向。

“请问，是需要帮助吗？”随着灌木丛被拨开，撑着淡黄色雨伞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墨蓝色的短发和样貌隐在雨伞下，她身着白色长裙，声音温和。

可乐尼洛没有说话，枪也没有放下，虽然他已经认出这是这几天和reborn走在一起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之一。

“我叫露切，先生，我想，这位女士应该先需要帮助，不是吗？”她微微抬了抬头，露出的脸上有淡淡的温婉笑容，而目光看向dysis上时有一丝担忧的情绪透露。

“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到那下面的教堂休息一下吧。”露切继续说道。

她蹲下身在可乐尼洛的默许下帮着扶住了dysis，然后将dysis靠在他的背脊，可乐尼洛微微用力就将已经无力的dysis背起。

他们刚刚走得这段路已经到离那座小教堂不远的地方了，只是他还是犹豫了是否进去，如果被reborn和拉尔知道了，显然后果会十分“可观”。而现在dysis的情况却容不得他还想那么多，况且，露切的出现更是无法拒绝的契机。

在可乐尼洛背上的dysis只觉得眼皮越加的沉重，让她想要闭上，头脑昏沉沉的完全没办法思考，只是唯一一点的意识，让她明白的知道此刻他们去的目的地，更清晰的认知到的是——那里有他。

“嘿，拉尔。”可乐尼洛冲着正用诧异到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拉尔尴尬的打招呼。

他们刚进教堂不久，dysis在一个房间中休息，已经昏睡了过去，露切正照顾她。不过除了在进来时遇到的威尔帝之外没有惊动他人，而那个科学狂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可乐尼洛出来洗了个脸，却正巧在走廊上碰见了拉尔。

“蠢货！”拉尔一巴掌朝可乐尼洛拍来，而由于有些发晕，可乐尼洛一时不备就被拍到了地上，倒是吓了拉尔一跳。

注意到他异于平时的体温，拉尔微皱了眉，而她忽然感到的身后危险的气息让她一怔，显然可乐尼洛也看到了她身后的人，于是露出一副运气不好的表情。

“她在这儿？”reborn看着靠着墙坐在地上的可乐尼洛，神色不明。说是问句，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来却肯定至极。

点头，然后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耸了耸肩，可乐尼洛龇牙咧嘴的受着reborn踢过来的一脚，然后转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拉尔。

拉尔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然后俯下|身扶起他到自己的房间。而reborn已经转身走进了那间走廊尽头的房内，正和刚出来的露切打了个照面。

“那么，是来看那位小姐的吗？”露切朝着reborn有礼的微笑，然后侧身让了个位置给他，像是并不意外reborn会来一样。

不置可否的抬了抬下巴，reborn只看了一眼躺在室内床上正陷入昏睡的dysis，他反而没有进去，跨了一步退回到了走廊，而露切也出来，并伸手关上了门。

“杀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她还是需要医生，虽然给她吃了退烧的药，但是似乎她的状况并不止这些。”露切微笑着对reborn说。

“是吗？那么有劳你帮我叫威尔帝过来。”reborn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乐意效劳。”露切说完这一句，就转身离开，在一个走廊转弯的方向消失在reborn的视线中。

当reborn再打开房门时，欲进去的身影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在dysis躺着的床边坐下，低下头看她脸上因发烧而起的红晕，她额头的温度很烫，然而他握住的她的指间的温度却偏低。

他的另一只手移动到她的脖颈，那里能感到她的温度，以及由于心脏跳动而传来的脉搏的振动。她的脖颈细腻而脆弱，只要他的手卡在那里而用力再大些就能让她的温度逐渐消失，脉搏的振动停止。

他的手微微用力，她便因忽来的呼吸不顺而动了动，眉头不安的皱了起来。于是他松开手，抚平她的眉，抬起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放下。

“哼。”冷哼了一声，reborn闭了闭眼，神色显得有些烦躁，也有他下不了手的时候，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他的手依然握着她的，因为时间久了那上面有了些许汗水，而不再那么凉。

房内依旧安静，除了她的呼吸声外，reborn就坐在dysis身边，没有别的动作。当威尔帝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最好不是在浪费我时间。”威尔帝斜眼瞥了下reborn，就站在床的另一边。

威尔帝手上拿着一袋子精密的小型仪器，自顾自得将袋子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取出听诊器和另外一些仪器，威尔帝将手放在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然后问了下跟着他进来的露切dysis的状况，再用那些仪器给她检查。

过程很快结束，他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数据，然后说了句回房研究下就离开了。而露切也没有再在这停留的打算，留下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之后出了房间。

人走完了之后reborn又在她身边坐下，他并没有回他自己房间的意思。

昏昏沉沉间她隐约感到了光亮，只是喉咙干涩发痒，她动动嘴唇下意识的就说水，而在她重复了几次后她能感到她被扶起，进入了有熟悉味道的温暖怀抱，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抵在她的唇边，她微微低头就将水喝入口中。

因为太需要水了而喝的有些急，水卡在了喉中呛得她咳嗽了几声，一只手在她的背后轻轻拍着，她的侧脸能感到他温润的呼吸，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让她心中酸涩。

“reborn。”dysis没有睁眼，只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怀中。像是在逆水而行时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木筏，再也不愿松手，再也不愿离开。

“不听话的小家伙。”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但这还是足够她微笑起来，是了，这是他的声音，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他的气息。

reborn看着赖在他怀中彻底没有意思出来的dysis，面无表情的就这么拥着她趟到床上，进了被窝。良久后在她迷糊间才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她的额头上有温润的触觉，似乎是很长久后才有的失而复得，她如此着迷于他给她的亲吻。

就这样，这样，真的足够沉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