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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蕾在规培期即将结束时,被医院以考核不通过辞退。

说是考核不过,实际原因大家都清楚,院方可谓是给足了面子,饶是如此,这件事也流传甚广。

医学界是一个圈子,相互认识的人很多,她还是在这个城市上的学,母校那边的学弟学妹都知道了。

反正在这个城市的医学体系,她是没希望了。

读了五年,规培三年,眼下却无处可去,存款没有,家境不好,郑蕾从医院寝室搬出去的时候,险些穷得落魄街头。

后悔啊,悔不当初,还被家里头知道了,全家人极力供她读书,就等着她出人头地回报家里,现在告诉他们工作没了,唾骂声不断。

郑蕾最后只能去小药店打工,干着她以前瞧不上眼的工作,领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养活自己。

但是心底不甘啊,她可是一个医生,怎么能做这么低贱的工作?为此都患上了抑郁症。

*

四月四号,清明节。

季淮夫妇以往都会提前一天回来,第二天再准备去扫墓,可是自从上次春节闹僵后,两人第二天才回来。

季家村清明节比较热闹,因为他们是搬迁来这里,一个村的人都是一个共同的祖先,大家都会先把自家的墓先扫了,然后再一起去扫祖墓。

村里的墓都在山上,一般来说,除非全家人都不在村里住了,不然大家都会先一天去给自家的墓除草,毕竟草疯长了一年,小树都长得很高了。

等到清明当天,就会省很多力气。

大部分人家都是直接开始烧香烧纸,速度很快,而季淮家这边,看着比人还高的草,沈柔很无奈。

季家一共就三个墓,季奶奶季爷爷还有季父,每个墓都是杂草丛生。

她和季淮也指望不上季母,就连祭祀用品都是他们早起去买的,顶着大太阳,沈柔穿着长袖,戴着帽子拿起镰刀,开始除草。

季母活不干,话还多。

给季奶奶除草的时候,她一边除草一边骂,“给她扫什么墓?随便弄两下就可以了。”

“要不是她作孽,也不会死这么早,就是因为她蛮横,把你爸也克死了,一天天说我晦气,我看她才晦气,把自己儿子都克死了,活该!”

“呸!还给她扫墓,烧什么纸钱?一分不给她!”

...

季淮充耳未闻,把墓顶的小树砍下来,见沈柔累得满脸是汗,开口道,“别砍了,去树下坐着休息,我来。”

“还差爸的墓呢,一会让别人等我们不太好。”沈柔鲜少干这种苦力活,力不从心,的确累得很。

她有些喘不上气,站着擦汗,见季淮也满头大汗,走过去把身上的纸巾递给他,季母瞧着,阴阳怪气,“娶回来一个富家千金,干不动农活,娇气得很。以前我一个人种四五亩地,割稻谷...”

“快闭嘴吧,从爸死后,你什么时候下过地?吃了上顿还不知道下一顿有没有米。”季淮毫不客气反驳,“这些年,你干过什么重活?小柔和我天天上班,你天天往麻将馆里钻,指望干点农活生活,你会有时间在这里说闲话?如果再欠钱,别指望我给你还账。”

季母还没神气起来就被一怼,瞬间像个没气的球。

“我这把刀不太好砍,把你的给我,你去休息吧。”季淮放下手中的刀,拿过沈柔手中的刀,继续除草。

沈柔站在一边,等过了一会,她又把旁边的贡品摆上,倒上酒。

等季淮处理好,把鞭炮一放,就可以了。

两人没理会季母,各自在忙活着。

眼看其他人家都下山了,季淮速度加快起来,沈柔也闲不住了,在一旁帮忙,只有季母慢悠悠在瞎忙,在季父墓前还故意道,“你儿子都娶媳妇几年了,还没给你生出个孙子来,你也给我托个梦,告诉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再不生,人家在背后都说三道四,我们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我们家还有面子?别人对我们家笑话还不够?你也一把年纪,每次回来我都听到乱七八糟的风声,我爸要是真能托梦,还不知道怎么样,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季淮语气平淡冷静,说完还把三根点好的香递给沈柔,“别理她,来给爸上上香。”

沈柔走上前。

季母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她私生活什么样,她自己清楚,别人在背后怎么说,她不知道啊,但是儿子当着死去老公的面这么说,她还是很难堪。

但是季淮全然不顾她脸面,尤其是沈柔还在。

她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堵在心口,自然要转移矛盾,“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些事,小蕾可告诉我了,你娶回来的好老婆可是背着你在外面出轨,今天就当这你爸的面...”

沈柔还没听完,脸色已经骤变,气得不行,季淮却快她一步呵斥出声,“郑蕾因为造谣都被医院开除了,你倒好,恨不得这事成真,我说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我们两个过得不好,你睡着能笑醒?”

他面色阴沉,勃然大怒起来,“每次回来都不安生,有完没完?”

陆陆续续有人下山,季淮这么一吼,有很多人听到了,纷纷侧目看。

季母被骂,还嚷嚷着,“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没个孩子...”

“生下来你是出力还是出钱?”季淮反问,“就会动嘴,凭什么为我好?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你自己的面子?还好意思,你那点破事,是不是需要我当着爸的面说?”

一看季淮是真生气了,季母彻底怂了。

她可天天在外面吹自己的儿子多么有出息,多么孝顺,就连村里的小卖部也是看在季淮能挣钱的份上,让她赊账不少。

今天村里的人都在,有头有脸的也不少,她不敢再闹,希望息事宁人,可眼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季淮没理会她,拉着沈柔就下山了,她赶紧跟上去,也不敢说话了,怕他再和她对着干,他们家盖了房子,今天可是出风头的大好时候。

可哪想,听到的人很多,她平时得罪的人不少,想看笑话的人多了去了,纷纷在讨论,还有长辈在,自然会有人问季淮,到底怎么回事。

问话的人正是村里小卖铺的李婶。

“没什么事,就是说了几句。”季母笑呵呵,维持着自己的面子,“是不是啊儿子?”

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季淮应该懂。

“你别说话了。”季淮拉着脸,直接让季母闭嘴。

季母还真不敢说话,倒不是怕,而是怕丢更大的脸。

“这是你妈,哪能这么和你妈说话?”李婶倚老卖老说着,还教育起了季淮。

季淮看向她,直言道,“你以后别给我妈赊账,她惹的烂摊子,我一个都不会收拾,到时候她还不上的钱,我也不会还。”

他说得十分坚决,一点余地都不留。

李婶先是一懵,然后赶紧道,“你妈都欠了五千了,这是要还的。”

他们就是看在这个有钱儿子的份上,以后说不定还要求助,以后生个病什么的能找季淮,这才给季母赊账。

季淮说不负责,哪能行啊?

“那也是她借,你可以叫她还。”他回。

“儿子。”季母这回知道着急了,她可不止欠了这些账,季淮放出风声说不还了,那别人可是会来找她的。

季淮也不怕丢脸,看着大伙都在,声线都提高一度,“我去年就说了,如果你再欠钱,我不可能帮你还,你欠的,就自己还。”

“房子我也盖了,其他的事我一律不理,要自己过还是嫁人,我都不管你,就是把人往家里领,也无所谓。”

季母每回就知道在家里闹,在外要面子,这回别要面子了,一次性统统解决。

看以后还有谁借钱给她,一直要面子捂着,就会有还不完的钱。

此言一出,听到的人不少。

季母到处借钱,一听说不还,有些人还是挺胆大的,上前道,“你妈欠了不少钱,你不还,那怎么办?她哪有钱?”

沈柔有点不太舒服,刚刚出了好些汗,有点想吐,还是强忍着出口,“可是我妈本来就没收入,你们借给她钱也要考虑到她能不能还。”

不就是看上他们的钱了吗?

听说有些年轻人还故意去和季母打牌,就是为了赢她的钱,当他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谁借谁还。”季淮面无表情丢出一句。

季母见脸都丢完了,只能装起可怜,杵在一边不说话,活脱脱一副被儿子媳妇欺负到没法的模样。

儿子娶了厉害的媳妇,没办法啊。

最后惊动了家族里的长辈,季淮再怎么着也是个博士,声望还是有的,季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毕竟是上了年纪,又生了季淮,大家第一时间就偏向她了。

她不敢说话的样子,卑微无比,还一直对季淮道,“别说了,都是妈的错,妈下次不这样了。”

沈柔看她表演,简直是服了。

什么叫都是她的错?本来就错啊,一个月给了那么多生活费,在村里不够吗?居然还去借钱。

整得他们很不孝。

人多了,七嘴八舌的,刀没落到自己身上,都不知道多疼,说闲话很容易,有些人已经在指责季淮了。

“和老人计较什么?”

“你爸死得早,就剩你妈,养儿不是防老吗?”

“对啊季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茅坑去了?”

...

季淮看向最后说的人,笑着问,“涛哥,你一年给你妈多少钱?”

微胖的男人顿时被问住,他四十了,顶着个大大的啤酒肚,还没结婚,工作不稳定,别说给家里钱了,在家啃老,他的父母都在种田养他。

见他不回,季淮露出为难无奈,“我也不是发脾气,只是在和我妈讲清楚,前年就还了一万二,去年就还了近三万,今年又欠钱,都是赌钱欠下的,我一年给她五六万,不少了。”

“她欠的钱,我之后是肯定不会帮着还,所以借给我妈钱时,你们都要多想想。”

一听,村里的老人都倒吸一口气。

五六万呢。

在村里,如果有孩子一个月给老人一千块都算奢侈,大部分只能靠着政府给的一两百和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等到了干不动的时候,也就不需要花钱了。

县城里退休的老教师才有这么多钱一个月。

季涛一噎,他一年都挣不到几万,凭什么取笑季淮?神色讪讪,没再回话。

季淮看向年长的长辈,“海叔,你上次也跟我说,叫我让着点我妈,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一路走上来,也全都是靠自己,我们夫妻自己买房买车,回来盖房,为了盖房这个事,我妈死要面子,偏要盖两层,又是一场大闹,得亏我老婆不跟我计较这些。我们这些年,孩子都不敢要。”

上一次春节吵了,季母就去卖可怜,长辈还给季淮打了电话,她还说不生孩子是沈柔有问题,村里好些人都觉得季淮娶了一个不会生孩子的老婆。

他这么一说,众人了然,原来是不敢要,给家里花了这么多钱,这个媳妇也没抱怨,真的算是很好了。

哎。

人家自幼丧父,一个人打拼出来真的不容易,还摊上这样一个母亲,季母什么德行,他们不清楚吗?

被他叫做海叔的是一位八十岁的老人,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也臊得慌,“你们家的事,我也不知道隐情,你妈这事吧,的确做得不对。以后啊,谁借钱给他妈的时候,掂量掂量。”

话落,他又训斥了季母,“你也是当妈的了,一点分寸都没有,没个当妈的样子,也不知道丢脸!”

季母面色难看,但是季淮压根就不想维持这表面的母子情了,叹了口气,干脆挑明,“我们做子女的,的确也是没办法,我妈就这样,我和她都处不来,每年给的钱也多不了了,欠债真的还不上。”

“我爸死后,我就是半野生长大的,我妈以前也没管过我,现在对我婚姻倒是插足很多,再让她这样搅和,我离婚也就不远了。再这样欠,我也只能不管她。”

...

不是卖惨吗?谁不会?

季淮这么一说,大家伙开始回忆了,季父死后,季母那个私生活乱啊,季淮真的很有志气了。

一路读到博士,这才翻身改命,这种毅力不是谁都有的。

季淮能说出这些话,人家心里拎得清,可不是愚孝,要是借钱,人家就真的不管了。

他们上哪讨债去?

季母素来要面子,在外人面前都是她儿子对他最好,媳妇都可以换,她不想要这个媳妇,儿子就会换,要钱就给钱。

没想到季淮直接不要面子,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她辛辛苦苦维护的面子,丢个干净,她以为面子里子都没了,实际上,他的身份,他现在有的能力,让人根本不会看不起他。

大家伙只会觉得,有这样的母亲,谁能忍受?

换做他们,早就受不了了,养不养都是另一回事。

等到一切说开,季母没了面子,就开始撒泼了,大吼大叫着,“那我也生了你,养大了你,没有我,哪来的你?”

“现在娶了老婆就忘了亲妈,我打麻将也是消磨时间,你爸早死了,你又不回来,让我在家干嘛?等死吗?”

论说话之道,季母是远远比不上季淮,她也没那个脑子。

刚刚才装作一副卑微,现在振振有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就让在场的人彻底偏向季淮。

他也没再回话,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季家是一个大家族,如果闹得太大,会有无数长辈出来劝和,对他说教。季母毕竟是他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眼下,他就是过年不回来,那都情有可原,就是换了其他人,要不要这个母亲还是一回事。

没人敢去插手,季母去卖惨就是找骂。

任由季母撒泼,季淮去上了香,连家都没回,直接和沈柔就回了城里。

季母气啊,反正不需要隐瞒了,逢人就开始吐槽,最多的还是说沈柔,然后对季淮又是一阵骂。

如果是以前,人家还会帮衬着骂,现在她一说,人家都是直接怼,“行了吧,幸亏你生了这个儿子,不然你的命还不知道多苦。”

“你儿媳妇好得很,你还是少找事,安安分分得了,你儿子也不容易,少折腾吧。”

偶尔说的时候,有些年轻人嘴瓢,还会来一句,“你要是我妈,我都不认你,还好意思嚷嚷。”

以前季母受人追捧,现在可没人理她,她又不会说话,高高在上,如今说两句话被人怼三句,气势都没了。

她又想去借钱,人家直接说没有。

连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其中有一个还道,“没钱打什么麻将?谁给帮你还?没钱就在家里睡觉!”

这让她可难受了,一个电话就给季淮打,问他要钱。

电话那头冷漠的声音传来,“今年你欠近五万,人家找上我了,我说了不会帮你还就不会帮你还,从这个月开始,我只会给你一千五,剩下的钱,我会给他们打去。”

“还完之后,我一个月只会给你两千,一分都不会多。”

无尽的忍让只会换来无尽的索取。

季母还未多说,那一头已经挂掉了电话。

一个月两千,肯定不够她花,但是去和别人说,人家只会觉得她有毛病,不知足,加上清明闹的那一出,村里人觉得给她五百都多了。

甚至有人对季母直言:“季淮摊上你这个母亲,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季母一口气都险些没提上来,追着人家破口大骂,农村人骂架,一个比一个狠,那人也对着季母喷,“你这么多年没嫁,老相好没断啊,可别说为了人家孩子好,你媳妇都被你骂了祖宗十八代了吧?你儿子都和你处不来,你有什么好?”

“你好个屁你好,你卫秋香在方圆十里的名声都是臭的,别丢人现眼了,你也就好命生了个好儿子!”

“我看啊,你儿子就不应该养你,你配吗?”

...

人活在世,还是的有点脸,季母是彻底没招了,她倒是想去找季淮闹,没人站她这边,若是把儿子惹火了,一分钱都没有。

赡养费都得等六十岁以后才有,她还差好几年,也不会有人同情她。

村里的长辈不帮,闹到村委会,多半也没人帮,到最后除了惹到季淮,什么都没得到,她不敢这么做。

自从清明的时候她骂了沈柔,季淮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她,以前沈柔还会时不时打电话回来,手机上给她发几百块零花钱,现在也什么都没了。

她只能在村里领着那点钱,省着点花,知道她没钱,人家打麻将都不叫她。

等到沈柔再一次得知季母的消息,是在月末,她最近几天都不太舒服,来医院找季淮,他带她去检查。

期间,季淮接了一个电话,就是季母打来的,但是他没说两句,直接挂掉。

沈柔也没问。

她去做了b超,她怀孕了,吓了她一大跳,上个月还有生理期,因为这小半年都不怎么准,量也很少,她也买验孕棒测,没测出来,就没在意,还准备去吃吃中药。

结果怀孕一个半月了。

算算时间,是去旅游的时候怀上的,想想真是一阵后怕。

季淮带她又去做了更详细的检查,指标都还好,医生让她多休息,她连忙问,“那需要保胎吗?”

“不用。”对方笑了,“情况不严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注意观察,刚刚我也和季医生说过了,没什么问题的。”

那个医生最后还道,“季医生,恭喜啊。”

“谢谢。”季淮很心情不错,扶着她回去,又送她回家。

得知怀孕,沈柔行为举止也小心翼翼起来,摸着肚子,总觉得无比神奇,这里居然有了个小生命。

她靠在床上的时候,季淮给她拿了枕头靠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她问。

“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他没有多想,这么回她。当医生见惯了生死,觉得平安健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沈柔又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非常开心,她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季淮坐在床边,虽然要当父亲的感觉很微妙,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她,想了想轻声开口,“工作那边你暂时缓缓,或者辞了,要不请个保姆照顾你?或者让妈来陪陪你?”

他口中的妈当然是沈母。

“我不辞,生育津贴好几万呢,我要赚钱,到时候再休产假嘛。”她一口否了,虽然季淮的工资卡在她这,存钱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马上要有一个吞金兽了。

“钱慢慢赚,你的身体最重要,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他说得很认真。

他是任务者,但是他爱她,所有的情感都是真实的,爱一个人,舍不得她吃一点苦,自己苦点累点也无所谓。

性子不善言辞,对她的爱就要表现在行动上。

“可是我还可以工作,我的身体我清楚,再说,我们家不是还有个医生吗?你会照顾我的。”沈柔伸手去抱他,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现在也不急,需要的时候我会和妈说,不会逞能的。”

“嗯。”他伸手回抱她,非常无奈又拿她没办法。

晚间。

沈柔给沈母打电话报喜的时候才知道,季母被人打了。

她和镇上一家开麻将馆的老头好了,被人家老婆知道,带着女儿去把她打了一顿,据说手都脱臼了。

沈母说的时候很激动,“大家都说她活该,把儿子家也搅得鸡犬不宁,把儿子害得不轻。”

“没人同情她,只会觉得这个儿子可怜,听说每个月还给她钱,更觉得不值,都在可怜你和季淮呢。”

“你说说,真是老了不知羞。”

...

沈柔也不知道说什么。

传闻嘛,越传越离谱,传上几次,就夸大其词了。

季淮今天一天都没提及季母的事情,也没赶回去,看来真的是被气到了,她很心疼他。

等他洗好澡上床,她躲进他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温声道,“我想生个男孩,长得像你的男孩,你可以教他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呵。”季淮低笑出声,看得出来很愉悦。

自尊心极强的他,需要被肯定。

“好不好?”她微微昂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让爸爸教他,陪伴他成长,变成小男子汉,如果这个是女孩,那也要爸爸教,这样才能长成美丽又有魅力的小公主,然后再生一个男孩,像爸爸一样顶天立地。”

一儿一女最好了,她觉得季淮还是喜欢小孩的,因为他童年里缺失了父亲,所以有很多遗憾。

他眼尾上扬,嘴上露出弧度,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随后附身亲了她,半晌后,轻轻应,“...好。”

静悄悄的夜里,一道温柔的声线在季淮耳边回响,她说:“刚刚我小睡了,宝宝有和我说话噢。”

季淮:“说了什么?”

“她/他说,她/他觉得爸爸会是这个世界最好最优秀的爸爸。”沈柔说着也笑了,“然后我说,当然啦,爸爸是妈妈遇到最棒最好的人。”

刹那间,他心底深处柔软的那一处,被撞击了,波及全身,眼底掀起波澜,薄唇珉得很紧,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两人相拥许久,就在沈柔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声线略带隐忍,“...谢谢。”

她还没说话,他又道,“替我告诉她/他,妈妈也是爸爸在这个世上遇到最棒最好的...也是唯一深爱的。”

沈柔面上泛起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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