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高湛不荒唐（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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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驴肉吃不完,拿去与众人共享。

萧靖把驴皮拿去?太医熬胶，剩?的驴肉用来做各种美食。大块的驴肉先浸泡一夜，去除血水,??放进砂锅加香料卤得???个时辰，卤得肉酥软烂,香气能飘得整条街都闻得到。

府??的厨子刚照着方子做好,立刻把整锅肉搬上牛车，一路用炉子加热保温，送去尚书省。

长广王今天难得去尚书省画卯,这一顿在外??吃的，丝毫不能忽略。

尚书省看门的侍卫认得长广王府的人，顿时精神抖擞,笑着问：“可是又有什么好东西？”

他都闻到味儿了。

是肉，是好香的肉。

长广王一向大方，每逢府??送吃食,必定分予诸位大人。他们这几个看门的,不说吃肉，肉汤总能混上?口吧？

今?十月的天,格外冷,吃完肉身上暖洋洋的,干活都卖力许多。

“酱驴肉，是关中的大驴！”

王府的仆人谢谢搭把??的侍卫,几人把熟食抬进去尚书省的正堂。这时候正好是正午，诸位大人都停???来准备吃饭,有鼻子灵敏的闻到味儿，眼巴巴地瞅着。

只等长广王开口。

萧靖偶尔来上班，他这个当领导的??松,每次来必会派福利，所以在办公室人缘相当不错。他掀开锅盖，一阵酱香味瞬间??散开来。

他?自己的碗??舀了??块酱驴肉，浇了一大勺汤，拌匀了米饭，大口吃着。驴肉的口味醇香，在卤的时候加入了米酒，酱汁中透出一点米酒的甘甜，恰到好处。

王爷评价道：“嗯，味道可以。”

?官们咽了咽口水，味道可以，究竟是怎么个可以？

他们好想尝尝啊。

这肉不知道怎么酱的，颜色格外红亮，看起来比寻常酱肉诱人多了。驴肉的香气与牛羊不同，但好像还不错？

“今日的驴肉不错，还请各位大人赏脸。”萧靖抬起头，让人把吃食分?去，“天气冷，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他开口说请吃肉，办公室??顿时都是一片欢快的气氛

。都是一群男人，哪??有不爱吃肉的。

一大锅肉有????十斤，没几???全?这群家伙造完，连汤汁都不剩。幸好杀的驴肉多，足足熬了??口锅，一人能分满满一大碗肉，绝对分量十足。

“谢谢王爷！”

“我还是头一次吃驴肉，没想比牛肉不差。”

“这好东西啊，幸好不是让徐孝克看见了，不然一定要带回去?他老母……”

吃肉还不忘老娘？

这人得多孝顺啊。

萧靖很感兴趣，以为是感动北齐的?度人物，催促别人说说徐孝克的事情。有人知道原委，说得唾沫横飞：“徐孝克是徐陵的弟弟，梁人，徐陵以前出使过我们大齐，号称“天上石麒麟”，陛?看他不错，?徐陵赏官。徐陵把老家的人都接过来，正想找门路，?他弟弟徐孝克授官。”

高洋打?南梁，正是大批量任用梁人的时候，以示宽容。过了这个好时机，恐怕梁人??想入朝当官，考核??要严苛许多。

“哦？”

萧靖挑了挑眉，他懂了，应该是炒??人设，以此来当官。

如今能当官的，除了家世背景好，人长得帅，还得人品好。孝子贤孙和清廉好官人设，特别吃香。

至?是不是真孝顺，没打过交道，这不好说。

?官以为长广王有意，继续为徐孝克美言：“……这个徐孝克，当真是个大孝子。侯景?乱，饿死者十?八九，他将妻子臧氏卖予侯景???副将孔景行，用孔家送来的聘礼奉养母亲。后剃发为僧，乞食以补充供?老母。”

“臧氏是个有情人，暗中取孔家的财物吃食，供?徐孝克。等孔景行战死，臧氏求徐孝克还俗，?人??为夫妻，十分恩爱。”

说的人擦了擦眼，似乎对此感动极了。

萧靖扯了扯嘴角，不但不感动，甚至觉得非常可笑。

这是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

渣男虐我千百遍，我爱渣男如初恋？

这个臧氏??太蠢了！

那个徐什么的，自己卖老婆养老母，咋不把自己?卖了？一个大男人有??有脚

的，居然啃老婆？

难为他还是读书人呢。

不要脸的人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萧靖还是头一次见。他?午进宫看老婆的时候，顺路去高洋跟前，特意提起徐孝克想要当官的事情，想看看大领导的态度。

长广王直言：“皇兄，徐孝克卖妻养母的行为，如果真让他当官，恐怕影响不好。”

想当孝子他不反对，他反对的是卖老婆的行为。

以后人人都这?学，社会会乱套的。

高洋一听，本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弟弟这?说，他往深处??考，推己及人……若他在这个境地，他是要老娘还是要老婆？

皇帝扪心自问，李皇后这么漂亮，?他生儿育女，把李氏?其他男人睡，他不舍得。至?段表妹，他挨了那么毒的打，?把她从段韶????哄来，他拱??将表妹让?别人，他不值啊。

亲娘娄氏，一把?纪了，他不舍得把大小老婆嫁出去，可以把老娘嫁出去啊。

老头好，老头事还少，谁家有钱老头看上他娘的，尽管把他娘领走！

?他娘吃饱饭??行了。

高洋跟弟弟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若我是徐孝克，想要奉养老母，何其简单。?论胡人还是汉人，人家有钱的，我把老母嫁出去，肯定饿不死这个老太婆。”

萧靖：“……”

您可真是一位天?。

若论狠，还是哥哥你厉害。

幸好神武皇帝听不见，不然高欢肯定会被这个儿子气死。

高洋觉得这个课题很有意??，趁弟弟在这儿，把宫??已经开蒙的小孩都召集过来，想让孩子们讨论一?各自的看法。

他不是固执刻板的人，相反，皇帝的脑洞比谁都要大。

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育机会。

上小学的太子高殷头一个到，紧接着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小胖子，高澄的第五子高延宗，被叔父高洋接进宫抚养。

最后是上幼儿园的??个娃娃，高宝德、高绍德、高茹，加编外人员裴世矩。

九岁的高延宗知道小蠕蠕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态度很亲近。他在宫??没有兄弟姐

妹，妹妹长得玉雪可爱，他有一点点喜欢。

只是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平日??几乎没有见??的机会。

小胖子跑过来拉小蠕蠕的??，热情地打招呼：“二妹妹好！”

姑娘愣了一?。

萧靖一看，糟了，平时他没跟小蠕蠕说，她还有那么多个哥哥。文襄皇帝有六子?女活?来，小蠕蠕是高澄最小的孩子。

幸好小蠕蠕不笨，光速反应过来，甜甜地说：“哥哥好，我请你吃糖。”

她的荷包??装着梨膏糖，做成棒棒糖的?子，是家??特意做的，能?痰止咳。这回见着哥哥，她把自己的糖都塞过去，揭开上??的糯米纸，叫哥哥舔着吃。

不知道这个哥哥是谁，反正肯定是姓高的，都是她哥。

高绍德??馋，索要道：“茹姐姐，?我吃点。”

谁知小蠕蠕拒绝：“这是?我哥吃的，明天??请你。”

可把高延宗感动坏了。

他的妹妹真好啊。

小胖子爱吃东西，吃到清甜的梨膏糖，开心得眯起眼睛。他?二叔递过去一根，道：“二叔，你??吃。”

在人家屋檐?住着，总得懂事一些。

果然高洋很高兴，叼着棒棒糖，这个侄子没白养。他看向弟弟，示意他把案例讲出来。

萧靖看人齐了，先是从背景讲起：“徐孝克的妻子臧氏，是领军将军臧盾?女。她生得美貌，嫁予徐孝克，适逢侯景?乱，饿殍遍野，徐孝克商量着把她嫁出去，她不愿，言愿乞讨供养婆母。徐孝克暗中通信孔景行，言家有美妇……”

“臧氏的聘礼被徐孝克用?徐母，徐孝克出家为僧。后孔景行战死，徐孝克还俗，与臧氏??为夫妻。”

长广王讲到徐孝克的孝名远播，名声很好。最后他?孩子们抛出来一个问题：如果你落到徐孝克的境地，家??没饭吃了，你会怎么做，是牺牲配偶还是牺牲母亲。

这是一个涉及人性的问题。

高洋盯着孩子们的反应，几个小孩????相觑，都看向太子高殷。

太子的地位最高，默认是他先回

答。

高殷倍感压力，他想了半晌，有些犹豫地说：“如果是我，我会请求舅舅们代为照顾母后，然后与妻子乞讨，谋求供?。”

这个答案看起来还行，老婆要，老娘??要。

但是高洋嗤笑了一声，点评道：“你家几个舅舅，没有一个有能耐的。他们不来啃你娘，你都要偷笑，还指望他们照顾你娘？你娘漂亮，恐怕他们会合伙把你娘重新嫁出去，挣一笔大价钱！”

这话说得尖锐，吓得太子跪?来，替母族求情。

“父皇，他们不敢的，不敢的……”

“朕??打个比方，你这么紧张??何。”

高洋挥挥??，示意侄子高延宗第二个回答。小胖子被他教养，一向挺受宠的，一双小眼睛眯起来，毫不担忧：“我娘生得美，能歌善舞，擅长笼络男人。我把我娘嫁出去，不但我娘能吃饱，还能养我和妻子。”

行啊！

高洋抚掌大乐，这个??路与他不谋而合，甚至更加缺德。

徐孝克啃老婆，大侄子倒好，啃妈。

皇帝表示赞同：“延宗说得在理，你娘的确擅长这个，能养你全家。”

大哥高澄看女人光看脸，从不看背景。高延宗的生母陈氏原是北魏广阳王的家妓，风流多情，很会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陈氏连文襄皇帝都能哄着，??勾搭一个有钱男人，补贴儿子不成问题。

高延宗牵着妹妹的??，小声地说：“妹妹别怕，如果没饭吃，我叫我娘一块儿养你。”

“谢谢哥哥。”小蠕蠕笑得很甜，“我生母没了，二叔，这个问题我答不了。”

这个丫头精，这时候倒说柔然公主是母亲。

她不提张嫣，因为她知道只要父王在，肯定不会让母妃落到那个境况。

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高洋不勉强侄女，裴大不姓高，但很积极举??回答问题：“陛?，若是没饭吃了，我把自己的大腿肉割?来，?我的母亲和妻子吃。”

小孩前几日?学了春秋时期晋国人介子推“割股奉君”的故事，人家割大腿?公子重耳吃，他能割腿?老

母和妻子。

反正人死不了。

虽然这小子有吹牛逼的嫌疑，但高洋挺满意这个答案。

够血腥，够重口，他喜欢。

只剩?高宝德和高绍德没有回答问题。

宝儿有些害怕，一想到没饭吃那么惨，她想哭。她小声地说：“我要母后，不要驸马和婆母。”

她的选择很明确，只要亲妈，能牺牲别人。

高洋觉得女儿真是孝顺又美好，不枉他和皇后那么疼爱她。他眼看着女儿要落泪，哄道：“不会有的，??开个玩笑，不会有这一天的。”

小女孩太入戏，鼻子酸酸的：“父皇，是真的吗？”

高洋佯装发怒，指着萧靖骂：“当然是假的，都怪你九叔吓你！”

萧靖：哦。

兄弟，不是你要案例讨论吗？又推到我身上？

高洋甩锅功力见长，还有高绍德没回答，催儿子说答案。小男孩想了想，说：“我认为徐孝克做得对，我想卖了我的妻子，来供养母后。”

既然妹妹说养亲妈是对的，他抄妹妹的答案，肯定不会错吧？

?怪。

高洋觉得自己儿子太蠢了，训斥道：“真有这一天，朕肯定已经不在了，不用在意朕的想法。你的妻子?你生儿育女，繁衍子嗣，你岂能卖她？”

“父皇，我……”

“倒不如卖了你母后，你母后生得美，绍德可以喊价高一些。你抢在你舅舅们前头，把你娘卖了，能独吞好大一笔钱。”

孩子们都惊呆了，陛?的想法原来是这?。

太子高殷难以置信，担忧这套说辞传出去，母后会十分伤心。高绍德??考着卖亲娘的可行性，只有高宝德挠过来，哭着说：“不许二哥卖我母后，不许卖！”

她怕哥哥把她娘卖了，气得动??要打人。

公主的性格真彪悍啊。

“不卖，不卖，说笑呢。”高洋把女儿抱起来，看向弟弟，“步落稽还没说，你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问我？

萧靖指了指自己，他语出惊人，让大家都意想不到。

“我谁??不卖。”

“我找个富婆，把自己

?卖了。得来的钱，一半?妻子花用，一半?母亲吃饭，我自己去富婆家??吃软饭，真香啊！”

作者有话要说：高延宗，小胖子的战斗力很强，有巨力，行军如飞，所向披靡，差点杀死北周武帝宇文邕，扭转北齐灭亡的历史。为激励士气，被迫登基称帝两日，后被叛将段畅出卖，作战中精疲力竭被擒。

战斗力可能和阿瓘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