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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珏抚着元羲的秀发,只觉触手如缎,实在是爱不释手。
“殿下可是在为九川先生之事烦心?”沈珏的声音懒洋洋自一旁传来。
元羲听他提起此事,不由眉头一剔,随口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珏道:“是的话,臣既想讨殿下欢心,自该帮着殿下想法子。若不是,臣便要问问殿下在烦什么,看在下能不能替殿下分忧?”
当着她的面说讨她欢心,在此事上,他倒是大方。
元羲笑笑道:“那便是吧。你有什么法子?”
沈珏却道:“现在没有,说不得过段时间,就有了。”
元羲心中一动,沉思起来。沈珏那手,却是慢慢抚到了别处。
他先前陪着元羲胡闹了一回,叫她出了心头恶气,这回轮到他主事了,便是春风化雨细嚼慢咽,不似方才秋风扫落叶般大快朵颐。
大快朵颐有大快朵颐的好,细嚼慢咽有细嚼慢咽的妙。这庆功之宴,必是要吃透吃饱,才算畅快。
他偏头去看那公主殿下,这会儿公主殿下正陷在红白衣物间,一头如瀑青丝铺散开来,笼住了她小半边脸,露出了高挺秀致的琼鼻和殷红丰润的红唇。
正是情动,她身上亦笼起了一层瑰色,在舱内夜明珠的映照下,浑身上下越发流逸出磅礴艳丽。
然而这艳色却是端着的,盛在玉盏里,晃荡着诱惑人,叫见了的人生出要打碎玉盏任那艳色流淌一地的念头来。
元羲咬着红唇,编贝似的牙齿在她那丰艳的下嘴唇落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这白痕宛如落在人的心上,叫人心底泛出疼意。
偏她这时候又斜斜看过来一眼,那一眼,水光潋滟,勾人摄魄。
这却还是不够。
沈珏兀自按捺,只按着自己的节奏轻拢慢捻。元羲被他折腾得不上不下,手臂忍不住轻抬,茶白色绉纱单衣从肩上滑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红绫。那红绫原是挽在公主殿下臂间作披帛用,这会儿却散散搭在她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将落未落。
底下便是无边艳色,是如玉江山,沈珏面上声色不动,动作却重了起来,元羲心下暗恨,指上亦用了力,涂着蔻丹的指甲在他脖颈处堪堪拉出一道艳痕。
这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却引得内心的兽越发躁动不安起来。
沈珏顿了顿,哑声道:“殿下。”
这人在床笫之间一直便称她为殿下,再是庄重正经不过的尊称,却被他叫出了别样的意味来。
元羲明眸半阖,听了他的话略睁开了些,露出潋滟眸光,她“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轻轻说道:“你弄疼我了。”
元羲正被吊着,见他开了口,闻言嗤笑一声道:“出息。”
这种时候,挑衅也是一种信号。
沈珏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心中冷笑,略施了些手段,元羲只觉有浪潮兜头拍下,把她卷入潮水之中。情急之下,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溺者逢舟。
碧水起伏,小舟晃荡,晃的人心都乱了,叫人生出无处凭依的感觉。只有身边这个人是触手可及,可实实在在抓在手中的。
沈珏稍给了她些甜头吃,便又缓了下来。她正情迫,却死咬了牙不肯开口。
微一偏头,便看见了那道细细的伤口就在她唇边,如此暧昧又艳丽的痕迹,她正难受着,见了便如饿鬼扑食般轻咬了上去。
仿佛成了一只吸血的妖,吸着年轻男子脖颈间的鲜血。
她脑中方才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皎白馥郁一片。那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需要做些什么,来抵抗这种不可抗拒的感受。
然而这是芸芸众生的本能,若能轻易剥离七情六欲,人便也不能称之为红尘中人了,那是飞升了的神仙。
沈珏自也不好受,元羲太懂得要他的命了。她的唇齿似抚慰又似惩罚,施于他身上便是天罚。
若不是他们已交手多时,他亦摸清了她的脾性软肋,他只怕要在她面前出丑。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珏废了好大的功夫,放开手段来,回敬了这骄矜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终是忍不住,眼尾泛起红意,心里头亦实实在在恨了他一场。
这人实在太过分了,尽使下三滥的手段。
沈珏见了她那可怜样,便搂了她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
终还是教他降住了这妖孽,直把她倾轧蒸蔚熟透,再没力气兴风作浪。
元羲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想起方才失控的感觉,渐生出些许烦乱之意。
盛宴已尽,两人都吃饱喝足,各阖了目休憩。沈珏听元羲气息似又乱了起来,只笑笑,并不说话。
小舟亦平稳了下来,只这般静静停在水面之上。然静水流深,明明看着未动分毫,实则已是走过了很长一段路。
三月,春归,万物始发。帝后已择吉日,届时将分赴南北神坛祭神。
所谓祭神,祭的乃是农神和蚕神。
到了这一日,皇帝将率朝中大臣赴南郊天坛祭农神,皇后则率内外命妇赴北郊地坛祭蚕神。皇天后土,男耕女织,分工十分明确。
这是春日里的大事,帝后为天下人作表率,推行劝课农桑的国策。祭神相关事宜一向是由礼部负责,沈珏这个新上任的礼部郎中一上任便是接了这个活。
朝中人人知他的身份背景,他的差事,便也有意安排跟皇后接触多些。虽是每年做熟了的,但流程还是一道都不能落下,如此自要身份不低的人同甘露宫这边打交道才行。
今年有沈珏在,正好合适担这差事。他也因此多了机会进宫见沈皇后。
沈皇后如今看他,自是哪哪都好。沈家子弟出息,她只有高兴的份,见了沈珏自是和颜悦色,宫人殷勤地看了茶,又叫送上来水果点心,让他吃过茶水点心再与她议事。
这一份待遇,臣子里绝对是头一份的。便是镇国公在此,都没有这份殊遇。
只是皇后看着礼部拟的册子,忍不住蹙眉道:“元羲排在阳信长公主之前,似有不妥。”
沈珏放下手上茶盏,轻声解释道:“昭宁公主食邑在阳信长公主之上,且是陛下的嫡长女,如今又受陛下爱重,宋大人便将其排在阳信长公主之上。”
阳信长公主是天子义姐,按照血统来算并不是正经皇室中人,只她自来受天子礼遇,而同辈的公主如今只剩她一个,便显得地位格外超然来。
前两年元羲不在宫里,祭蚕神的随行队伍里没有她,排这些个名位便也十分简单。如今元羲已是及笄开府,声势显赫,情况自不比往年。
“那嘉蓉呢?宋益倒是把嘉蓉排在阳信之后。竟是踩着嘉蓉逢迎元羲,好大的胆子!”沈皇后在桌上重重拍了一击,满脸寒霜道。
“娘娘息怒。”沈珏温声劝她。
皇后心里也明白,元羲名分在嘉蓉之上是她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是元羲一接进宫便定下的,后来又在食邑等诸事之上有所体现,两人越发难以相提并论。只是如今礼部把几个成年了的皇室公主放在一块儿排序,却是明明白白把她的嘉蓉排在最后,这便一时叫她心头升起怒意。
“此事我会同陛下商议,阳信长公主毕竟是长辈,排在晚辈后面,不像样子。”
阳信若是天子真正的长姐,再给宋益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是。”沈珏自是从善如流。
沈皇后面色稍霁,抬眼看过去,看到了沈珏脖颈处的伤口,忍不住蹙眉问道:“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沈珏听了,伸手抚上了那伤口,笑了笑道:“前些日子裴忌约我在外喝酒,说是庆功,当时高兴喝多了酒,不小心弄伤的。”
裴忌不明不白便背了个黑锅。
沈皇后心道韶卿到底年轻,便是平时再持重,高兴起来却也是略有些轻狂,她忙吩咐身边的宫人:“去拿玉肌膏来。”
“这玉肌膏乃是祛疤的圣品,用两三日便可叫那伤口恢复如初。”沈皇后转头同沈珏道。
男子有伤口不怕,只是这伤口位置暧昧,受伤的理由说出来又显轻狂,皇后便想让它快些褪去。
“多谢娘娘赏赐。”
沈皇后抿出笑意,道:“自家人,说什么赏不赏赐。这回你升迁,高兴便也罢了,只下回可不能这般失了分寸。”
“是。自当谨遵娘娘教诲。”
她也不提叫他离裴忌远些。她相信自家侄儿的眼光,裴家这位三少爷总也有些可取之处。她管太多,却是讨嫌。
却说两位公主的名位之争还未有定论,阳信长公主却已是告了病。说是染了病气再去祭神恐会亵渎神灵,祭神便不去了。
如此凑巧,不得不叫人猜测,阳信长公主是听了风声故意告病,以避昭宁公主锋芒。
然则昭宁公主本身却是个极会来事的,闻听阳信长公主染疾,便携礼物亲自上长公主府去探她这位深居简出的便宜姑姑的病。
姑侄两人隔了屏风说了几句话,元羲便告辞回去了。
礼节上无可挑剔,只叫人叹这昭宁公主是越发懂事了。
天子亦是派了太医去看阳信长公主的病,只用了药都不见好。在旁人的提示下,尊贵的皇帝陛下想起来那禁闭在府中的当朝博士对医术亦有涉猎,且他当初入世,本就是为给元羲治病。
一道秘旨传下去,老谭的病便也顺理成章好了。之后又顺理成章去了长公主府一趟。
阳信长公主虽上书不再跟着皇后去祭蚕神,但天子用行动表明,这位义姐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阳信长公主原是清风寨老寨主的独生女,今上潜龙之时与她结义,之后到了新朝便加封了长公主,多年来一直受陛下礼遇,享皇室公主的尊荣。”顾幼澄摇头晃脑说出她所知的阳信长公主的小传。
元羲听了不由笑了起来:“澄儿你是做什么?跟个说书先生似的。”
顾幼澄却叹道:“再精彩的说书段子,不会比历史本身更精彩。”
元羲眉头一剔,轻声道:“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润色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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