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万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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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完老人的讲述，万分感概，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见巧儿又暗自伤神，红嘤乖巧地飞到她的身旁：“巧儿你不要难过，你弟弟虽然走得早，但这乃是他命定的劫数，他前世是良善积德的好人，早已轮回转世。你娘亲生平也乐善好施，没做过坏事，他们下一世都会投身在一个很好的人家，你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嗯……”

巧儿心里得到了安慰，心中阴霾逐渐散去，手握住伞柄郑重的道了一声谢。

红嘤咯咯笑了两声，又开心的满屋子乱转。

老人家是看不到巧儿和红嘤的，所以她们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到。

他将心里面积压了几十年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老人家，恕我们唐突，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巧儿埋葬的地方吗？”余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道姑真是客气了，人都去了三十年了，怎么不能去看？”

苏老爷说罢就要起身，天空中又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余音一愣，雷神今日似乎不当值吧？

“现在外面暴风骤雨的，老人家不必着急，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吧！”

小瓶子上前扶着快要起身的老者。

咳咳，苏老爷缓缓地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失礼了，各位。”

轰隆隆隆~~

天空中的云越积越厚，久久盘旋在空中不散。

余音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不对劲儿。

小玄泽却先行一步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

“哇！！好香啊~~好好吃！”

红嘤从巧儿的头上旋转着飞落下来，朝门口飘去，速度极快。

余音伸手想要抓住，却抓了个空。

“糟了，必定是有邪祟。”龙骨龙牙全身戒备，紧跟着红嘤飞了出去。

“等我！”

余音随手掐了个诀，连同小玄泽一起，原地消失了。

留在里屋的曹章平和巧儿……

刚躺在床上的苏老爷再向外望去之时，已经少了两个人。

嗯？大下雨着急回家了？

*

追踪着不寻常的气味，余音与小玄泽一同飞身到了护城河边上。

大雨中，耳边不停地呼啸着罡风，细细听来，却夹着女子的哭喊声。

红嘤在护城河的河面上，飞快地旋转着。

伞越来越大，眨眼功夫，已经把宽约十五丈的河面整个笼罩在伞内。

“哎呀，好开心呀~”

红嘤享受地在暴雨中飞速旋转，鲜红的伞更是红得刺目。

余音刚要靠近护城河，眉心一痛，耳边传来凄厉的惨叫。

伞下上百个怨灵聚集在在一起，她们一直在哭泣，诉说苦楚，脸上的血泪流了下来，落到了护城河上，河水染得猩红一片。

余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袭来，那悲戚的痛意似乎到忍耐的极限，心头竟开始弥漫起毁天灭地的恨意。

似乎察觉到了余音的不对劲，小玄泽的小胖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

那亲切的叫唤声犹如清泉涤洗心灵，瞬间将余音的痛感和恨意驱散，她顿时被拉回心神。

是她大意了，居然那么简单就被影响到了。

“糟糕，是万鬼哭。”

龙骨大喊一声，“主人，要马上阻止红嘤才行！不然的话整个镇的百姓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余音捏了清心咒，稳住心神，又捏了个护身罩，直飞河中央。

她伸手想握住伞柄，怎料才碰到红嘤，她就嘻嘻哈哈的飞到了另一边。她再伸手，红嘤飞的更高了。

“可恶！”

屡次扑空后，余音有些气急，这货不会看场合吃饭的吗！

曹章平这时也赶到到了护城河边上，朝着空中的余音大喊一声：“山神大人，让巧儿去吧！”

说罢，他迅速拿出一张黄色的符咒，嘴上巴拉巴拉念着咒语。

顷刻之间，巧儿飞身在红嘤面前。

“巧儿，你也不让我吃饭吗？我好饿呀！”

红嘤有些生气，但是并没有飞远。

“红嘤乖，今天已经吃饱了，你看你身下的魂，再吃下去，就会吸引更多的怨灵。”

巧儿一边安抚一边接近它的身边，“要是那么多怨灵聚在这里，把我撕了怎么办？我好害怕呀！”

“这……”红嘤有些犹豫，虽然这些东西很美味，但是她是巧儿的守护神，不能扔下她不管。

权衡再三，红嘤还是选择了巧儿，飞回到巧儿手上，又变成了普通红伞的模样。

余音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红嘤在上面，那些冤魂便没有了原先的戾气，四处在河上飘荡。

哒哒哒，一阵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少主！”

曹章平回首望去，骑马之人正是那日拉着曹章平的小师弟，“少主，您没事吧？”

“无事。”小瓶子摆摆手。

“少主！”

“少主！”

紧接着，天师堂分部内的二十多个天师都陆续到达。

此刻雨已经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

撑着遮阳伞的小玄泽一下跑到了余音身边，踮起脚尖为她撑伞，巧儿也随之飞了下来。

“我等观察到护城河一带有异动，没想到竟有那么多冤魂在此盘旋。”

一个颇有年纪的天师边说边从手中变出了一道黄色的符篆，“摆阵！”

龙骨龙牙又变回手钏缠绕在余音的手腕上。

众天师列队，二十多人排成了一字型，曹章平被挤到了一边。

小瓶子：……

一圈明晃晃的符篆从众天师手中飞起，围成一个圆圈悬浮在河面上，一些还在哭泣中的女鬼渐渐停止了哭声。

“安魂。”

老天师发令。

所有人同时听令，嘴上念咒。

只见那老天师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白色竖琴，一首《安魂曲》悠扬地弹了出来。

河上飘着的冤魂随着风声的减弱越来越安静，直到雨停那一刻，一群鬼排排站在了护城河边上。

巧儿害怕被天师们发现，早早地飞入了余音腰间的乾坤袋内躲着。

“啧。”余音拿着山神令把玩在手上，“没想到这护城河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那些鬼站在护城河边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看不出一丝情绪。

余音瞟了一眼那二十多个天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师们知道余音是晋乐山神，不敢对她不敬，一五一十回答道：“山神大人，实不相瞒，这护城河早年淹死了很多人。而且死的几乎都是女子。”

“那是十年前的七夕，镇上未婚女子都赶着去郊外月老庙求姻缘。恰逢前几日下了几场暴雨，导致护城河的水位大涨，护城河又是当时的必经之路。怎料那日人太多，不少人推搡之下发生口角，后来引发踩踏事件，而这护城河边上的护栏就在推搡的时候被推倒了。不少女子在这次事件中跌入河中，淹死了。”

“天师堂作为专门的抓鬼机构，自然也是要做些净化超度的事情。谁知，县衙门竟然不让我们插手此事。而又因为死的是女子，绝大多数百姓家中是不愿意掏钱让人去捞尸体的，嫌晦气。”

“有些尸体被泡了几日，泡肿了浮上来，也无人打捞。最后实在是臭气熏天，衙门才找人处理了此事，全都拉去义庄一把火烧了。从此以后，这一段的护城河便被衙门封了起来，不让人通过了。”

“我们天师堂，自然也不能擅自为这里的亡灵超度。有时候看见了一些鬼在护城河走来走去，似乎也并未知晓自己已经死去。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作祟，我们也就不再管了。”

余音捏了捏下巴，又看了看眼前面无表情的一排眼神空洞的女鬼，对天师们道：“诸位天师，既然今日大家也都来了，便不要白跑了一趟。如今把她们都超度了吧！也算是积累了功德，离修仙之路更近了一步。”

天师们一听，山神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要超度的。

二十几人极度有默契地同时念起往生咒，不过一刻钟，冥界的两个小鬼差上来了。

“见过山神大人。”

“两位，来活了。”余音笑道。

两只鬼差一看那么多女鬼，双眼放光，这个月业绩终于有了着落，再也不用吃蜡烛杆杆了！

“多谢山神大人，这一带的女鬼我们可是想了好多法子都勾不到魂魄，大恩不言谢。”

鬼差朝着余音行了个大礼，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小玄泽，这礼行得更慎重了。

“不必言谢，是天师堂的天师们功劳。”

天师们看着小鬼差目瞪口呆，多亏了山神大人才让他们增长了见识，对余音的好感值直线上升。

鬼差把女鬼们的魂都勾走以后，天色逐渐黑起来。

余音打算今日稍作休息，明日再去纸扎铺找苏老爷。曹章平出来之前，苏老爷就已经睡下了。

乾坤袋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巧儿今日耗费了身上仅有的一些灵力，也需要休息了。

翌日

苏老爷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他早早就起了身，在门口等着余音等人。

天才渐渐发亮，余音就和小玄泽、曹章平一起接到了苏老爷。

乾坤袋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巧儿没有现身。

苏老爷带着他们一行人徒步走到了清风镇外郊，一路上还说了不少巧儿小时候的趣事。

“就埋在前面，往日里我每个月都会过来打扫一次。”苏老爷指了指前方。

“咦？哪个天杀的日|了狗的竟然动了我巧儿的墓地？”

苏老爷丢下登山棍，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