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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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安易很早就发现师尊不对劲。

他发现师尊的踪迹忽然飘忽起来。

当然，身为穆天音的弟子，翟安易并没有这个权利去管自家师尊的行踪，所以只是心中疑惑。

可是今天，他们飘然出场不染尘埃的师尊，竟然让他去买糖葫芦？

翟安易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掩饰不住。

穆天音看到他的眼神，微微皱眉，声音清冷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翟安易的脑袋登时摇晃地如拨浪鼓一般，连忙行了一礼，飞快跑出门去。

等他御剑飞到山脚，才骤然反应过来。

不对！

明明重点应该是小师妹才对！

穆天音有三个弟子，翟安易排在末尾，还是唯一的男弟子。

这下听说自己要有小师妹，他登时兴奋起来，找完灵药回到师门，就隐去身形溜到思过崖和大师姐唠嗑。

思过崖虽是禁地，但是翟安易可是穆天音的弟子，所以门口的守卫即使发现了翟安易，也没有拦下他，只假装没看见。

“大师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翟安易眉飞色舞，兴致勃勃道，“我们马上就要有小师妹了！”

宋绮玉闻言，还没训斥他乱闯门派禁地，就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不说她自己，就说性格跳脱的小师弟，虽然性子焦躁，但是也是修仙界千年一遇的上品金灵根。难道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天纵之才？

她想着，迟疑道：“距离门派试练还有一段时间，你怎么知道？”

翟安易信誓旦旦道：“是师尊亲口对我说的！”

他见宋绮玉满脸怀疑，不禁撇了撇嘴：“就前几天，师尊还叫我回来时带一串糖葫芦，说师妹爱吃呢！”

宋绮玉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怔住。

她那个修无情道，仿佛冰雪雕就的师尊，竟然也会惦记着给谁买吃的？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追问什么才好。说伤心失意，倒不如说她茫然比较确切。

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小师弟翟安易忽然惨叫一声：“糟糕！我忘记买糖葫芦了！”

说着，就脚步匆匆，急急忙忙地离开禁地。

翟安易从山脚回来时，直接将整个稻草架子都给买了回来。

明心城主殿，穆天音看到杵在面前的那一架子糖葫芦，又望了望满脸堆笑看着自己的翟安易，无奈摇摇头：“罢了，你先下去吧。”

翟安易站在原地，忸怩绞着手指，活像个害羞的姑娘家：“师尊，小师妹什么时候过来呀？我能见见她么？”

穆天音表情一顿，茶色眸子顿时睇过去，“你很好奇？”

翟安易兴奋地脸都红了，连连点头：“小师妹诶！别人都有小师妹！我也想要有我自己的小师妹！”

穆天音听到这里，心中忽然滞了一下。

她皱起眉头，收回目光，淡淡道：“还不是时候，等弟子试炼之后吧。”

翟安易隐隐觉得自家师尊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她的点，只能马上闭嘴，然后怀揣一肚子的八卦和兴奋，出了主殿。

白安安再次看见穆天音的时候，是在三天之后。

这三天，她一天都没有闲着。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在思考如何套路穆天音。

她正站在院子中，侍弄着一院子的花草灵植。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照料，这些当初从山上挖来的灵植，长势十分喜人。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摘下使用。

她弯腰时，察觉到身后的灵力波动，嘴角登时勾起。

片刻后她重整表情，骤然转身，眨巴一下水灵灵的杏眼，惊喜道：“师姐！”

她放下手中浇水的木勺，手指在裙子上擦了擦，欢快迎过去，揪住穆天音的袖子：“师姐，这三天你都去哪了？安安好想你！”

穆天音垂眸看她，见少女仰着红扑扑的小脸，一脸孺慕望着她，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一分。

她只道：“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说罢，她袖子一扬，凭空便变出一稻草架子的冰糖葫芦。

白安安看到那一架子的冰糖葫芦，嘴角的笑容登时僵住。

穆天音垂眸看过去，眸子漆黑清澈，闪烁微微波光：“喜欢吗？”

白安安心里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几千岁的人了，能喜欢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吗？

她没想到穆天音竟然这么好心，只不过在梦中表现了一番可怜儿童对零食的垂涎，竟让穆天音在现实中也惦记上了。

白安安就算讨厌吃这玩意，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于是在穆天音看过来时，她双眼一眯，漂亮的杏眼弯成月牙，小嘴甜甜道：“喜欢！太喜欢了！”

她雪白的小脸上全是欢喜和兴奋，眼睛盯着稻草架子上的红彤彤的糖葫芦，嘴里却对穆天音道：“师姐怎么知道安安喜欢糖葫芦？”

穆天音沉默看她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安安没有为难她，视线紧紧盯着架子上的冰糖葫芦，思考着该如何处理。

穆天音见她没有追问，登时松了口气。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好笑道：“喜欢的话，就拿去吃吧。”

白安安：“……好呀！”

白安安顶着穆天音的视线，只能无奈上前一步，伸手从架子上摘下一只。

稻草架子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糖葫芦。

白安安数了数，就算一天吃一串，她也得连续吃三十多天才能解决完。

白安安一口咬上冰糖葫芦，用力嚼着，忍住浑身不适将口中冰糖葫芦咽下去。

她手中拿着糖葫芦，站在那儿，眼眶慢慢红了。

穆天音见她由喜转悲，不禁愣了一下：“怎么了？”

白安安拿着那串糖葫芦，泪流满面，哽咽道：“糖葫芦太好吃了……”

这句话，穆天音曾听她在记忆中说过，此刻听到这句，不由眉眼温柔看过去，像是面前还是那个瘦弱的稚童一般。

手指落在白安安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别哭了，以后你想吃，再给你买。”

白安安连忙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不是的。安安有一串糖葫芦，已经很满足了。师姐，不如把剩下的糖葫芦，送给其他弟子吧”

穆天音垂眸望着她：“为什么？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给别人？”

白安安抿了抿唇，认真道：“因为我知道，想要对一个人好，就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她才行！”

她双手背在身后，仰着雪白漂亮的脸蛋，直直对上穆天音的视线，“安安喜欢糖葫芦，所以想和大家分享！”

穆天音定定望她一会儿，看见少女在阳光下越发白皙精致的脸蛋，想到她童年遭遇的一切，心中复杂及了。

她看到白安安那双黑白分明，不染尘埃的杏眼，手指不觉抬起，想要碰一碰她的眼睛。

冰冷的指尖落在她的眉梢眼角，没有更近一步。

白安安依然仰着脑袋，大大的眼珠子顺着看向一旁。然后又侧过来，疑惑道：“师姐？”

穆天音骤然反应过来，手指仿佛烫到一般，马上收了回去。

她敛眸盯着自己的指尖，双眸闪过一丝疑惑。

白安安眯了迷眼睛，靠近一步，手指牵住穆天音的手指，不让她多想。

她牵住她的手，径直往屋里拉去：“师姐师姐！说好了帮安安找爹爹的。这次你就一次性帮安安看完记忆，可好？”

“等确定了爹爹的身份，你就教我仙术好不好？”

白安安拉着她，在屋子里的榻上坐下。

自己坐在一旁，紧紧挨着对方。

她已经想好那串糖葫芦该怎么用了，必须早点将这茬揭过去。

早知道她就选个风车纸鸢竹蜻蜓什么的，也好过被穆天音拿糖葫芦折磨。

想到刚才嘴里恶心的味道，她登时揪住穆天音的袖子，不停撒娇摇晃着。

穆天音已经习惯和对方身体接触，却还是没学过怎么应对。只能无奈道：“你没有修炼过，一次性探查你的记忆，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白安安撅起嘴：“那你就早点让师尊收我为徒嘛！”

她顿了一下，露出低落的表情：“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那就只有请师姐尽快排除我身上的嫌疑，然后让我参加山门试炼了。”

穆天音见她如此执着，长叹一声。

她手指抬起，指尖落在她的眉心。

……

白安安站在青楼后院，正在和一个小男孩对峙。

她很宝贝穆天音送她的那根糖葫芦，一直藏在怀里没有吃。

小孩间抢零食，抢玩具的事情多了。

白安安天天拿着根糖葫芦晃荡，顺利被抢。

抢零食的小男孩名叫虎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脾气还很横。

白安安现在这个身体，面黄肌瘦，几乎只有小男孩的一半大。

她皱着小脸，红着眼眶，咬牙盯着虎子道：“你把我的糖葫芦还回来！”

虎子摇头晃脑，抱胸冷哼一声，抬起下巴道：“我没吃！”

白安安气急指着他：“就是你！我看见了！”

虎子把头一偏，然后斜眼瞟她：“就是我吃的，你想怎么样？”

大家都知道白安安好欺负，因为连她娘都不会护着她，所以根本不怵。

白安安咬了咬牙，蓦然冲了过去，一把将虎子推倒在地。

白安安虽然力气小，但是虎子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孩，猝不及防之间，就被安安推倒在地。

虎子愣愣坐在地上，恶狠狠看过去，怒道：“你打我？！”

白安安稍有硬气梗住脖子：“谁叫你要抢我的宝贝！”

虎子小脸通红，怒气冲冲嚷道：“不过一根糖葫芦而已！算什么宝贝！”

白安安用比他还要大声的声音嚷了回去：“那是仙女姐姐送给我的礼物！就是宝贝！”

“你撒谎！这世上根本没有仙女！”虎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白安安的头发。

白安安和虎子打成一团，最后被成功打倒在地。

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床上，蒙着被子哭。

窗外的月亮照进来，那个一身白衣的身影也随着月光姗姗来迟。

白安安缩成小小一团，泪眼朦胧望过去，登时抽噎地扑进对方泛着冷香的怀抱：“仙女姐姐！安儿的糖葫芦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