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高湛不荒唐（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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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保三年,三月

高洋在南征之前，特命常山王监国，与长广王共同处理政务。上回他去攻打库莫奚,高演这个临时工就干得挺不错。

除了领导方式过于暴力，被属下投诉过多,并没有太多毛病。

皇帝本人不觉得六弟拿鞭子打人,是多大的问题。自家人最清楚自家人，高氏就没有谁脾气特别好。

以前高澄还在的时候，就没少用拳头收拾后面的弟弟们。高洋也喜欢揍人,能动手绝对不逼逼。

他连亲儿子都打得狠，何况是别人？

不过为了安抚朝臣的，也为了展示皇帝威严,该做样子还是要做。

高洋将尚书省官员们都喊过来，沉声问道：“可有谁被常山王鞭笞，出列！”

其中有十几个人犹豫了儿,都站出来了。

很好。

高洋让这些被高演揍过官员排成列,他拔刀顶着亲兄弟肋骨，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都说说,常山王罚你们,是罚对了？还是罚错了？”

“莫慌,今日朕为你们作主！”

刀刃寸寸逼近，唬得高演脸色都白了。

二哥当真是要杀他？

就因为他拿鞭子打人？

众人被这么兄弟相残幕惊呆了,纷纷跪下来，连连否认。大家都看出来了,陛下说为他们出头，有三分真，其余七分都是假。

只为杀杀常山王威风罢了。

皇帝才是国家主人！

他才有鞭笞官员资格！

常山王个临时工,凭什么打人？连长广王这个尚书令都没有打人的资格。

事到如今，没有个人能说出高演不是，反而替常山王求情。因为高演每次责罚官员，都因为别人犯错，从不冤枉人。

“王爷并无错处，是臣等错了。”

“陛下，请宽恕常山王。”

“陛下，请宽恕常山王——”

高演膝盖都软了，整个人跪在殿内。刚才那一瞬……他知道二哥真能杀他。

但凡他出一点儿纰漏，二哥随时会把他丢出来！

“皇兄，臣弟有罪。”

高演没有多言，只能闭上眼睛，拼命跪在地上磕头。下又下，磕得额头都肿了，他不让人看到自己眼神，还有内想法。

虽然有私，但他为朝廷劳心劳力，约束官员，他不服啊。

眼下，他不服也得服。

高洋很满意弟弟服软，他把刀丢，亲自将兄弟扶起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常山王下令：“日后，常山王不得鞭笞郎中，不得动用刑罚。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陛下……仁慈。”

高演垂眸，表示臣服。

等大臣们都离开后，高洋才跟拉着六弟坐到身边，举止亲近，犹如幼时玩耍样。

皇帝好像没有过刚才切，抱歉道：“延安（高演字），你有才能，但年少气盛，难以服众。我刚才罚你，也是不得不为之，你还不要放在心上。”

“嗯，臣弟知道。”

高演眉眼舒展，看起来是个很温和人。

“等朕南征之后，国事全靠你带着太子料理，朕许你监国，教育太子。”

“臣弟惶恐。”

“没事，就随便管管，不就找母后，母后懂得多。”

高洋鼓励的说了大堆，深得现代管理学的精髓，大老板特别擅长画饼……只是他不给这个弟弟转正，也不给弟弟加薪。

这就很过分了。

高演被狠狠地揪着，脸上不敢透露出来一分毫。

他不怕干活，他想干活。

趁着二哥不在邺城，他行监国之职，好练练手，万他以后能干更多活儿呢？

能者多劳嘛。

……

等齐军开拨之后，常山王在政事和补给上两手抓，忙得连饭都经常忘记吃。

倒是长广王好几天不人影，连尚书省都没去。

多不习惯啊。

之前他去干临时工，九弟跟盯梢似的，天天跑过来盯他。

高演跟身边人道：“你去查一查，长广王到哪里去了？”

随从很快就打探到消息，回禀道：“长广王停留在宫中数日，人已经搬进去昭阳殿居住，连衣裳被褥等家什都运送好几车进宫，好些人都看到了。”

高演眼皮子跳，这还了得？

那么大的消息，居然就瞒着他个。

他苦笑了下，自己何德何能，二哥竟然防备他到如此深地步。

步落稽住进去宫里，定然是为了守护太子还有其他皇嗣。后宫群女眷，男人不在家，孤儿寡母，显然落于弱势。

事时候喊起来，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

但步落稽住在跟前，特别有安全感。他有太尉印信，能调动兵马，万谁杀进去皇宫，长广王定能先扛住一段时间。

至于祸乱后宫问题……若是能保住亲儿子安全，给兄弟睡一下，只要不搞出人命，随便玩。

高洋性情本身就特别放得开。

高演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就爱多想。

他猜测了大堆，想着想着，感觉就跟真样。

他再使人去打听，没费多大功夫，很快就打听出来了。伺候宫人说是长广王在昭阳殿跌断腿，御医说不能挪，所以才搬进去住。

“就这个理由，以为我信？”

“我倒是要亲眼看看，步落稽腿，到底断没断。”

常山王让人准备了几箱上好的药材，有鹿茸、杜仲、枸杞子、续断、淫羊藿等物，大夫说有强筋健骨之效。既然断腿了，用这些好药准没有错。

他去到昭阳殿外头的时候，侧耳听到屋子里特别热闹，好像还有孩子们的喊叫声。

经过通报之后，进去，好家伙，群孩子都在龙床上蹦跶呢！

男孩女孩都有，笑得可欢乐了！

他好弟弟哟，正在拍着铃鼓，和孩子们一同取乐，牙龈都露出来，笑得像个大傻逼似。场面之热烈，别人喊他，他都听不。

高演：“……”

就步落稽这个德行，国家搁到他手里，肯定得完蛋。

萧靖闲得无聊，他装断腿，动又动不得，整天不是躺就是坐。幸好他喊来几个小块儿玩，刚开始高宝德和高绍德还有点放不开，不敢爬到高洋床上。

但在小蠕蠕看到父王，立刻脱了鞋子就要上来玩。陪读裴大素来胆大，他永安公主爬上去，他跟着爬上去。

连裴大这个外姓人都敢，高洋亲生娃没道理往后退啊。

高宝德和高绍德噌噌噌地跟着上来了。

九叔教他们，蹦野迪可好玩了。

尤其是在龙床上蹦迪，那就更刺激了！

高洋床做得宽敞，质量过硬，原本就是喊三四个美女上来玩，都不显得狭窄。更何况是几个四岁孩子，地方就更大了。

“苍茫滴天涯是我爱，绵延青山脚下花正开——”

“花正开！”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

萧靖教孩子们唱歌，他不擅长乐器，亲自拍着铃鼓打节拍。几个小孩蹦啊跳啊，高绍德这个臭小子玩疯了，小屁股一下子坐在九叔大腿上。

萧靖没反应过来，压根忘了喊疼。

高演眼神眯，暗道果然如此。

步落稽就是装！

九弟腿根本就没有断。

高演看出来了，但他装作自己没看出来。聪明人都喜欢脑补，他以为自己看出来高洋深意，是随便找个理由，让高湛住进来。

他若是揭穿了，反而大家都没脸。

“咳咳。”

高演咳了两声，倒是孩子们都停下来了——

几双小眼睛都看着他。

孩子们面面相觑，没认出来他是谁。高氏的叔伯兄弟多，只在逢年过节几面，谁记得谁啊。

这就很尴尬了。

高演认不出几个侄儿，孩子们也认不出他。还是萧靖对小蠕蠕说：“快，喊六叔。”

“六叔，六叔！”

“六叔，你怎么过来了？”

“六叔，你有给我带礼物吗？”

“六叔，好久不，我真想你啊。”

小蠕蠕反应最快，她从龙床上跑下去，没穿鞋子就喊“六叔”。有她带着头，裴大喊得最大声，表情最真诚，这个小子油嘴滑舌，明明都没过，竟然说想念高演。

宝儿和高绍德都反应过来了，连忙围了过去。

只是高演数了数小孩的人数，连他都搞糊涂了。

四个娃，两男两女，数目对不上啊……皇帝家里哪来的四个这么大的同龄娃娃？

明明高洋只有个亲闺女。

小蠕蠕大方地介绍道：“六叔你好，我叫高茹，是父王女儿。”

裴大跟着说：“六叔你好，我叫裴世矩，是高茹的男朋友。”

高演：？？？

男朋友是什么鬼？

剩下对龙凤胎，高演愣住了，齐声嚷嚷道：“六叔，我是高宝德。”“六叔，我是高绍德。”

高演：懂了，就是三个姓高，个编外人员。

他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只能安抚孩子们，说明天再让人送来补上。他对上弟弟疑惑眼神，说：“我听闻步落稽腿受伤，拿了点好药过来。等熬成汤药，用了对身好。”

“多谢六哥。”

有宫人把箱子抬上来，打开，萧靖看了两眼，就让人收好抬下去。

高演这个人，还不至于用些小手段在吃喝上害他。这人颇有深意地看了几眼，就走了，件正经事都没有说。

看得萧靖里直发毛。

“管他呢，就当是哥哥来送温暖！”

等高演走，他继续拍着铃鼓，看孩子们玩床头蹦迪。蹦到累了，他要上几笼糕点包子分给几个娃，等孩子们香喷喷地吃完，才让宫人们把几个小都送回去。

张嫣听闻常山王拜访，刚才躲了出去，这儿才回来。

阿淹曾经当过高演通房和妃子，她虽然不是阿淹，但她有原身的记忆，到高演总觉得尴尬。

她看到收到的好药材，灵机一动，当晚就让人炖成浓郁羊肉汤。羊肉性温热，男人吃了有好处，还有什么鹿茸、杜仲、枸杞子、淫羊藿，跟不要钱似放，御医认为肝主筋，肾主骨，这些药材除了有强筋健骨效果，还有补肾壮.阳的作用。

她端着碗冒着热气药汤，在唇边吹凉，格外温柔地说：“舅舅，该喝药了。”

萧靖看老婆那么好，很捧场地一饮而尽。

然后他砸吧砸吧嘴，不对啊，他本来装病，哪里需要喝药？而且这句词儿不对劲，跟人家四大名著电视剧里对白如出一辙。

【大郎，该喝药了。】

萧靖：卧槽，莫非这药里有毒？

吾命休矣！

作者有话要说：　　热烈表扬，全场最佳辅助常山王！

下一章更新《长广王的奇幻之旅》，已存稿，我兴奋地搓搓手，嘻嘻嘻嘻……

高洋拿刀逼高演的情节，有参考《北齐书》：帝性颇严，尚书郎中剖断有失，辄加捶楚，令史奸慝，便即考竟。文宣乃立帝于前，以刀环拟胁召被帝罚者，临以白刃，求帝之短，咸无所陈，方见解释。自是不许笞箠郎中。

“帝”指的是孝昭帝高演，“文宣”是文宣帝高洋。

蹦迪神曲引用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