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的中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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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散步回了警局，早上阳光并不热烈，微风拂面倒是正好。

转角看到了红口派出所的大门，今天是王宁曦和周璟上班的第二天。

三人刚要进门，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迎头冲了过来，差点撞上王宁曦，王宁曦被这突然的变故唬住，愣愣地站在原地。

周璟伸手将她护住，男生撞上了周璟，发出怪叫，“哎哟！”

周璟没事，被周璟护住的王宁曦也没事，倒是这个男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三人都是大人，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周璟检查了一下王宁曦没事，便道，“走吧。”

男生显得很慌乱，抓着周璟的手，“警察哥哥，我遇到传销了！我刚从传销里跑出来！我，我……”

王宁曦见这男生情绪激动，脸上全是恐惧，便拉着他往派出所里走，“没事，我们进去慢慢说。”

她的动作对男生起了很大的安慰作用，刚从传销窝点里跑出来，没有什么比这里更能让他安心了。

王宁曦见他脸色好些了，知道自己的安慰有效，便一直道，“没事了，你已经逃出来了，现在进了这里，那些传销的人肯定不敢来了，放心……”

一直到进了派出所，王宁曦让他坐下来，他的脸色才好些。

老吴见他们薅进来一个人还失魂落魄的，便端着杯水过来，递给男生，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璟言简意赅，“刚从传销里跑出来。”

“哦……”老吴了然，“没事，小伙子，别怕。”

老吴起身和卢浩一起去了留置室，这个男生就让周璟和王宁曦安抚着。

王宁曦微笑着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还在发愣。

“同学？”

“啊？哦！我叫陈悯，高中刚毕业。”

王宁曦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想转移他的注意力，“高考发挥的怎么样？考上大学了没？”

“嗯，考上了，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我还以为我要一直被传销控制，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好害怕错过了报名，我就不能上大学了……”

王宁曦见他越说越激动，连忙打住，“没事的，你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你能跟我们说说传销窝点的具体位置吗？”

陈悯还处于应激状态，他也想回答王宁曦的问题，但他一想到那些可怕的记忆，就控制不住后怕。

王宁曦与周璟对视一眼，没有再问陈悯这个问题，只是让他坐着休息。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吴起走过来问道，“小王，还没问他吗？”

“嗯，他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没办法好好说话。”

吴起估摸着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问了，“你让他情绪放松一下呗。”

“怎么放松？”

“给他讲点好笑的事情啊，笑话啥的，笑一笑，心情好了自然就可以了嘛。”

王宁曦开窍了，“好啊！这个我拿手！”

吴起笑笑，又走过去忙别的事情了。

王宁曦笑着对陈悯道，“我知道有个人，逃出传销的方式特别神奇。”

这句话把正无聊的男生吸引住了，“怎么神奇了？”

“他是吃得太多，被传销的人扔出来的。”

“啊？”男生开始感兴趣了。

那人王宁曦其实也认识，小时候一起搓泥巴的伙伴来着。

现在工作需要，再黑他一把吧，她清了清嗓子，“那人是我的小伙伴，从小贼能吃，长得也壮实，阴差阳错被骗进了传销，觉得前途无望，伙食还不好，容易饿，所以他也自暴自弃了，每天敞开了吃，每顿能吃三个人的饭。”

“过了半个月吧，传销头头实在嫌弃他，脑子不灵光又没钱，吃得多还骗不了亲戚朋友，终于在一天晚上，他吃了五碗饭，那头头忍不可忍，让人把他给扔出来了。”

“扔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传销的人还说了句：死扑街！吃这么多还没本事！”

“后来他回来了，我们拉着他上称，重了好几斤……”

王宁曦的口吻很是轻松，一直紧张的男生终于完全放松了，开始说他的经历。

“警察小姐姐，我是高考完了之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一个朋友约我出去玩，我坐了很久了公交，才从经开区那边坐到这边来。”

“来了之后，我同学接的我，但他身边还有别的人，当时我丝毫没有疑心，满心欢喜地就跟着他走了。我们一直走到一条老街，街道很破，在尽头的拐角处有一栋很破的房子，他们带着我进去了。”

“里面有很多人，我一进去他们就开始给我上课，然后是一大群人一起听课，互相还叫着什么‘经理’‘老板’，讲的都是什么投资啊，发大财之类的事情。”

“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传销，一直傻乎乎的等到了晚上，有人看着我才反应过来。”

“我害怕死了，我偷偷去问我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说他是叫我过来一起挣大钱的，还跟我讲了许多投资啊，项目啊什么的，投资一年翻多少多少倍。”

“我又开始哀求那些传销的人，说我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不能去报道我十二年的苦读就白费了，他们给我洗脑说上大学没用。”

“我心里从恐慌，慢慢到绝望，随时随地都有两个人看着我，跟着我，我们每天都‘上课’，给我们洗脑会赚大钱。”

“不得不说，他们搞传销的真的有一套，煽动人心，鼓动思想的话让人听了忍不住相信，那里面的人都对此深信不疑，而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传销，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一直保持着清醒，想找机会逃出去。”

“为了掩人耳目我开始表现得和那些被洗脑的人一样，打了鸡血，天天念叨着要赚大钱，过了几天，可能是我演技还行，那些人渐渐放松了对我的控制，看着我的人从两个变成一个了。”

“他们觉得我已经被洗脑了，就让我打电话开始骗人，呵呵，最开始骗的肯定是我的家人，最信任我的家人。”

“他们把手机还给我让我打电话，打完电话再收回去，这样不会让我家人怀疑。我给我爸打了电话，我很了解我爸，所以跟他说我需要三千块钱有用，他很生气，嚷嚷着要骂我，然后把电话挂了。”

“因为我对我爸的足够了解，成功让他没上我的当，然后表现出苦恼的样子，在那些人面前说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爸还不知道珍惜。”

“这话一出来，传销的人彻底对我放下戒心，我说我第二天会打给我妈，他们也相信了，其实我就是在拖时间，好找到机会逃出去。”

“又过了三天，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找到机会了。我在床下发现了一把脏兮兮的小水果刀，把它捏在手上藏在袖子里，等待着机会。”

“每天早上九点传销的两个头目会出去半小时，今早只有两个控制我们的人——呵呵，其实也不需要控制，除了我以外，他们都在做着发大财的美梦呢。”

“眼看还有十分钟那两个头目就会回来了，我心里很着急，心想要不要强行碰碰运气。在我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一个绝好的时机终于来了，那两个人去了外面抽烟聊天了，屋里只剩我们几个人。”

“我克服住自己的手抖，拿出刀来对着他们，恶狠狠地说：我要走了，谁tm也别拦我，谁拦我捅死谁。可能是我身上那股狠劲儿吧，他们吓得没敢出声。”

“因为是一楼，我砸破了房间里那扇破窗户跑了出来。跑了几步，我回了一次头，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没有一个愿意逃跑的，后来我就不要命地跑，再也没回头了。”

“我就这样不要命地跑，跑出那条破败不堪，令人绝望的老街，哪里人多我就往哪里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我就完了……”

“后来跑到大路上，人很多，但我没有手机，书包也被他们没收了，我总觉得他们会来抓住我，再次把我带到那种令人绝望的境地，直到我看到了这里。”

“那一瞬间我感觉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可爱的了，几乎没经过脑袋思考我就进来了。”

回忆完了这些天的经历，这些经历对一个高中刚毕业的男生来说，确实太过现实与残忍。

人性中的丑陋、伪装、贪婪就这样□□裸地放在他面前，仿若炼狱。

周璟像一个哥哥一样，给了男生十足的肯定，“阿悯，你做得很对，可以说有勇有谋，才能在这样的绝境中逃离生天。但是我只有一个问题。”

“警察哥哥，你说。”

“你拿着刀说的那句话哪里看来的啊？”

“哈哈哈哈，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太中二了，这是我在一部港片里看的，小时候觉得可酷了呢！”

“没有，真的很酷。”

王宁曦同情陈悯的遭遇，“别害怕啦，我给你讲个段子吧，可以开心一点。”

“好啊，小姐姐。”陈悯立马来了兴趣，周璟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这个段子王的发挥。

“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洗头抹上蛋清可以改善发质，结果水太烫挂了一头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