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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为正、陶元清、佟愈、陈德四人离开了慈宁宫,边走边聊着天。
“太后之决心实在是令人佩服呀!”陈德说道。
“没错,我等能得太后重用,实在是三生有幸。”陶元清说。
佟愈却露出了担忧之色,“太后要做的事情牵涉的人很多呀,其中就有不少皇室宗亲,我担心此事最终会没有下文呀。”
“以太后的能耐,不会半途而废的。”陈德很有信心。
姚为正提醒道:“诸公,革新之事方才有个苗头,为免节外生枝,此事暂且不要对外人提起。”
三人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少聚之后,陶元清和陈德先行离去。姚为正有话对佟愈说,又跟佟愈走了一段。
“你的女儿还在狱中吧,不妨去跟太后说说,请求恩赦。”
想起女儿,佟愈不住叹息道:“当初她非要留在留春园,这才出了事情,我怎好向太后提起这事儿。”
“老夫去跟太后说说如何?”
“姚相的好意,佟愈心领了。不过这事还是等太后来解决吧,当面跟太后提不合规矩。”
姚为正笑道:“你这人就是太守规矩,因此有才华也被埋没了。有的时候不妨讲一讲人情,这样才不会与人疏离太远。”
佟愈叹道:“佟愈就是这个性子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也许,太后就等着你开口呢。难道你就忍心让女儿在不见天日的牢里受苦?”
姚为正拍了拍佟愈的肩膀,随后便自行离去。
佟愈站在原地,认真考虑着他刚才的那一番话。
……
“太后,燕王请太后燕王府相见。”
卫玲珑刚回到厅堂,已在厅堂等候多时的吴六立即迎了上来,告知卫玲珑此信儿。
“这个燕王……”卫玲珑看似埋怨,心里其实愿意出宫会面,毕竟有些事情在宫外会方便很多。
“让仪鸾司备驾。”
“是。”
卫玲珑换上了便服,带了侍女书雪乘坐马车;仪鸾司总司关安柏与八名侍卫也身穿便衣,护送卫玲珑出宫,前往燕王府。
抵达燕王府后,门前等候的一位老者将卫玲珑领进门,带到后院一处气氛肃穆的房间内。
房间里只防着一张桌案,案上有一支香炉,香炉上燃着香,灰色的烟雾笔直地往屋顶升上去。
刘业站在桌案前,目光凝视着在香炉后的一块灵牌。上面写着:魏公孙寂之灵位。
卫玲珑怀着能与刘业重聚的好心情走进屋内,看着这块灵牌后,心情一下就跌入了谷底。
宫里的事情太忙,而她又十分疲惫,以至于她居然忘记了公孙寂战死之事。现在想起,心中万分自责与内疚。
“我真是猪狗不如。”卫玲珑道。
刘业从边上去了一炷香,点燃后交给卫玲珑。
卫玲珑拿了香,向灵位鞠躬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换个地方说话吧。”刘业道。
“嗯。”
两人来到了花园的阁楼中,立在栏杆前,可将花园尽收眼底。
自从刘业去了魏国之后,燕王府的人就已经遣散了,只留下老管家一人。无人搭理的花园,草木疯长,洋溢着野性的气息。
“有女儿的消息么?”卫玲珑率先问道。
“对不起。”刘业说。其实他查到了卫言的线索,但不想告诉卫玲珑,以免卫玲珑过于担心而做出鲁莽的举动。
“又是这句话,你燕王不是从来不说这三个字的吗?”
刘业无言以对。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卫玲珑又问。
“半个月前。”刘业答道。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想暴露行踪。”
卫玲珑“呵呵”地笑了两声。
“司马弘昌居然会让你回来?”
刘业沉默了一会儿后,决定说出他之所以能够回来的原因。
“洛璎有喜了。”
刘业的声音并不大,但卫玲珑在听清楚后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瞬间,她的心忽然化成了灰烬。
“原来如此……”她强行撑着微笑的表情,但眼里却是不是流露出疲惫神色。“有人质在手,司马弘昌不怕你不回去。”
刘业还是要回魏国,这是给卫玲珑的第二次打击。
她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再也撑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可脸上的表情仍是皮笑肉不笑。看着很凄凉,也有些诡异。
刘业没有安慰卫玲珑,只是说道:“我会继续寻找言儿,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你。”
他将自己变得和卫玲珑只是普通朋友,因为他觉得这么一来就可以减弱卫玲珑对他的依赖。
“你何时离开?”卫玲珑低着头,语气冷漠。脸色阴郁。
“明日。”
“大梁,你就不管了么?”
卫玲珑知道自己留不住刘业,便想要大梁的江山社稷将他留下。现在她也不指望刘业继续去寻找女儿了,只想将刘业留在身边。
“大梁有你就足够了。”
“你说过会一直守护在我,难道也不做数了吗?”卫玲珑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我在魏国,也会保护你的。”刘业说。
卫玲珑不接受他这种说话,冷冷道:“你别忘了我可是晋国的遗珠,晋国是被大梁所灭,我身上肩负着国仇家恨,你就放心将大梁交给我?”
“太后,”刘业终于转身面对卫玲珑了,并看着卫玲珑的眼睛,“是到了该斩断我们关系的时候了。”
卫玲珑抬起了头,恼怒地质问道:“那言儿呢,言儿怎么办?她若问我爹是谁,我该怎么回答?”
“倘若真要回答,你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刘业!”卫玲珑怒吼道,红肿的双眸用力瞪着刘业。
在楼下等候的书雪听到了卫玲珑的吼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连忙跑去告知关安柏。
关安柏对卫玲珑和刘业的关系多少有些了解,他知道外人最好不要掺和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于是便告诉书雪不必担心。
“刘业,我恨你!”卫玲珑咬牙说道,并重重地一拳打在了刘业的胸口。
“我想用不了多久会有人找上你,以卫言之安危要挟你。那时,你可以朝局未稳为由搪塞那人,我想应该能够争取到一些时间。”刘业岔开了话题,这才是他今日会面卫玲珑的主题。
“你知道多少?”卫玲珑问道。
“魏国,恐怕将有一场浩劫。”
卫玲珑一愣,继而想起了那位面具人。她对刘业郑重地说道:“刘业,你已经对不起我了,要赎罪,就一定要将言儿平平安安给我送回来,明白么?”
刘业毕恭毕敬地拱手道:“臣领旨。”
这一句“臣领旨”,便意味着他们的那段不能为人所知的感情已被斩断。从今往后,一个是大梁西太后,一个便是魏国的郡马,留守魏国为质的大梁燕王。
话已经说完,卫玲珑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但总有一个声音努力地劝她留下,劝她再一次征服刘业。那声音对她说,只要她表现的足够软弱,刘业一定会心生恻隐;只要他们再上一次床,刘业就不会弃她而去。
“够了!”卫玲珑突然喊道,像是喝止那不厌其烦劝她留下的声音,也是给自己下定决心。
“刘业,”她正视着刘业的眼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没有一丝拖沓。
但风过时,卫玲珑身上淡淡的余香似乎在诉说她的眷恋。
卫玲珑下了楼,书雪打着伞,主仆离开了阁楼,渐行渐远,伞和人逐渐消失在雨雾中。刘业的眼里,微微地闪动着些许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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