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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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喻清先去洗澡，留顾若晗一人在套房的客厅里。

顾若晗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刚才抢过来的照片。看着这张照片，她的思绪有些飘远。

照片上是6岁的自己，笑得大大咧咧，手里还牵着另外一个人。而那个小家伙低着头，不敢面对镜头，似乎还害羞。

是他啊…

她看着照片里的那个人，储存的过去开始在脑海中闪回。

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不再模糊，那些远去的时光，过往的心情，悉数变得清晰起来。

对她来说，这些都很重要。

*

往昔还历历在目。

华南市。

顾若晗刚放学，就用自己偷偷攒的零花钱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泡泡水。

她喜欢吹泡泡，阳光下的泡泡五颜六色，轻轻一吹就可以飘上天。她羡慕这些泡泡，自由自在，拥有很多色彩。但又觉得惋惜，这么美丽的事物出现瞬间之后就会消失。

有个人突然闯入她的泡泡小世界，那人伸出手去触碰这些小泡泡，所有的泡泡停落到他身上，然后消失殆尽。

顾若晗有些不开心地皱了眉。

就在她盯着那人瞧时，有个贪玩的熊孩子撞在了她身上，随着身体的晃动，她手中的泡泡水全部都洒到了地上。

熊孩子连忙跑掉，留下顾若晗看着被浪费掉的泡泡水，心碎成了无数片。

这可是她花了所有零花钱买的。她蹲在地上，垮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还真是可惜。”一个稚嫩却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顾若晗抬头，发现他就是刚刚闯入她泡泡世界中的那个人。

他的声线不像平常男孩那般粗砾，反而比女孩还多了一份细腻。清爽利落的短发，干净又秀气的长相，他的眼睛圆圆又弯弯的，像只可爱的小狐狸。

她那时还小，对美丑的概念还不清晰，只是单纯的觉得，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特别的顺眼。

最重要的是他还说，“我可以帮你重新变出一个泡泡水。”

重新变出泡泡水…他又不是魔术师，怎么会变得出来。

小骗子。

虽然心里面这样想着，她还是带着他回了家，万一这个人真的变出泡泡水了，还能替自己弥补一下损失。

结果就看见他进厨房忙活了一会儿，便将瓶子装得满满的，用泡泡圈捣了一下，就重新吹出了漂亮的泡泡。

梦幻般的泡泡飘散在她们的周围，顾若晗觉得他变出来的泡泡才像是她在动画片里看到的的那样，不会在一瞬间就消逝，飘得更远，还带着一股特别的香气，像是她家里茉莉味的洗洁精。

原来他真的是魔术师。

只是还没来得及向他讨教做泡泡水的方法，他就急着离开。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让顾若晗心里惦记了好几天，每次放了学就在之前和他相遇的地方徘徊，只希望自己能再次遇见他。

只可惜很多天过去，她都没有再见到他。

…

直到有一天，她跟着一群小伙伴一起去小区里的游乐场地玩耍。在这里她终于遇见了他，只是这一次的相遇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场地里的沙坑是她和小伙伴们默认的基地，但是他却占了他们的地盘。

他似乎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堆着沙堡，却好像乐在其中。

“喂！你不能在这里玩，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之中的一个男孩冲他大声吼道。

但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玩着手中的沙子，这让冲他喊话的男孩很恼火。

男孩一脚踢碎了他的沙堡，然后冲他大喊：“你快滚啊！”

看着被毁掉的沙堡，他低头一声不吭。

见这人还赖在这里不走，顾若晗身边的几个小伙伴也跟了过去帮男孩赶他。

但这个人真的好固执，他们只得用力拖拽着他的手，想把他从这个地方拖走。

顾若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群欺负他的人是她一直以来的玩伴。她对自己的朋友一向都很好，从来没想过和他们翻脸…

还在顾若晗犹豫的时候，被一群人拉扯的他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她。顾若晗与他对视，发现他之前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他看着她，就和看着欺负他的这些人的眼神一样，因为她和这群人是一伙的，她也是帮凶。

就在这一瞬间，顾若晗想到了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些美丽又极易破碎的泡泡。

“这个娘娘腔居然还哭了，哈哈哈，你们看，他哭得好好笑哦。”扯着他衣服的男孩对着他耻笑道。

他们的嘲笑让顾若晗心里生出了一股怒火，她冲上前，一把甩开男孩扯住他衣服的手。

她张开手，护在他的前面，气势汹汹地说：“你们谁都不准欺负他！”

被甩开手的男生面露不屑，继续嘲讽道：“这个娘娘腔就只会哭，窝囊废，居然还要一个女生来保护他。”

男孩的话彻底激怒了顾若晗，她冲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啊啊啊，我靠，你是疯狗吗？！”男孩疼得流出了眼泪。

“你才像一只狗，还是最没用的那种，只会嘴上嗷嗷的叫！”顾若晗毫不留情的对男孩骂道。

局面乱了套，站在这里的一群人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帮谁。

还好这群孩子里的大姐头是护着顾若晗的，将男孩骂走以后，她就带着一群人离开，准备重新找个地方去玩耍。

顾若晗则留了下来，因为这个人哭得实在太厉害。想了想，也是因为自己的伙伴欺负他，才让他变成这样的。带着些许的愧疚，她便留下来继续安慰他。

她学着言情剧里的男主安慰女主的姿势，主动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然后轻轻顺过他的背。

“对不起啊，这群人真的很过分，我应该早点站出来帮你的。”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城堡被毁了…”

搞了半天他是在为这个被毁掉的沙堡难过，顾若晗长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被欺负了，才哭成这样的。”

“也有这个原因…但是这个城堡是我说了要送给我妈妈的，现在被毁了，等会就不能给她看了…”

“所以你才会这么难过。”

“嗯…”

眼前快成型的沙堡已经塌陷下去，只能从头开始搭建。

算了，帮人帮到底，况且他之前也帮过自己。

“我们一起重新搭一个城堡吧，说不定做得比你之前那个还好。”说着顾若晗用放一旁的矿泉水打湿了一堆沙，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刚刚还哭得惨兮兮的他立刻安静下来，泪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显得整双眼睛澄澈透亮。顾若晗喜欢他的眼睛，弯弯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样，能让人知道他心里的一些想法。

就比如他现在，马上两眼放光地看着她，看起来对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很满意。

“谢谢你…”说完他的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乖巧地低下头，用手背默默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这之后，顾若晗就开始捣弄起了沙子。玩沙子可是她的强项，用沙子堆一个沙堡，她早就已经熟练。只不过五岁以后她就再也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现在居然为了这人又玩起了沙子。

不过他的个子比自己矮，又喜欢玩像这样幼稚的游戏，应该比自己小吧。如果可以被人叫姐姐的话，那还挺爽的。

这样想着，顾若晗便向他问道：“你多大呀？”

“6岁。”

居然和自己一样大，还不死心的顾若晗又继续问：“你几月的？”

“8月。”

10月份出生的小顾此刻瞬间没了声。

“那你呢？”

被反问了，顾若晗有些心虚地回道：“和你…一样。”

有了顾若晗的帮忙，沙堡很快完成。已经到了黄昏，却还是不见他的妈妈过来找他。

“你的妈妈怎么还不来呢？”

“她现在应该还在忙，马上就会回来的。”他澄澈的眼睛暗淡了几分，呆坐在沙坑里抱紧了膝盖，不经意间勾起人的保护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走了会神，顾若晗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赶忙问道。

“我妈妈不让我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结果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她有些气结，这个人居然连名字都舍不得告诉她。

“你叫什么名字啊？”他问她。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顾若晗赌气似的回了他。

“哦…那好吧…”说完他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小狗。

真是让顾若晗感到无可奈何，便朝他说道：“我啊，长得漂亮又心地善良，正好我的偶像月野兔就是这样，所以你就叫我月野兔吧。嗯，你呢…你这么爱哭鼻子，我以后干脆叫你大雄算了。”

“大雄…是谁啊？”

“你不认识大雄？就是哆啦a梦里的大雄啊。你和他好像哦，被人欺负，动不动就爱哭鼻子。”

“哦，那好吧。”

“大雄你记住啊，有谁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以后就由我月野兔来罩着你！”

“嗯，谢谢你…美丽善良的月野兔小姐。”

“不用谢，爱哭鼻子的大雄先生。”

*

躺在沙发上的顾若晗睡得正香。

洗完澡的林喻清看着她躺在那，居然就这么睡着了，有些无可奈何。

她拿来了一条毯子，轻手轻脚地替顾若晗盖上。正准备将顾若晗的手放进毯子里，她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

是她刚才从她手里抢过来的。

林喻清又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将照片给抽了出来。

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她又一次失神，不经意间唇角漾起了温柔的笑容。

黑暗中，对着熟睡的顾若晗，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晚安，月野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