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人遗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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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大仙州，中州、武州、梦州、京州、星州、霸州、海州、景州、云州。

中州位居中心，其余八州众星捧月将其围住。论面积，中州最大，超过其余八州之和数百倍。

仙界九成九的资源都位于中州，那里才真正称得上是修仙者的天堂。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中州没有天魔的侵扰！

至于剩下八州，自动成为中州屏障，在数不清的时间里挡住了一波又一波天魔的进攻，保卫了仙界的安全。

八州之中，又属云州面积最小，实力最弱。可由于地形狭长，承受天魔的压力比其他州只高不低，与天魔战斗而死的人只多不少。

有很多修仙者为了躲避天魔离开云州，若不是千年前仙魔大战后再无大的战事，云州说不定已经变成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了。

凌晓风双手牢牢地凿在一面冰壁上，上下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云雾，不时有鸽子蛋大小的冰雹砸在身上。

他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五千多丈的高度，可无论如何找不到路了，无奈之下只好徒手攀壁而上。他这时才想通为什么古人俊很痛快地给了他这个站长的职位，原来根本就没人愿意来！

好歹是个统领级别的官儿，也没有人送，更没有人接，一个人辛辛苦苦爬着万丈雪山，实在是有些凄凉。

两天之后，他终于爬到了雪山之巅，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天南前哨站。

可第一眼就把他看傻了。

面前只有几间被冰雪覆盖的破屋，周围依稀可见围墙的残骸。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透出了昏暗的黄光，竟然还有一丝烤肉的香味！

已经饥肠辘辘的凌晓风冲上去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个面容慈祥的妇人，看年纪约莫有五十多岁。

妇人看到凌晓风似乎不觉惊异，笑着问道：“可是新来的站长？”

“大婶，你怎么知道？没错，我叫凌晓风，是古人俊古统领刚刚任命的站长。”

“原来是凌站长，进来吧，我刚烤好了一只雪兔，你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

凌晓风进了屋，身体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屋里还有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也五十多岁模样，少的似乎还不到二十岁，相貌甚是俊朗。老的看了他一眼就把头低下了，双手笨拙地撕着兔肉，而少的紧咬牙关，看着他的目光透露出了浓浓的仇恨，冷哼了一声，扔下手中烤好的兔腿摔门而去。

“站长，你别见怪，玉阳他人挺不错的，就是对你们这些贵族有些看法，过两天就好了。”妇人招呼他坐下，一旁的老者颤巍巍地递过一根冒着油的兔腿，凌晓风接过一啃，真香！

他边吃边跟妇人攀谈起来，很快弄清了他们的身份。她和老者是两口子，二十年前来到天南前哨站当厨子，大家都叫他们李伯李婶。刚才离去的少年叫高玉阳，五年前到这里，任驻站武官一职。

除此之外，天南前哨站再无旁人！

凌晓风瞠目结舌，这里完全就是个摆设，站长更是个虚的不能再虚的职位，镇魔军还有手下只有三个人的统领吗，其中两个还是厨子……

他问李婶，为什么高玉阳似乎很不待见他，李婶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高玉阳出身平民，从小丧母，父亲曾经是镇魔军的士兵，与天魔作战时牺牲了。他很小的时候便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入镇魔军，因为他杀敌勇猛屡立战功，本来应该晋升副统领，却因为贵族子弟从中作梗，才被分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因此对于贵族怀恨在心。

凌晓风还了解到，在天南前哨站设立的数千年间，根本没有出现一只天魔，多半是因为环境太过险恶，连天魔都不愿光临。

这里已经十八年没有站长了，上一任站长也是个被忽悠来的贵族，可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就闷出鸟来了，竟然玩了一出烽火戏诸侯的把戏。等到大军到来发现根本没有天魔，当场给砍了脑袋，从此再也没有人愿意来了。

李伯李婶曾经有两个儿子，同样死在天魔的手上，李伯为了保护李婶头部受了重伤，智力倒退到只有几岁小孩的水平。他们来到天南前哨站，就是为了站在对抗天魔的第一线，为儿子报仇！

听完之后凌晓风心情很沉重，李伯李婶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尚且有如此觉悟，他还一直觉得被骗了，想着离开，两相对比，顿感羞愧不已。

手中肥大的兔腿再也吃不下去，双手捧着还给李伯，李伯看了看李婶，见她没有反对，拿过去高兴地啃了起来。

上一任站长死了之后，这里就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补给统统没了，人也渐渐走光了，只有高玉阳留了下来。这些年全靠他猎杀雪兔补充口粮，日子虽说过得无比艰难，可没人想过离开，对天魔的仇恨让他们坚持了下来。

凌晓风再没心情吃东西，回到了属于站长的小屋。虽然多年来都空着，可李婶每天都会打扫一遍，里面一尘不染。

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初时见到这片惨状的去意渐渐消散，他已决定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这里的人！

他并没忘记来仙界的初衷，出人头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面对着一尘不染的雪山和比白雪更加纯净的人心，他很快就抛下了那些沉重的包袱，愿意为李伯李婶、愿意为仙界在这座与世隔绝的万丈雪山上，站成一座天魔无法逾越的丰碑。

人的转变或许十分痛苦，可一旦想通，整个人便会豁然开朗。虽一夜未眠，凌晓风的精神却好得很。

李婶一大早就激动地来敲门，雪山上出太阳了，这可是半年来的第一次！

走出屋子，一望无际的雪山映入眼帘，硕大的红日正从天边升起，将万里白雪染上了层层血红。

天南前哨站位于最高峰，一览众山小，让凌晓风大开眼界。只是探头往下看去，那滑不溜秋的冰壁依然带给他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真不知昨天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

李婶扶着李伯，他高兴地手舞足蹈，像个得到生日礼物的孩子。

忽然他冲到凌晓风面前叫道，伯英，伯英，爹带你来大雪山了，你高兴吗？

凌晓风不知所措，李婶说，李伯经常会认错人，高玉阳已经当了他五年的小儿子李伯毅，现在又把你当成大儿子李伯英了。

凌晓风没有拒绝，认真地陪着李伯疯玩了好一阵子，李婶在一旁笑看着，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站长，你不一样，不像贵族，更像我们平民。李婶将玩累的李伯扶回屋后说。

凌晓风笑了笑，李婶，这里没有贵族平民之分，只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别叫我站长，叫我晓风吧。

李婶叹着气，晓风，本来我担心你的出现会带来麻烦，看来是我错了，现在反而是玉阳更让我忧心。他对贵族的仇恨超过了天魔，整天想着找贵族报仇，我怕他会误入歧途。

凌晓风拍着胸脯说，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看到高玉阳，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知道如何跟这种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