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结合热（哨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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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平愣了一下,片刻后，他微微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也许吧。”

他好像稍稍懂了一点,那些所谓的在爱人面前展露的“羞赧”是怎样一种感受。

尽管这次尝试还是没有成功，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更近了几分。

次日，两人休整好，乘坐白塔通向战场的专程去了原先的前线。

巨型成虫的虫潮是每年秋季爆发，在未干掉新任母虫前,整场拉锯战将会持续大概三个月左右,直至进入寒冷的冬季,他们才会稍微停歇下来。

而人类则一般是在这个季节发起反击，尽量找到母虫，来延缓来年第二次虫潮。

现在是初春，虫族们处于繁育期,地面之上的虫不算多，但攻击性很强。它们需要足够的食物来哺育下一代，因而在最前线的地方还是十分危险。

但白塔暂时不会将这类任务颁布给普通哨兵，而是交给了军区的白塔总部。

普通哨兵能接到的中等难度的任务一般也就是清扫先前的虫穴,排除可能存在的虫卵。

秦愈一个人的情况下完全能游刃有余，但多了个殷子平他就需要多顾及许多东西,做起任务来谈不上束手束脚,但总归有些不方便。

殷子平看出他的顾及，便主动站到了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以免妨碍到秦愈。

但他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于是，他也在安全区收集了一些虫族的遗骸，准备带回去看看这些虫子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办法解决。

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人并不少，放眼望去能看到七八个人在各自处理着自己的任务。只是响他们这样哨兵和向导搭配的是少数，反而基本都是只有哨兵在埋头苦干。

不过确实……这个时候也应该用不着向导。

向导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类似于信号屏蔽器，来利用强大的精神力形成精神场对虫族进行干扰。而这里的虫族则都是大部队遗漏的，一般而言也没办法形成虫潮那种有规模且有指挥的行动。

殷子平扫了一圈后，也专心看起自己面前拼凑出的一只巨虫的嘴部，尝试用自己已知的知识进行套用，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他还没能看多久，不远处忽然又人发出一声惨叫。

那声音凄厉而又绝望，焦躁却又恐惧。即使是殷子平这样常常不为外力所动的人也一瞬间后背发麻。

他忙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本来还在那做着自己事的一个中年男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殷子平起身正准备赶过去，迈步向前时却顿住了。

一道无形的波好似水滴入水面漾起的涟漪，扩散开来的同时，将殷子平扯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状态之中。

他好像看见了一片雪原，什么都没有，入目的全是雪白，吸入的空气也都是冰冷的，耳朵则像是耳鸣一样，什么也听不见。

殷子平茫然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去，却见一座雪峰像是被外力削碎，无数的寒冷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淹没下去。

冷到窒息。

仅仅是一瞬，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

再凝神看向刚才的方向时，却见那人就已经拿着原本用来铲除虫卵的特制铁铲狠狠地戳向了自己的心脏，将自己定死在了地面上。

令人感到不适的惨叫声消失了，整个清扫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片刻后，专门负责收捡尸体的清扫队上前将人抬了下去。

殷子平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些人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愈已经站到了他背后，殷子平稍稍扭过脑袋，视线之中便出现了那人黑色外套的身影。

“应该是精神海崩溃。”秦愈说道，“这种事不算常见，但也不少。”

每过一段时间，总能看到一两个这样的人出现。

殷子平抬头看向他：“找向导寻求帮助应该可以减缓这种情况的发生。”

“是这样没错……”秦愈顿了顿，而后解释道，“只是如果那个人原本有向导的话，就不行了。”

“三级结合的哨兵对于他自己的向导依赖是很恐怖的事。”

配对关系中的哨兵若是死了还好，向导最多不过成为一个无法再去安抚哨兵的存在，但如果是向导死了，那哨兵离死也就不远了。

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殷子平沉默了会，而后说道：“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

“不可能给每一个哨兵都安排上向导，但哨兵对于向导的依赖性太高了。”

秦愈摘下手套，伸手将殷子平头顶上杂乱的发丝捋了捋：“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尝试做一下这一方面的研究。”

“我会的。”殷子平点头道，“但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尝试掌控我自己的精神海。”

他看着秦愈，微微偏了一下头：“而且我好像有些感觉了。”

“什么意思？”秦愈好奇地问道。

“刚才那个精神海崩溃的人……让我看到了某些东西。”殷子平答道，“我想也许我能抓住这个感觉。”

秦愈笑起来：“所以今晚你主动？”

“如果今晚能回白塔的话。”殷子平并没有完全否认。

秦愈对殷子平说的那些还挺感兴趣的，他也想知道殷子平是不是真的弄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快速将手头的任务解决完，跟殷子平一同回了白塔。

因为是绑定任务的缘故，殷子平也需要去向导那边交一下任务。

今天值班的登记员还是先前那个，她在结果殷子平的证件后，看着上面刻下的字惊叹了一声：“没想到您竟然真的和他配对了。”

“他？”殷子平问道，他并不知道秦愈在白塔内的知名度。

“是啊。”登记员一面快速将信息录入，一面说道，“那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哨兵啊，潜力很不错，向导协会那边有不少向导向与他配对的。只等他去申请，按照匹配度顺位……不过他现在和你配对了，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她也觉得e级向导配一个a级哨兵不太好，但人家自愿这么配，她也不该多说什么。

语毕，她将登记好的证件交换到殷子平手上，脸上扬起笑容：“非常感谢您为白塔和人类做出的贡献，请再接再厉。”

殷子平伸手尽量用比较轻的力气将东西拿了起来：“谢谢。”

他转过身，就见秦愈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他上前来到秦愈身边，低声说道：“走吧。”

等回了房间之后，殷子平才问道：“在见到我之前，你没有去接触过其他向导吗？”

秦愈挂外套的动作一顿：“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听登记员说你很受欢迎，有向导在等匹配度顺位……所以稍微推断了一下。”殷子平答道。

这个推测不过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判断的而已，殷子平并不否认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有一定的赌的成分在的，但看秦愈的反应，他应该没有猜错。

他有一瞬间想接着问人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向导，但立刻他又遏制了自己说这句话的冲动。

秦愈在等自己，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对方一定要这么做，同时他也不会去问。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与其去追究以前的某些做法对不对，不如关注当下，自己早点学会使用自己的能力才好。

秦愈转头看向仿佛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殷子平：“你担心我？”

“是的，我担心你。”殷子平答道，“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精神海状态怎么样，还能等我多久，而我还需要多久。”

他走到秦愈身前，定定地看着对方：“所以回房吧，我想试一试，越快越好。”

秦愈看着身前人，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好。”

……

先前那一下的刺激，确实让殷子平抓住了一种感觉。

在此之前，他对于所谓的“精神力”其实感知并不明确。

那到底是自己的那一部分，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运作，只是靠书本上的文字描述是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他看着面前人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

“我开始了。”

“嗯。”秦愈应道。

殷子平凝神屏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回忆先前他所见到那副场景之上，但即使他回忆地再明确再仔细，他也抓不住秦愈那像是风一样的精神力。

对方也在尽力与自己接触，他能感觉到。

只有一墙之隔，却就是打不开那扇门。

僵持了差不多半小时，殷子平松开手，调整了一下呼吸，闭眼摇头道：“不行，那种办法还是不行……”

秦愈刚想安慰他些什么，就见殷子平猛地起身：“我想冷静一下，抱歉……今天你忙了一天，我去做饭吧。”

语毕，他也没看秦愈，便开了房门去了厨房。

秦愈叹了口气，倒也能理解殷子平。

一向事事都能尽力做得完美的人，却在这次任务的最开始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墙，这种事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挫败感。

只是这种挫败感不会因为他出手强行引发结合热而有所好转，即使他真的做了些什么，还是没办法解决殷子平心理上的问题。

秦愈在床上坐了会，忽然听见厨房刚才一直在切菜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从床上起身，正准备去客厅，就听到了殷子平推开了厨房的门，出来问道：“有创可贴或者是纱布吗？我切到手了。”

秦愈忙去翻了下原主留下来的东西，从里面找到了一卷绷带和治外伤的药。

他拿了东西让殷子平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涂好了药，给人包扎时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忘了你手不太灵活……”

话音未落，两人俱是一愣。

不过是抬头的一刹那，两人便已身处于浩瀚的星空之中，无数耀眼的星辰围绕在他们周围。

这是精神海……是秦愈的精神图景，炫目而又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