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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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和。”太后皱了皱眉,嗔怪地看着她，“这丫头只是身子虚,如今在闺养了这么多年身子自然是好了的,你莫要乱说话。”

纯和长公主一时嘴快说完自己也察觉不妥，聂怜还未出嫁若是落个病秧子的名声日后还如何寻一门好亲事。

陈氏想起聂锦之前的警告,心中一紧，这次也不敢再装聋作哑了,忙走上前道：“太后娘娘说的对，怜儿只是前几年身子弱了些，说起那次在长公主府邸晕倒一事臣妇就觉得羞愧，那事其实都怨我。”

陈氏编了个借口,将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这孩子孝顺知道我膝盖不好便经常给我做护膝,一熬就是好几天。我也糊涂还拉着她爬山礼佛，害得她硬撑着身子最终在长公主府晕倒了。都怪我粗心大意，那几日明明瞧出她脸色不好却因府中事太多忙的晕头转向也忘了请大夫给她瞧瞧,害的她失了礼不愿意再往人前站。”

这话当年聂怜晕倒后不及时站出来说，现在风言风语传了这么多年再说又有什么用？在座的夫人那个不是人精，自然明白这其中龌龊,不过见太后也跟着打圆场，便也都装起了糊涂。

姜云起嗤了一声。

纯和长公主听见了,问道：“你冷笑什么呢。”

姜云起双手一撑懒洋洋地站着，套抬眼瞧她，“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你曾经的光辉岁月。”

顿了顿，他咧嘴露出白白的牙齿，大刺刺地嘲笑道：“那次五年一回的朝拜宴上各国使臣都在，父皇本来是想让你出来露个脸震慑震慑那些别国的公主，你倒好……”

姜云起拖着长腔，“坐了没有半柱香就跑回了自己宫里，回去后就开始上吐下泻，一批批的太医往你宫里跑。”

姜云起笑了一声后道：“本来是让你去挣脸的，结果你比谁都丢脸。”

纯和长公主十四五岁时不知为何身子突然就弱了下来，一连养了好几年这才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被当众提起当年的丑事纯和长公主气的脸都红了，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因为这事她当年缩在宫里许久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快步走到姜云起身边她伸手就要揪姜云起的耳朵，“好你个姜云起，我可是你姑姑，你敢拿这事来嘲笑我！”

姜云起头一歪躲开她的手，一脸无辜，“我没嘲笑啊，我很认真的在阐述事实。”

姑侄俩就这么闹了起来。

纯和长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先帝去世时她才五岁。因太后宠爱她养成了爱玩的性子，还未出嫁时天天领着小她七岁的姜云起在宫里上天入地打打闹闹，说是姑侄其实看着更像是兄妹。

有纯和长公主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诸位夫人突然觉得陈氏的说辞可信。这谁家姑娘小时候还没有生过几场大病了，如今瞧着聂怜面色红润也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心中打消了几分对聂怜的固有印象，圆场的话里也便多了几分真诚。

忠勇侯夫人叹道：“这孩子难养，尤其是女儿家更为娇贵。我那二丫头前两年就因觉得屋里闷去了两盆炭火便大病一场，拿补药养了好一阵这才好了。”

话落，几位夫人跟着附和，三两句后聂怜身子的事就被轻拿轻放的给掀了过去。

陈氏松了一口气，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薄汗。

这时，一位宫人垂首走了进来，通传道：“禀太后，皇后娘娘领着几位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手上动作一顿，“请进来吧。”

王皇后自殿外走来，头戴凤冠，一身华丽的大红宫装衬的她雍容华贵。如今她已年过四十，却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只是眼下有着遮不住的乌青，瞧上去像是常年精神不好，有些阴郁。

她身后跟着几位夫人和王妃，聂锦就在其中跟着一道走了进来，聂怜瞧着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像是在隐忍着怒气。

一一行过礼后，王皇后笑道：“得知下雪了臣妾就立马派人去请诸位夫人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打扰了太后清静是臣妾的不是。”

“哀家宫里也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聚在一起说说话也乐呵乐呵。”太后淡淡地说道。

王皇后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太后冷淡的态度，她今日瞧着心情不错，没有像往日那般日日阴沉着脸，坐下来后跟众人闲聊着今年的雪。

一顿天南地北的聊，众位夫人都纷纷配合着，王皇后今日笑的格外柔和，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也少了许多。

说到五公主的亲事定了下来，王皇后眉梢一挑，将话音转向了姜云起，“如今你也大了可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改日寻一门亲事你也要成家立业了。”

姜云起扯了扯嘴角，没有接她的话茬。

王皇后也不在意，指尖一动拨弄着手中的茶盏，“你放心本宫知道你的性情，一定给你寻一门让你满意的婚事，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太后皱起眉头，当着众位夫人的面才没有多说什么。

姜云起明面上说是养在皇后膝下，但谁不知他是在太后宫里长大的，王皇后连一顿饭都没有管过。如今皇上也没有将姜云起过继到王皇后的名下，姜云起的婚事太后还没有张口，王皇后却坐不住了想插手此事，太后自然不悦。

好在王皇后似是随口一提，见太后不悦就乖觉的聊起旁的了。

今日她心情极佳，不仅叫了几位小姐到跟前说话，还赏赐了好些东西。聂怜就得了一匣子颗粒饱满的珍珠和两只分量极足的金钗。

说了一会话，她命人端上来了甜羹，每位夫人小姐都有份。

尽管她今日表现的和睦但聂怜是知道她本性的人丝毫不敢对她放松警惕，那碗甜羹她虚掩着动了几下，却没有送进口中。

陈氏等人本来是要尝尝的，被她打岔了几回等想起来时这碗甜羹已经凉了，只好放在一旁最后被一道撤了下去。

不知为何，虽然王皇后今日没有对姜云起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但聂怜总觉得她今日特地跑到太后宫中是为了姜云起。

姜云起的那碗甜羹是酒糟丸子，一旁的聂怜都能闻到他那碗甜羹中飘着的酒味。

见姜云起吃下那碗甜羹，王皇后放在肚子上紧绷的手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一直观察着她的聂怜见状皱起了眉头，随后又松开。

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论是王皇后还是姜云起，都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斗起来越乱越好，这样她才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想通后，聂怜垂下眉眼，抿了一口茶。

姜云起用完那碗甜羹不过半个时辰就站起身走到太后跟前在太后耳边说了两句话，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将他带了下去。

“这泼猴前几日感染风寒到现在还没有好，刚才喝了药如今药效上来了觉得困倦，哀家便让人领他下去休息休息。”太后娘娘解释道。

“既然如此就让他赶紧下去休息吧，这几日的天变幻无常，可要注意好身子。”王皇后笑的善解人意。

又说了一会子话就到了晌午，王皇后准备的席面已经好了，众位夫人小姐便跟着她移驾到了景仁宫。

正午的宴席只不过是小宴，女子们齐聚在皇后的景仁宫里用些膳食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晚上的宴席才是歌舞升平，男女同席的重头戏。

虽说是小宴，但这席面自然也是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和气派。别宫的嫔妃有些也跑来凑热闹，诸位夫人小姐虽被规矩拘着，但场面还算其乐融融。

“宸妃娘娘又没来。”聂珍撅了撅嘴道。

往年跑来凑热闹的嫔妃不少，但宸妃却一次也没来过。

“这算是皇后娘娘举办的私宴，宸妃娘娘身份不便。晚上就能见到了。”陈氏夹了一块羊肉放在聂珍的碟子里轻声说道。

宸妃虽没有皇子傍身但却有皇上的恩宠，本来就扎了许多人的眼，她若是跑来参加这小宴，跟皇后不对付的余贵妃自然不乐意。

聂珍恹恹地点了点头。

平静的用完膳，王皇后让人把残羹撤了下去，抿了口茶道：“今日拉着你们在太后宫中说了不少的话此时就不把你们拘在本宫跟前了，如今外面放晴，那些各季的鲜花本宫已让人再次摆放了出来，你们可去自行观赏。”

众位夫人小姐闻言站起身准备退下，聂怜惦记着聂锦本想去找她，没想到皇后又把她和几位王妃留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陈氏等人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的雪水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地面有些湿，但好在御花园里石子路居多。

聂怜跟着陈氏赏了会花，她心里惦记着事有些心不在焉。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皇后便带着之前留下来的各府王妃一道过来了，一行人聚在亭榭里喝茶，不少夫人小姐都凑上前去说话。

陈氏没有这打算聂怜也乐得轻松，见聂锦在皇后跟前脱不开身的样子只好打算出宫后再去询问。

冬日的天一会一个样，刚还出着日头这会儿风就凌厉了起来，但从亭榭中传出来的笑声却没有断过。

等风大起来的时候，一位夫人面色慌张的自远处大步跑来，礼节都被丢到了脑后。见到王皇后她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目含泪，声音颤抖带着浓烈的哭腔。

“求皇后娘娘帮帮臣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