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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输”字,似乎触动了元羲身上某个痛处,叫她脸色微微一变。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水红色深衣迅速披在自己身上,不过眨眼之间,衣带已系好,虽穿得不甚严整,总算不至于难堪。
元羲下了榻,站在沈珏面前,似笑非笑道:“但凡你会看人眼色一些,怎么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珏目光扫过元羲的芙蓉面,目光最终落在元羲丰艳的唇上,缓缓道:“是了,她们几个哪里敢自作主张,原来是殿下……”
他这样淡定说着,却并不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怕心里早已有数。
元羲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轻拍了拍沈珏的脸,慢悠悠道:“所以,你方才做正人君子,是想向我证明,你实则贪的不是我的美色是吗?”
沈珏深深看着元羲。
她懂他,便如他明白她一般。
他缓缓笑开,气定神闲反问道:“所以,殿下方才装了许久,是在等臣贪图殿下的美色吗?”
公主殿下这一回有心让一步,却碍于情面,不肯低头。几个侍女替主人分忧,这才敢来请驸马。如此,既不叫公主难堪,又给了驸马台阶。
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两人在还未成婚时便时时幽会胡闹,如今名正言顺,自然能玉成好事。若滚在了一处,自然什么嫌隙都消了。
然而沈珏不知抽的什么风,如斯美人送上门,他却当起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沈珏不喜欢元羲拿她的美色|诱惑自己的手段,仿佛在她心里,他只是个贪图美色的色胚。她稍微给点甜头,他便昏头转向了。所以他方才按兵不动,硬了心肠也要戳破她的画皮。
他要的不是用床事含混过去的敷衍,而是明明白白的心意。
元羲殷红的唇微微抿了抿,眼睛轻轻眨了眨,问道:“那么,驸马当真能坐怀不乱吗?”
沈珏一瞬不瞬看着她,她却一脸清白无辜,仿佛只是单纯的问了一个问题而已。看她面上的坦荡神色,是决计想不到她那赤|裸的纤足,正轻踩在沈珏的脚背上。
玉白的裸足从水红色的轻罗里伸出来,踩住了他的脚背,稍稍停顿片刻,又沿着沈珏的小腿肚子轻轻摩挲向上。随着她的动作,水红色的轻罗一分分退开去,露出明晃晃一片玉白色,便沈珏在这样的颜色面前,一时都觉有些睁不开眼。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又煽情又撩人,却在某个瞬间,干脆利落收回了一切的攻势。水红色轻罗如波浪般轻轻荡漾开,深衣下摆漾起一圈涟漪,元羲玉足轻旋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原本进攻的步伐变成了后撤,她整个人亦跟着往后退了半步,然而剩下半步,却是再也无法迈出。
沈珏抬脚踩住了她的深衣下摆,他把她“钉”在了那儿。
他用动作回答了她的问题。
公主殿下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花样百出认了一回输,他又怎会大煞风景,置如花美眷于不顾。
他自然喜欢她的身体,却不止是喜欢她的身体。先时不受这美人恩,原是他不欲叫她看轻,如今话已说开,自然无所顾忌。
“殿下,下次要诚实一些。”他倾身在她耳畔说道。说话间,水红色的轻罗之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抽开了先时打了许久的节。
与此同时,元羲的手指亦扣上了沈珏腰间玉带。
蜜合色绣兰草小兜和那白玉腰带一并落了地。
“话真多。”元羲赤脚踩在沈珏脚背上,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猛的一拉,便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嘴。
明明可以双方心照不宣揭过去的事,偏生被他搞得这般复杂,元羲心里头有些气,却也有丝丝缕缕的甜。
这一回,可称得上厚积薄发。先时分开了两个多月,后又冷了好几天,如今短兵相接,自然干柴烈火,摧枯拉朽。
当真是神女会襄王,千金难买此一场。
然则再是情浓兴逸,元羲那件水红色的深衣一直披在身上,松松垮垮,却不曾彻底脱下。似那玫瑰琉璃盏中盛着满满一盏醴酪,水红轻罗中滟滟玉色频晃,看着将将要泼洒开去,却又一滴都不曾洒出来。端这么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心火大炽。
终究元羲记得第二日还要赴宴,夏日里衣领开得极低,不好弄出有碍观瞻的痕迹来,只得叫沈珏把火泄在了别处。
这一晚,自是摩戏不绝,风月无边。
第二日,几个侍女服侍公主和驸马穿衣之时,眼睛都不知该放到哪儿。公主殿下身上到处都是叫人看了脸红不已的暧昧痕迹,便心中有所准备,也叫她们几个心中暗自咋舌。只她们也算训练有素,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忙活着手上活计。
然而服侍公主穿好衣裙方才发现,有一处位置好巧不巧,穿好衣衫,还有半枚红印露在外头。一时元羲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埋怨了沈珏一句。
“殿下恶人先告状,要不要看看我的后背?”
几个侍女俱是一愣,之后又飞快低下了头,面上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元羲气恼不已,瞪了他一眼,沈珏却从一旁的妆奁里挑出一串嵌红宝石赤金项链,递到她的面前:“殿下戴上这串项链试试?”
红色的宝石在她眼前轻晃,流光溢彩,璀璨夺目,一时叫她移不开眼。
最终公主殿下戴着这串项链,同沈珏一道出现在御船上时,实在晃花了一群人的眼。这两人,一个是美玉良材,一个是国色天香,俱是神仙姿貌,又都盛装,旁人望过去,只觉他二人身上似有荧荧宝光流转,端的是富贵逼人。
公主殿下圣眷正隆,一露面便听了不少奉承之词。人人都知今日这游宴是她主办操持,自然个个都赞不绝口。元羲亦惯于这样的场面,同臣子们打交道自然也是有来有回,彼此互相吹捧一通,可谓相谈甚欢。
旁人吹捧元羲,自然不会落下沈珏,只是沈珏最近的功绩有些不便宣之于口,便只能捡一些笼统的话来说,彼此心照不宣,场面上过得去便是了。
及至天子带着后妃皇嗣登船,元羲已与大半臣子打过一通招呼了。见了天子,所有人行过大礼之后,天子当着前朝和后宫的面便又夸起元羲来,直说这游宴有声有色,很不一般。
这游宴前年元羲办过,请的乃是帝都纨绔,这回规模更大,宴请的对象也换了人,不再是那些个二世祖,而是他们的老子,请客的主人也从公主换成了天子,一切都往更高规格整,但大体换汤不换药。
这样的游宴,君臣吃的是一样的食物,整个席上所有的食物都可自己选择,口味食材皆是如此,又因边境开茶马互市,西域的好些个特产和调料皆已传入大殷,这一回自也叫许多臣子们尝了许多西域风味。
就餐的灵活和食材的统一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一个瞬间,人们会产生人与人之间并无尊卑等级的错觉。
这些个安排,元羲先时都同天子禀报过,她有意淡化君臣等级,天子自然心领神会。办这宴席原就是为安抚人心,他自然愿做出这样的姿态来,以弥合因为刺杀而与重臣勋贵之间的紧张感。
元羲于享受一道一惯有些新奇玩法,天子在众臣面前夸赞了几句,给足了元羲尊贵体面。
夸过女儿,还不忘夸女婿:“元羲与韶卿办差都尽心,朕心甚慰。”
今日皇后有恙,并未随驾,伴驾的乃是宫中得脸的妃嫔,向来能说会道的贤妃便凑趣道:“公主和驸马自然是极有孝心的,若能尽快为陛下添一位孙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元羲低头笑了笑,不接这茬。
天子闻言也看向自己爱妃,笑道:“他们还年轻,面皮薄,这是早晚的事,爱妃何必这般急着催小两口?”
贤妃便掩嘴轻笑,道:“是妾嘴快,光想着喜事了。”
一旁淑妃接嘴道:“如今两位公主的喜事都办好了,接下来要轮,也该轮到大皇子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却是叫众人心头一惊。
元羲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同众人一般,顺势把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大皇子。这一年他长得极快,元羲只觉得每次见到他,都比上次见他高了一些。少年抽枝拔节,隐隐有了些大人模样,在众人的目光中力持镇定,却还是微微红了脸。
她看着他,心中暗想,淑妃这话,不知是话赶话说出口的,还是当真有意提醒天子要为大皇子选妃了?
想着这些,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看向身边的丈夫。
若皇后已动了为大皇子选妃的心思,后宫只是吹吹风,正经出力只怕还在前朝。两位公主的婚事朝臣无从置喙,但天子嫡长子的婚事,朝臣们还是有说话的余地的。而要论皇后在前朝最大的助力,自然是娘家镇国公府了。
元羲的猜测很快得到了沈珏的肯定。
“姑母是预备要为大皇子选妃了。”彼时两人已经从宴席上回到排云殿,公主殿下一回去便直接问了这个问题,沈珏也没有瞒着她,当下便开口承认了。
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今日淑妃已露了口风,很快前朝也会有动静。
元羲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他肯定不是今日得到的消息,只是先时同她怄气,方才不与她说此事。
男子二十而冠,方为成人,但若男子早早定亲娶妻,于世人眼中,成家便也算是成人了。大皇子占着嫡长的名分,从前也只说还年幼,心性不定,不宜早立为储君,但若是成了婚,便不好再说年幼了。
再说,便不立储,皇子选妃,乃是板上钉钉的联姻,此举必然为大皇子拉拢到足够分量的重臣,而皇后要保证沈家的利益,皇子妃的人选,简直呼之欲出。
沈瑜,又有谁,比沈瑜更合适的呢?
元羲看向沈珏,眉头一挑,问道:“你妹妹她,知道了吗?”
沈珏闻言,目光如电般扫了过来,不放过元羲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而后方道:“还早得很呢。”说着,他顿了顿,赞道:“殿下当真敏锐。”
元羲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然道:“好说。你家和皇后那个作风,我随便一猜就猜中了。”
沈珏不由好奇,便问道:“哦?我家是什么作风?”
元羲看了他一眼,十分随意道:“两边下注呀。怎么你忘了?”
沈珏听了,一时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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