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纸扎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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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掌柜指路，余音连连道谢。

“嗐！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好谢的！为修道之人行方便之门是我们百姓应该做的。”掌柜笑呵呵地从旁边的货柜挑选出一把精致的遮阳伞给她，说相逢即是缘分，伞就赠予与她，当结个善缘。

对于掌柜的慷慨，余音再次感谢，把伞递给小玄泽，然后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强身健体的药丸递给他，作为答谢。

掌柜的推辞了一番，却拗不过余音的坚持，最后不得已才收下药丸，还亲自送他们到门口。

烈日当头，小瓶子在门口等得有些着急，便自己到街上瞎逛去了。

余音出来以后没有见到小瓶子，同掌柜的交代了一番，若是见到与她一同来的那个小天师，麻烦告知她的去向。

掌柜的笑容满面地答应了。

按照掌柜的指示，余音必须要经过清风镇的护城河。

说来也是奇怪，在护城河边上，她看到不少人撑着红色的伞匆匆而过，那伞和巧儿的看起来相差不大。

可是，照当地人的说法，这红伞似乎并不受欢迎，但为何又有那么多人撑着？

沿着护城河走了一段之后，她的路盲症开始发作了，到底是哪一边来着？

轩轩拉了拉她的手，往右边指了指。

余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玄泽带着余音来到一个后巷，这巷子更是人烟稀少，一眼就能看到头。

后巷几乎没有什么做营生的小铺，只有一家店铺半掩着门，门口吊了一红一白两个灯笼，很是显眼。

余音拉着玄泽走到半遮掩着门的纸扎铺跟前，拉动门上的圆环。

叩叩叩……

“你好，请问店家在吗？”余音敲门询问。

“咳咳咳，在，在，客官请稍等。”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是一位年过七旬，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客官可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老人家，我听人说您这有红伞卖，是吗？”

老人手握拳放到嘴边，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有的有的，道姑……这是家中可是有喜事？”

“嗯……帮人买的。”

“道姑请稍等。”

老者又咳嗽了两声，走进房内找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拿出了一把油光发亮的红伞递给余音。

“不知这把伞，道姑是否满意。”

余音接过红伞，撑开来转了转。

这红伞跟巧儿姑娘用的那把外观简直一模一样，余音伸手往伞上探去，并没有发现有灵力波动，倒是发现在伞柄处刻有一个小小的‘苏’字。

此时天空忽然狂风大作，轰隆隆的雷声在空中响起。

余音抬头看到天上一团乌黑压顶的云，似乎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唉，又要下雨了。我的纸灯笼可不能淋湿了，不然就用不了了。”老者连忙进屋拿撑杆就要出门收灯笼。

出来时，便见余音已将他的灯笼拿在手上。

“有劳道姑，若不嫌弃小店鄙陋，可在小店避避雨。”老者客气道。

“怎会嫌弃，感激不尽。”余音微笑对他道，恍惚间，老者的脸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老者把堆满了纸人的桌子收拾了一番，从屋内拿出一套茶具，娴熟地烹茶。

小玄泽乖巧地坐在余音旁边，时不时偷瞄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纸扎铺。

纸扎铺很小，不过方寸之地，他们的头上悬挂着一排排纸人，桌上油灯发出幽暗的光，随着从门缝中透进来的风，不停地跳跃。

那些纸人在随着灯光的照射，投在墙上的影子时大时小，看起来有些渗人。

“老人家，平日里你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一个人很久了，咳咳……”又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谈话。

余音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胡编了一个借口：“老人家，我略懂医术，眼下瞧着你身子骨不大好。你可现在把药丸服下，便不会再咳得如此辛苦。”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余音直接把药丸塞到他手里。

“如此，那老朽就谢过小道姑了。”那白发老人转身进了屋内服药去，果然，没过多久，他便觉得喉咙清爽，好受了许多。

余音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老者脸上已经渐渐有些死气，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那药丸不过是让他舒服一些罢了。

“老人家，你做的伞上面都刻有这个字吗？”余音拿着红伞在手中摸了摸。

“是的，老朽做这行已有六十余年，凡是经我手做出来的红伞都会刻上一个苏字。”老人烹好茶，一人倒了一杯。

“这伞平时买的人多吗？平时都什么人买？”余音边品茶边问。

“不多，我这伞便宜，就三十个铜板，一般都是穷人来买。再说，哪有那么多嫁娶？每个月大概会卖出四五把吧。”

“可是……我怎么见到护城河边上不少女子都撑着红伞呢？”

“护城河？”老者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你们是从护城河过来的？”

“正是。”

“不应该啊！那护城河封了许久，因为早些年，有不少女子在那个地方死于非命。衙门早就把那一带封起来了。”

余音暗道不妙，究竟何方妖孽作祟，竟然让她都分不出是人是鬼。想当初，她还以为撑红伞的女子是清风镇特有的风景。

为何要让她故意看到那一番景象？

余音心里憋着一口气，胆敢戏耍山神大人，活腻了！

“呵呵，老人家，我这有一副画像，你能不能帮我认认这个女子，是什么时候到你这买的伞？”

余音掐了一个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副女子的画像，这个女子便是撑着红伞的巧儿。

老者打开画像，满脸震惊之色，他双手剧烈地颤抖，说话也开始打哆嗦：“道，道姑，你这画像从哪里来？”

余音心中大喜，果然找对了地方。

“这画像，我是从天师堂内得到的。”

“天师堂！？不可能啊！画像上的女子，正是我的女儿，苏巧儿！”

老者激动得泪流满面，一滴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到了画像上。

余音的乾坤袋开始剧烈抖动，一抹红色的青烟瞬间从袋口飞出，满眼是泪的巧儿撑着红伞站在老者身边。

“是谁？”老者感受到一股阴冷之气在他的周围，四处寻找，“是你吗？巧儿？”

老者对着空气轻声叫道，满心都是哀伤，“巧儿，你来接父亲了是不是？”

老者呼喊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于是伤心的颓坐回椅子上。

余音看着这对父女眼眶有些发红，她不能坏了规矩，毕竟人鬼殊途。

“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诉我巧儿的过往？”

老者微微发征，看着余音道半晌才喃喃道：“老朽失礼了，还请道姑不要见笑。”

“近段时间，无皮女尸一案相信老人家也有所耳闻。天师堂追查到了巧儿身上，我们怀疑凶手是同一人。我此行目的就是想来看看老人家这里有没有线索。”

老者听罢，双目充满了悲戚之色：“巧儿死了三十年了，我也追查了三十年，可是一无所获，凶手至今都还逍遥法外。都怪我无能，不能亲手抓住凶手。巧儿定是怪了我，才不肯出来相见，都怪我无能啊！”

撑着红伞的巧儿不由得一愣，她，竟然死了三十年了？

眼前的老者对于她而言，陌生又熟悉，她完全不记得了。只是心中抑制不住的哀伤从心底泛出来，眼泪，止不住。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老者情绪起伏过大，一时间竟然倒在了桌上。

“轩轩，快把他扶进里屋。”

“好的姐姐。”

小玄泽单手就把老者拎了起来，放到肩膀上扛着。进了里屋后，把他放到了床上平躺着。

巧儿眼见父亲昏死过去，也跟着进了里屋，眼见父亲气息紊乱，面无血色，内心十分着急。

余音坐在一旁帮他把了一会脉，确定无大碍，这才抬起食指朝着他额头上一点，老者气息便逐渐平稳，面色也红润起来。

见父亲脸色好了一些，巧儿对余音报以感激的微笑，然后走到床边隔空抚摸着父亲粗糙苍老的手，“父亲……”

“让他睡会吧，你父亲年纪大了，他心郁气结，你身上阴气重，莫要靠太近，否则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余音嘱咐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曹章平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吗？”小瓶子站在店铺门前张望。

小玄泽主动跑去开门。

余音跟着小玄泽后面，准备踏出里屋时，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从背后向她袭来。

余音立马给自己掐了个护身咒，转身一看红伞不知何时变大了几倍，盘旋在巧儿头上。

巧儿悲伤不已，脸上的眼泪化做血水，从脸上滑落。

“卧槽，什么情况！？”小瓶子一进里屋，就被哭泣的巧儿和她那把硕大的红伞吓了一跳。

“巧儿，你别哭，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话音刚落，七尺男儿小瓶子竟然又跟着哭起来。

悬在巧儿头顶的红伞颜色又鲜艳了几分，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邪气！余音瞪着眼前硕大无比，血色｜欲｜滴的红伞，迅速从腰间拿出了山神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