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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徽只是往后退了小半步,非但没有松开徐妙言的手,反而又攥紧了几分。

见谢徽不放手仍旧躲在徐妙言身后,头也不敢抬的模样,谢玴忽然冷笑了两声。

“既如此,之前又何必去做那些事情?”谢玴板着张脸,收回视线,对徐妙言说了句:“你让开。”

徐妙言倒是想,只是谢徽察觉她要到谢玴身边去,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不放,他们这对兄妹在这里苦大仇深似的,她又不好多说,只能朝谢玴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谢玴看向谢徽,沉着脸继续重复了一遍:“松手。”

徐妙言见谢玴这副要吃人一般的模样,怕是真的吓到谢徽了,于是只得干笑着打圆场:“大人,方才二小姐只是过来跟我说说话……”

“你住嘴。”徐妙言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玴打断。

谢玴臭着一张脸,徐妙言只得噤了声。

片刻,谢徽终是放开了徐妙言的手,踌躇了片刻,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

等谢徽走后,谢玴的视线才又放回徐妙言身上,表情极其严肃。

徐妙言:“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徐妙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敷衍了一句:“没说什么。”

谢玴拧起眉头,冷冷的唤了她的名字:“徐妙言。”

徐妙言回话敷衍,左不过是因为谢玴那臭极了的态度,问就问吧态度还如此恶劣,她本想不跟他多言,只是谢玴严肃着一张脸叫她的名字,她还是怯了,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她也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问我信不信她,让我一定要相信她。”

“还有呢?”

“没了。”徐妙言不知道谢玴在质问些什么,“还能有什么?”

谢玴顿了顿,说道:“短短几日,她就与你如此要好,还真是意外。”

“此话怎讲?”

“谢徽平日骄横,整个谢氏除了谢瑜,她跟谁都不大亲近。”谢玴瞥了眼徐妙言,“对你一个初来范阳的外人,倒是例外。”

“我看并非如此,不能二小姐与大人感情不深,就认为旁人也这样吧?”

虽然不太相信谢徽真的如同表面那样,这个姑娘实在是有些无常。但若论谢玴和谢徽在与人相处这方面,徐妙言还是比较相信谢徽。

“你以后,不要与她单独相处。”谢玴劝告了一句,“若你不听不信,便当我没有说。”

“劳大人提醒了。”徐妙言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大人若是怕我不信,何不说一个让我相信的理由?”

谢玴不止一次提醒她要提防谢徽,那就证明谢徽一定是有问题的。只是,谢玴却不跟她说。

谢玴看出了徐妙言想要打听的心思,便道:“随你信不信。”

徐妙言早料到谢玴会这么回她,撇了撇嘴,就不再多问。

“从今日起,你搬到我的房间里去。”谢玴说道,“现在起,你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为什么?”徐妙言不解。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谢玴的女人,并且都认为你对我很重要,所以,必定会对你下手。怎么,还需要我多说吗?”

徐妙言早知这个道理,谢玴也不止一次跟她讲过。

谢玴见她沉思,又继续说了一句:“你尽可以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我又没有那样想。”徐妙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晋州去。”

谢玴听到她的埋怨,冷笑一声:“是吗?我倒巴不得没有你这个人在我身边妨碍我,省的我还要分心保护你。”

一听这话,徐妙言不服了:“我好好的,不需大人分心保护。”

谢玴只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跟她多言。

虽然徐妙言不爽谢玴的态度,但嘴硬归嘴硬,晚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搬到了谢玴的房中。

她的卧榻与谢玴只有一帘之隔,当真是应了谢玴说的寸步不离。不过这样也好,这段时日谢家发生了这些事情,谢府更不是一个安生之地。这姓谢的脾气差是差点,人也不是很好相处亲近,但纵观眼下,她也只有跟着他才最安全了。

躺下要睡之前,谢玴就已经将帘子拉上了,并叮嘱她看着外面有无异常动静,还叫她不能偷看。

不看便不看,说的像是她真的想看一样。

这不是徐妙言第一次跟谢玴共卧一室,她知道他每到半夜都要用从张皇后棺椁里拿到的那块玉髓练些什么,只是到底在做什么她不清楚。

今夜正是十六,月亮又圆又亮,将夜色照的透亮。徐妙言躺着发愣许久,脑海里思绪纷飞,睡意全无。

屋内静悄悄的,静的还能听到一丝外面风刮过的声音。而帘子的另一边也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徐妙言盯着那道帘好一会儿,好奇瞬起。

——这么久了,谢玴到底用那块石头在做什么呢?

虽是好奇,但她还是刻意等了许久,确认里面真的没有动静,想到他可能是睡着了,这才悄悄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爬到另一头。

徐妙言跪在帘前又凝神细听了一会儿,迟疑了片刻,才准备一点点的掀开帘子一角。

刚捏住帘子一角准备掀开,里面便乍然响起谢玴的声音:“你干什么?”

徐妙言被吓了一跳,倏的收手,支支吾吾的问道:“大、大人,你没睡啊?”

那头,男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冷冷回了句:“没有。”

徐妙言哪想到这么久了谢玴竟还没睡着,这样一来,她对里面的谢玴更加好奇了。她坐在榻上,继续等了一会儿,才又去掀帘角。

“再不安分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徐妙言心突的一跳,忙不迭收回手,不敢再偷看一眼,老老实实躺回去睡。

——这谢玴,眼睛竟这么毒的么?

罢了罢了,惹不起。

暗夜里,谢玴再瞥向帘子,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今夜月光太过明亮,虽然月光并未直接照进房中,但徐妙言的位置正好不是背光面,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正好印在了帘上。

真是个傻姑娘。

徐妙言心想着自己没有出一点动静,谢玴都能知道她在干嘛,那她又何必继续给他盯着其他动静?倒不如自己先睡了。

只是还未深睡,徐妙言便又掀开锦被起身了。

听到她下床穿鞋的动静,谢玴问道:“干什么去?”

徐妙言一边套上绣鞋,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人有三急。大人,你总不会不让我去吧?”

“赶紧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

“大人,夜里风这么大,我能去哪里逗留啊?”说罢,徐妙言披上外衫,点上灯笼便出去了。

今夜风比较大,徐妙言提着灯笼出门没走几步,灯笼就被风吹熄了。不过今夜月光很亮,不打灯笼也能找着路,徐妙言干脆就不带灯笼了。

小解完出来,徐妙言也没有逗留,想着赶快回去,以免到时候谢玴又不知会如何说她。

刚从茅厕出来没走几步,徐妙言便听到后面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段时间。”

“什么叫不差这点时间?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

那二人声音不大,但正好被徐妙言听到了这两句,因为风比较大,那二人说话声音又比较小,除了这两句,其他的便再也听不清了。

那角落正好背光,看不清那二人的模样,只不过从那细微的争执声来看,能听出那二人是一男一女。

那二人似乎又争执了几句,最后不欢而散。

那两人走了,徐妙言也不敢再逗留,小心翼翼的迈着大步溜回去了。

.

谢瑜谋害家主一事整个谢氏人尽皆知,按照族律,谢瑜将在七日后被押往谢氏族地,当着所有谢氏族人的面,处以绞刑。

这几日,以往逍遥在外的谢澈几乎陪在谢余氏身边。毕竟谢澈是谢余氏亲生,谢澈又一直为谢徽好话说尽,各种哀求,原本要受杖刑的谢徽最终只罚被禁足半个月思过。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谢清也未谢徽求情了。说谢徽女儿家娇弱,且此事是谢瑜一人糊涂,谢徽少不经事,一切罪责都由做哥哥的谢瑜承担。

明明那日,谢清因为谢瑜的事情,还恨极了谢澈父女。

这几日谢玴因为公事不常在范阳,便叫徐妙言与谢余氏作陪去了。谢余氏近日疲惫不少,心情也不大好,一是因为谢瑜的事情,二是谢荣自上回受伤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谢玴让徐妙言在她身边陪她说说笑笑,也能让谢余氏轻松不少。况且谢玴若不在范阳,那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谢余氏身边。

这几日徐妙言与谢余氏相处的很是愉快。谢余氏虽年已六十,但心性有时又与那年轻姑娘无二,与徐妙言极讲的来。

“我年轻那会儿,可没人敢惹我。”谢余氏长长叹了口气,“谁料这岁月荏苒,一转眼就过去了。”

“外人传言老夫人和将军夫妻不睦,在妙言看来并非事实。”

“是吗?其实外人也不是传言。”虽然是这么说着,可谢余氏脸上却是笑着的。

“虽然老夫人与老将军平日剑拔弩张,可实际上,您和老将军比谁都还要在意对方。”

谢余氏笑着,回想起曾经:“我是他强娶回来的,但我当年喜欢的人却并不是他。我成亲那日,他直接将我扛了回来,强迫我与他拜了堂,所以后来好一段日子,我都挺怨他的。”谢余氏顿了顿,“虽然他将我强娶回来,可并未碰我,每晚只是抱着我,我怎么打他骂他他都不还口,就是死皮赖脸的抱着,不让走,就那样持续了半年,我便心软了。”

“老将军爱极了您。”

虽然已至暮年,两鬓斑白。可谢荣看着谢余氏时的眼神,确是独一无二的。

谢余氏笑着叹了口气,对徐妙言说道:“谢玴他幼时吃了许多苦,过的并不好,所以他不大会说话,也不懂怎么去讨女人欢心,以后啊,还得你多担待点。”

“老夫人您这话言重了,大人他能担待着我点就不错了。”

“他从未这么在意过一个女子。”谢余氏道,“就算对是以前那个徐襄,怕也不及你一半。”

徐妙言打了个哈哈:“我与大人那未过门的妻子相貌相似,大人就算对我好,也只是因为那位徐姑娘罢。”

谢余氏摇了摇头,朝她深深一笑:“你是个好姑娘,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跟他真的可以在一起。”

徐妙言听着这句别有深意的话,登时一愣。

谢余氏没再点破,只道:“那小子是个榆木脑袋,往后,主要还是得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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