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吴越国君臣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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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吴越国王了，钱弘倧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决定好好行使自己吴越国王的巨大权利，以及享受吴越国王的美好生活。他首先要做的大手笔，就是高赏赐。出征福州的吴越国将士自然是要大加赏赐。尽管兄长钱弘佐已经进行了奖赏，但现在国王已经换成了钱弘倧，他自然又要搞一轮新赏。

对于那位诚心诚意、忠心耿耿要求归顺吴越国的李仁达，钱弘倧毫不吝惜他的赏赐，加封李仁达为侍中、其弟李仁通为知福州留后，并别出心裁的给李仁达兄弟赐名。赐名一般是皇帝拉拢非常重要大臣的一种手段，为了一个普通降臣，搞那么大动静和手笔，钱弘倧好大喜功的心态可见一斑。

李仁达赐名为李儒赟、李仁通赐名为李儒宾，钱弘倧给他们起了两个相当文雅的名字，是希望他们能够知恩图报，忠心耿耿地为吴越国效命。好大喜功的结果都会头脑发昏，他给李仁达册封赐名后不久，内牙军中资质最深、资格最老的统军使胡进思便主动向钱弘倧汇报了有关李儒赟的一些个人想法和要求。

七年的内牙军中派系之间的血腥斗争，胡进思是内牙军中唯一毫发无损的高级军官。这位元老将领在内牙军派系的斗争中，始终表现出忠厚老实、低调谦虚，不主动搞派系斗争，也不争权夺利，一位大家都认可的忠厚老好人！

章德安、李文庆、阚璠、杜昭达、程昭悦，那些曾经叱诧风云的人物都烟消云散了。唯独胡进思能够独善其身，继续稳座内牙军统军使的座位。不得不承认，胡进思绝对不简单。他绝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忠厚老实，光凭忠厚老实是无法在血腥的斗争中安然无恙的！

在内牙军的第一次斗争中，胡进思和阚璠站在同一阵营，共同对付章德安和李文庆，只不过胡进思比阚璠要低调和谨慎。虽然钱弘佐只不过是位十三、四岁少年，但并不代表众人就可以肆意妄为、嚣张跋扈，无视钱弘佐的存在。有的时候，懵懂少年也不是好忽悠的。

胡进思一开始就敏锐地察觉到钱弘佐的能量，别看年纪小，英明决策、处事果断、能辩忠奸，不是傀儡、不好操纵掌控，最好还是老实为好。无论阚璠斗倒章德安、李文庆，还是程昭悦干掉阚璠、杜昭达，抑或最终钱弘佐亲自铲除程昭悦。胡进思都低调冷静地做旁观者，不争功、不夺利，你们爱咋折腾就咋折腾，我就是不趟这摊混水。

如果就此认为胡进思在这七年时间里傻傻地当清闲的旁观者，一事不做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能够活到最后的，其实就是最厉害的。其实胡进思一直没闲着，阚璠斗倒章德安，胡进思躲在幕后充当出谋策划者。只不过他没有显山露水，大家于是忽略了他所起的作用。程昭悦干掉阚璠，看似和胡进思毫无干系。

但是胡进思在成功迷惑程昭悦之后，暗中没有少说阚璠的坏话。钱弘佐下令铲除程昭悦，作为程昭悦信任的同事，胡进思关键时刻装聋作哑！内牙军的每次血腥斗争看似和胡进思无关，其实和胡进思都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

在内牙军呆了数十年，胡进思暗中培养了大量的心腹党羽。如指挥使诸温、斜滔等，目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掌控朝政。但是只要雄才大略、英明果断的钱弘佐还在，胡进思是没有胆量，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他内心的阴谋。

现在钱弘佐已经死了，作为资格最老的内牙军高层领导，胡进思终于抛弃了以往谨慎小心的做法，大胆地参与朝政的事宜。李儒赟显然很会来事，居然一口气赠送了胡进思大量的财宝。当然送礼永远都是有目的的，李儒赟表示自己在杭州的生活很不习惯，希望能够让他回到家乡福州城生活。

福州城早已是吴越国的囊中之物，吴越国的军队已驻扎福州。名将之后，鲍君福的儿子，东南安抚使鲍修让驻扎福州，即使李儒斌回到福州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抱着这样的想法，胡进思决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出面帮李儒赟向钱弘倧申请返回福州工作。

此时的钱弘倧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李儒赟之前的各种程度忠心的表现完全迷惑了钱弘倧。李儒赟是吴越国的大功臣，自然要让其返回家乡工作生活。都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钱弘倧好大喜功之下，头脑发昏的回复最终改变了李儒赟的命运！

新国王接着要做的就是树立权威、惩处奸佞。既然我是吴越国的国王，那就得树立国王的威信和权威，谁要不听话、不服从，那就得受到惩罚，没有什么可商量的。钱弘倧和钱弘佐性格有相似之处，都处理果断，敢做敢当。但相比兄长钱弘佐，钱弘倧比较急躁偏激，不懂得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经查实，杭、越两州有三位官员违法的官员，钱弘倧的处理方式是不用商量，立即处斩，打算杀鸡儆猴，让手下的那帮官员都老实点。鸡是杀了，到底能不能骇猴就很难说了。钱弘倧逐渐发现，三位倒霉官吏其实只是小角色，真正不服管教、不服约束的居然是老好人胡进思。

钱弘倧惊奇而又愤怒地发现，前几年一直看似忠厚老实、谨慎谦逊的胡进思变得骄横跋扈，经常大胆地发言，有抢风头、夺权利的态势。朝堂上，胡进思经常公然唱反调，反对自己的处理方式，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曹操。

对于这样的下属，钱弘倧自然极为不满呢。而且按照钱弘倧眼中不揉沙子的性格，自然同胡进思爆发冲突。继位短短四个月时间，钱弘倧一方面忙着搞赏赐、大封赏，另一方面忙着惩处违纪官员，同嚣张跋扈的权臣争吵不休、矛盾不断。

按理来说，这两事是领导的本份之事，有何过错？整个吴越国都是我说了算，我想封谁就封谁，我想杀谁就杀谁，你管得着吗？但是有时候，即使皇帝也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钱弘倧将为自己鲁莽、急躁的行事风格，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公元947年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是最昏沌不堪的一年。对于一向太平的吴越国来说，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特殊的年份。因为就在这一年，吴越国几十年来未曾爆发过的矛盾，居然都在这一年迸发。这些矛盾的迸发彻底改变了三个人的最终命运，也改变了吴越国的最终命运。

十一月，钱弘倧又一次头脑发热，决定在杭州城的碧波亭检阅出征福州的吴越国水军。作为吴越国王，检阅雄伟的水军也无可厚非。但是钱弘倧又开始了他的大手笔，就是高封赏。他决定对全体水师，给予数倍于平常的丰厚奖赏。关键时刻，胡进思又发出他的声音。

在胡进思看来，钱弘倧根本不懂处理军政大事。出征福州的吴越水师早已接受过钱弘佐的赏赐，而且钱弘倧继位后又搞了一次。怎没没完没了，又搞封赏，而且还相当丰厚，真当吴越国是提款机，钱不能这样乱花。既然钱弘倧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和能力，那就让我来帮助他处理吧！

胡进思于是再次出面干预钱弘倧的决定，他说道：“吴越王，对将士的奖赏不是不可以，但没有必要搞得太丰厚。简单封赏就算了，国家的钱不是用来随意乱花的。”胡进思粗鲁地对钱弘倧的决定进行全盘否定。

钱弘倧出离愤怒了，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大声训斥胡进思道：“以物与军士，吾岂私之，何见咎也！”言毕，钱弘倧奋力一掷，把正在书写的笔扔到西湖中。看着那支被扔进西湖的笔缓缓沉入湖里，胡进思的心情也如同那支笔般渐渐消沉。

看似容易控制的钱弘倧原来也不好对付，他太冲动、太急躁，完全没有城府，不按常规出牌，搞不好要成为自己的命中克星。胡进思内心大惧，开始重点关注这位新任国王。碧波亭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没把它太当回事。但是毫无疑问，对于两位当事人钱弘倧和胡进思来说，这事没有过去，国王和权臣之间的矛盾只能用加剧恶化来形容。

不久后，钱弘倧和胡进思又发生了冲突。一日，有位好谄媚的官员向钱弘倧汇报了一件奇闻异事。他的管辖区内有百姓杀了一头牛，这头牛体重居然重达千斤以上，所以必须向国王汇报这件喜讯。

原本钱弘倧也没把这种官员夸大吹牛的故事太当回事，但联想到牛的问题，钱弘倧突然想在这件新闻上做做文章。于是，钱弘倧就此事十分谦虚的向胡进思进行请教道：“胡将军，一般的牛体重大约多少，你知道吗？”

胡进思对钱弘倧的提问没有任何准备，于是习惯性的回答道：“牛最多三百斤而已！”钱弘倧等的就是胡进思这句话，他终于有机会狠狠戏耍胡进思，钱弘倧带着狡黠的微笑再向胡进思发问：“胡将军，你怎么会知道牛的体重呢？”此言一出，胡进思恍然大悟，自己不小心钻进了钱弘倧的圈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