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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已经死了,这线索还怎么找?
莫诗诗条件反射看向翠娘,翠娘的肩膀顿时一垮,双脚似乎支撑不住身体,踉跄了一下,帷帽随之闪动,露出她白皙的下颌来,转瞬之间又被黑纱盖住。黑纱笼罩下,她的面目隐约模糊,看不清表情。
来之前,翠娘想过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林牙婆,伤心、愤恨、还是时过境迁的平静……可唯独没想过,当初伤害她的人已经死了。
为什么?
她甚至想过只要林牙婆告诉自己哥哥的下落,她就既往不咎,让往事随风而去。可她死了,带着哥哥的下落死了。
“为什么?”她轻轻问道。
林牙婆拐卖她时还未成亲,短短十年,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去?她还没有道歉,还没有说出哥哥的下落,怎么能这样轻易死去?
“什么为什么?”中年男子被翠娘的话吸引住,他疑惑地反问一句,甚至短暂的忽略了莫诗诗带给他的压迫。
“我问为什么,她就这么死了?!”
翠娘一声嘶吼,帷帽无风自动。中年男子只感到眼前一黑,整个院子被黑云罩笼,狂风骤起,吹着翠娘的衣裙帷帽,让她看上去宛如复仇的女鬼降世。
风席卷整个庭院,院子里挨鞭子的少年被风吹的睁不开眼。树叶、布条、杂物随风肆虐,同时刮落的,还有翠娘的帷帽。
她的帷帽高高飞起,又重重落地,露出那张七窍流血的苍白鬼脸来。
中年男子瞪大双眼,望着离他仅有半尺距离的鬼脸,终于大声嚎叫出来:
“啊!!!!”
翠娘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她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中年男子裤裆一松,一股热流顺着腿缓缓流下。
“我求求你,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地下找林牙婆,你不要找我!”他浑身肥肉抖动着,上牙磕着下牙,颤抖着说出话来。
在巨大恐惧的驱使下,他的话语磕磕绊绊,甚至咬到舌头,流出满嘴鲜血来。
“林牙婆她去年得罪了贵人,被人抓走,回来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就剩一片片的肉了。”中年男子被掐着脖子,突着白眼,吃力地说出林牙婆的死因。
等他说完,院内的狂风停止肆虐,头顶的黑云缓缓散去,阳光直射进来,又恢复晴朗的天空。翠娘颓然地松手,中年男子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看到翠娘恢复正常,莫诗诗捡过帷帽,重新盖住翠娘的脸。她挡住翠娘,靠近中年男子,笑眯眯的低头,眼神中带着警告和威胁:
“你知道,除了林牙婆还有谁在和孙家客舍联络?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录?”
“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去年有个贵人找到这里,把林牙婆和徐家牙行上上下下全都杀了,然后派我接手这里,重新做起买卖。以前的档案资料都消失了,现在联系孙家客舍的就是他!”中年男子指了指瘫倒在地的小厮。
见到老板的指控,小厮哆哆嗦嗦着开口:“不关我的事,我才来不久的。”
往事尘封太久,眼看彻底没了线索,莫诗诗还是不死心,试图抓住这唯一的信息。
“这位……老板。”她心里思考着,该如何让老板帮她找人,是晓之以情、诱之以利,还是干脆……
中年男子两腿抖如筛糠,心惊胆战的仰头看着她。
“老板怎么称呼?”
“我……我姓赵。”
“赵老板,其实我和这位姑娘来此地是为了找一个人,本来林牙婆知道他的下落,可林牙婆死了,线索没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赖上你了。”
看着老板惊惧的眼神,莫诗诗慢慢凑近他:“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这个人的下落,我们就离开;找不到……那我们就缠着你,要你的命!”
言语之间狠戾之色尽显。
“我找,我找!”被吓到的赵老板连连点头,“还请姑娘告知此人的特征,我一定尽心尽力帮您找!”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从被上面人派到这里,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产业时,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他每日每夜心惊胆战,唯恐哪家丢了孩子的来寻仇,于是圈养了一大批打手,将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可他没有想到,一年时间还没过,就有人上门来了。
不,寻仇的连人都不是,活脱脱一个女鬼!
一生信佛的赵老板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帮女鬼找到人,他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断子绝孙的买卖了!
“姑娘,你把线索告诉我,我这就去找。”
*
离开了徐家牙行,莫诗诗和翠娘回到白府,恰好撞见准备出府的白居易。
“白公准备去哪?”莫诗诗笑眯眯的寒暄,却见白居易叹了口气,神情颓丧地拱手行礼。
“某正打算去府衙,和众卿商量事宜。”
“大中午的,怎么现在去?”莫诗诗抬头瞅了一眼毒辣的太阳,心中纳闷。今日是众官员的休沐时间,按理说他不应该去上班的。
“还不是那位‘蓟国公’!”白居易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蓟国公’三个字,讽刺之色尽显。“他为了媚上取宠,竟然自请讨伐王承宗。圣上高兴,欲立他为两军统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哦……莫诗诗了然。
这位蓟国公就是宪宗期间鼎鼎大名的吐突承璀。他从小在太子李纯府里当小宦官,因为聪敏能干深受太子宠信,李纯即位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内常侍,掌管后宫大小事宜。宪宗初登皇位,欲革除藩镇弊病,可当时朝堂党争混乱,忠心能干的官员屈指可数。于是在宪宗初年,他起用吐突承璀,任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官至左监门将军、左街功德使,封蓟国公。【1】
一个太监,拥有了天大的官衔不说,在朝廷讨兵征伐时竟然还想任他为统帅,也难怪白居易这等清流愤怒了。
“那我就不打扰白公了,您快去吧。”莫诗诗回了一礼,看着白居易匆匆离开。
现在线索又断了。莫诗诗啃着糯米糕,看着坐在一旁暗自垂泪的翠娘。她的肩膀耸动着,一滴滴血泪透过黑纱,滴到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尘土。
原本擦干净的脸蛋,现在又要弄脏了。莫诗诗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块帕子。翠娘将帕子伸进帷帽里,没一会儿拿出来,就浸满了血痕。
“你不要太难过了,那个老板看上去有些手段,说不定明天就能给我们寄来消息。”看着这块触目惊心的帕子,莫诗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巴巴地安慰着,顺道递给她另一块手帕。
没多久,手帕拿出来,又是血迹斑斑。
不行,不能让她这么哭下去了,得转移她的注意力。莫诗诗心中思量,突然灵光一闪,两手一拍,对着她开口:
“对了,你们家在长安城有没有认识的人?”
翠娘抽泣了两下,被莫诗诗的话一吸引,止住了哭泣,仔细回忆起来。
“我记得……有一个远方表舅,我们来长安就是投奔他来了。”
看到她止住眼泪,莫诗诗心中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继续问道:“你知道表舅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吗?说不定你父母脱险了,已经找到那位堂叔安居下来了。”
“我记得……”翠娘轻轻开口,“他叫王连平,家住长安城外五十里的王家村。”
“那我们去找他看看!”莫诗诗刷一下站起身来,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咱们这就去找阿全,趁天色还早,今天之内应该能赶回来。”
说完,她拉起翠娘就跑。
见到莫诗诗来了,坐在凉亭中歇脚的阿全忙迎了上来。
“姑奶奶,您这火急火燎的要去哪啊?”他一把扔掉手里的瓜子皮,凑到莫诗诗跟前来。
本来一个社畜,在这大热天见了活绝对不可能开心。可莫诗诗不一样,她给的实在太多了,跟着她每次都有高昂的小费,这两天赚了阿全将近半年的薪酬,见到莫诗诗,阿全就禁不住从心底里绽开笑容。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莫大娘子,而是闪着金光的大财主。
看到阿全躲在凉亭下,莫诗诗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天气太热了,现在出去不太妥当?”
“妥当妥当!”阿全麻利地套好牛车,给莫诗诗搬了短凳,示意她踩上去。
“大娘子您别怕热,我特意给车里备了冰块,还给您买了酥山、冰屑麻节饮、淋了蔗浆的凉樱桃,保管热不着您!”
“我是说,你在外面坐着会不会中暑?”
“不会不会,我阿全身体倍棒,多大的太阳都跟闹着玩儿一样,而且我有这个……”说着,他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斗笠带到头上。
“您这回想去哪?咱们现在就出发。”他对着莫诗诗和翠娘比出一个恭迎的手势。
“长安城外五十里的王家村,你知道怎么走吗?”
“王家村,我当然知道!”
等莫诗诗和翠娘上了车,阿全“嘚”一声,使唤老牛走动起来。莫诗诗进了车厢,果然一阵凉意袭来。她一眼就看到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摆着一个赤黄色的铜盆,铜盆里放着正冒白气的冰块,伸手一摸,凉丝丝的。车厢的另一角原本摆着一个小柜子,只是上面光秃秃的,现在则放满了各式冷饮糕点,还有几本闲书供两人解闷儿。
“大娘子,你觉得咋样?还缺什么不?”阿全朗声开口,隔着帘子都能听出那股得意劲儿。
“非常棒!”莫诗诗由衷感叹,“你这手艺给丞相当车夫都没问题。”
“比您莫家的车夫如何?”阿全越说越来劲,带着骄傲高声喊道。
“比莫家……”莫诗诗回忆了一下莫家的牛车。她所在的莫家虽不属于五姓七望的顶级门阀世族,但在中晚唐时局动荡时,趁机收留流民招兵买马,做买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并积极入仕结交官员,一跃成为西北地区藩镇的幕后操盘手。眼看着野心勃勃的宪宗上位,这才蛰伏下来静待时机。
这样一个新贵门阀家族,用人只用最顶尖的人才。莫家招的车夫能在最颠簸的路上,让主人手中的茶水丝毫不洒;并且精通十八般武艺,在主人有危险时挺身而出;同时了解各种野外环境的生存方法,还能在野外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
莫诗诗回想了一下来白府前的那个莫家车夫。当然,他也没有阿全这么多话。
“离莫家的车夫还是有一点点距离的,不过你已经很厉害了!”莫诗诗鼓励着阿全。
一点点距离……阿全手上驾着车,心里却在琢磨。是哪点距离呢?
或许应该在车前挂个铃铛?
时间就在阿全的思索中一点一滴溜走。
“吁——”牛车缓缓停下。
眼看着太阳西移,天气没那么炎热了。阿全一把抹掉额头的汗水,撩起衣角扇了扇风,方才对着车厢喊道:
“大娘子,还有那位黑衣姑娘,王家村到了!”
莫大娘子此时正睡的香,阿全叫了两声都叫不醒。一旁的翠娘见状,将自己的手轻轻凑近莫诗诗的脸,而后紧紧靠了上去。
“嘶——好冰!”莫诗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正对上翠娘那厚厚的黑纱帷帽。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铜盆,盆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半盆当啷的冰水里,只剩一小尖的冰块。
车门外,阿全殷勤地放下车凳,轻轻敲了一下厢门,再次问了一句:“大娘子,您起来了?”
“起来了。”莫诗诗应了一句,撩开帘子,扶住车辕就是一跳,稳稳落地。接着翠娘莲步轻移,踩着短凳跟着下去。
“前面就是王家村了,照老规矩,我阿全还是在这里等大娘子回来。”阿全笑呵呵地拿起扇子,给车前的老牛扇着风,一边对着莫诗诗说道。
“好,那我们走了。”莫诗诗向他点头,拉起翠娘转身步入王家村。
王家村和大多数村子一样,距离官道有一条村路,拉着翠娘走了几分钟,两人才看到袅袅炊烟,以及蹲在村口闲谝的老人。
“大爷,我向您打听一个人。”莫诗诗一眼瞄准其中最老的一个。
在讯息不发达的古代,老就意味着资历深、见多识广,向老人打听消息多半能打听出来。
“打听谁?”那个老人杵着拐杖,睁着混浊的双眼,慢慢抬起头来。
“您知道王家村的王连平吗?”
“知道。”
“他现在在哪?”
“在这。”老人费劲咳了两下,吐出一口浓痰,缓缓开口:
“额就是王连平。”
作者有话要说: 【1】《新唐书·卷二百七·宦者列传》:吐突承璀,字仁贞,闽人也。以黄门直东宫,为掖廷局博士,察察有才。宪宗立,擢累左监门将军、左神策护军中尉、左街功德使,封蓟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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