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养父(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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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许是发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骇人，一张小脸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匆忙低下头，手指垂在身侧，不安地绞动着裙裾。

“无论你想不想，我都是你叔叔，这是事实。”宋墨一双黑眸闪了闪，让人看不清那其中的情绪，他直起身来，重新立得笔直如松，“琉璃，我养了你六年，在外人看来，你就是我的养女，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叔叔，而你是我的孩子，这关系永远不会变。”男人语气加重，似在强调，也似在警告。

晚风吹拂，四周里的气氛安静到让人不舒服。

许久许久之后，面前的女孩子才开口。

“我若是不想你只是我的叔叔呢？”她问。卑微的、委屈的，又是小心翼翼的。

宋墨的眉峰一点一点皱起来。

又是许久的沉默，女孩子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暗下去，失望一点点汇聚在她的眼中。

“晚安。”琉璃垂下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眼睫颤了颤。

她转身，低着头离开。

宋墨立在客厅望着琉璃一步步走远的背影，她穿了件月白色的小裙子，剪裁利落，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形。

他突然想起今日琉璃在舞台上的模样，那般高贵典雅，亭亭玉立，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她身上显现。

宋墨恍然。她长大了啊，不再是刚来宋家时那个怯生生的十二岁小姑娘。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从小女孩变成女人了。

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他有些烦躁地躺倒在沙发上，思绪混乱。

宋墨仔细想着女孩子方才说过的话，不由得蹙了眉头，心中涌起波涛骇浪来。

他平日里忙着工作，也没怎么关心过琉璃的生活，现如今才发现出了这么大岔子。

宋墨想着，也许是琉璃正处于青春期，身边就他一个男人，平时又没接触什么男孩子，许是这样就错把孺慕之情当成了其它感情，这才对他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或许以后便好了，随着她见识越来越多，这种朦胧的感觉会消失的。

想到这里，他这才感觉到好点，抬头看了眼桌上吃完面条后空荡荡的碗筷，拿起去厨房利落地洗干净。

放下碗的时候，宋墨突然觉得这屋子似乎需要一个女主人了，一来可以满足他爸妈一直以来的愿望，二来还可以断了琉璃的念想，三则是……宋墨这些天也觉得劳累一天回到家，有个人能在屋里等着他关心他，为他下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这感觉真的挺不错。

宋墨身边不缺女人，但他却从没有结婚的想法，因为他总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没有束缚，自由自在。

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大多为了钱权，少有的一些名门闺秀他却又觉得呆板，实在是难以想象和这样一些女子生活过一辈子是什么感觉。

并且结了婚，他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父母势必也会把关注点转移到孩子身上去，他不想让琉璃觉得在这个家格格不入。

种种因素相加，就是宋墨成为黄金单身汉的原因。

他抬头，看着少女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

自那天后，两人在宋家明明是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很奇怪的是，见面的机会却寥寥可数，仿佛两人都在互相的回避着对方。

琉璃自然是拗不过宋墨的，既然他让她出国，她便顺从的听了他的话。其实在琉璃心中，她巴不得赶快出国呢，在国外没有人管，也不用顾及什么人设，想怎么自在就怎么自在。逍遥快活，谁不愿意呢？

当然，面上她还是表现出一副忧愁不舍的模样，每天呆在家里也不出门，偶尔去庭院种种花，看看书，生活得岁月静好的样子。

宁逢安给她打了电话，是祝福她前程似锦的。

两人没说几句话，但彼此心中都知道，他们的这段短暂的恋爱关系就这么无疾而终了，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显，不然会让彼此太难堪，只需要一点暗示，就什么都明白了。

宁沉星倒是也不时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玩儿，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这几天天气渐渐转凉，夜里下了大雨，男人回家时，琉璃在房门后总不时听到一两声咳嗽的声音。

这天夜里，宋墨果然发烧了，三十年来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他那般高强度的工作和应酬。

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吃了两颗感冒药，便躺床上休息了，半夜里却烧得越来越厉害。

宋墨躺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都感觉自己快要不省人事了，就在这时，感觉自己额头传来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十分明显。

后来，他便感觉自己衣服被解开，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擦拭，烧的滚烫的身体也逐渐降温下去。

宋墨感觉一整晚都有人在身旁走动，自己的额头也不时被触碰，后面他竟觉得这种感觉很安心，就这么熟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久久阴雨连绵的天气竟晴朗起来。

宋墨从睡梦中睁开眼，昨晚的回忆逐渐涌入脑海，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中好像正握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小小的。

他抬头一看，却是一只细白的小手，手的主人正是趴在床榻旁睡着的琉璃。宋墨垂眸，看见女孩子搭在他掌心的手，小巧、纤细、柔弱无骨。

女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动作，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却看见宋墨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的手。

琉璃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见男人的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有着一股坚硬的力量，就好像他的人一般，蕴含锋芒。

一柔一刚，这么交握在一起，是力与美的对比。

见她醒了，宋墨慌忙的把自己的手松开，病了许久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多了些平易近人。

“宋叔叔，你好些了吗？”琉璃说着便起身，想要探手去摸摸他的额头，看看烧退下去了没有，男人却习惯性的一个闪身，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掌。

“咳，好多了。”宋墨见她望着自己，杏眼明亮，满满的关切，烫得他转移开视线，“我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等会儿我会让助理过来处理事情。”

“好。”琉璃收回手，脸色有些落寞，她转身出门，门轻轻带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宋墨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没那么闷得慌。

宋墨这病了几天，好得也快，烧退了，只有轻微的咳嗽，作息也变得正常起来，周日这天还有精力应付前来宋宅报告工作的属下。

他很少会出门，最多的就是开视频会议，现在最多的就是在窗前看底下的庭院，少女偶尔会出现在秋千旁发呆。

宋墨不愿深想这种变化。可他心里隐晦的明白，他心里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最近有故意避开琉璃，想保持距离。可又总忍不住去关心她。频繁地问起司机关于她的事情，偶尔会出神想起她仰着脸望着他落泪的样子。

又如现在，他忍不住望着窗外的她。

楼下看书的琉璃忽然抬起头，对上宋墨的视线。

宋墨微怔，立刻低下头。他看着手中的钢笔，讶然发现不知道笔尖抵在信纸上有多久，信纸已经被墨水晕染了一大片。

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笔放下。

沉默许久，他拿起电话打给宋母，“妈，你最近怎么样？嗯，都挺好的……行，上次你说的那个杨总的女儿，她最近有空吗？就想一起吃个饭……”

挂断电话，宋墨一张脸神色不明。

电话那头的宋母一脸欣慰，还以为自己的木头儿子终于开窍了，离自己抱孙子的愿望不远了。她欢天喜地地和宋父分享这个消息，然后忙不迭的叫他立马去联系那个杨总，生怕时间久了，宋墨会反悔一般。

于是第二日，琉璃便见到男人难得的精心打扮自己，他今天依然是一身深色衬衣，高大的身材，体格健壮而匀称，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挽至手肘弯出的褶皱透出男人肌理分明的结实手臂。

琉璃看着他从房间走出来，迎着光线，宋墨那英俊的脸庞上，线条分明，显得刚毅而果敢，浓墨般的剑眉下，明亮的眼眸仿佛寒潭一般深邃，看过来时透着冷冽的寒意。

“宋叔叔。”琉璃愣了一下，“你去哪儿？”

宋墨整理着他的袖口，没看眼前的少女，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冷冷撂下一句：“相亲。”

男人迈步时，西装裤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臀比，蜂腰猿臂，属于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散发出来。

琉璃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院子外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一熘烟又消失不见。

屋子里只剩琉璃一个人，她轻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些诡异的神色来，啧啧啧，看来猎物要逃跑了呀！

琉璃抬手看了眼自己白嫩的掌心，然后缓缓握紧眼中的笑意更甚。

哼，想逃出她的手心，也得看她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