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高湛不荒唐（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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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突厥公主入齐的同时,木杆可汗终于见到于都斤山来人。

“仆骨，你说什么！”可汗的右眼皮连续跳了半个月，传言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齐人把皇庭攻破了？?将阿伊和大逻便抢走？”

“可汗，剩下的族人说公主是自愿走的,她声称与齐国皇帝有婚约。她带走了族里数万牲畜和上百箱金银,说是她的嫁妆……”

仆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颅贴到地上。他是突厥大公主的男人，因??公主喜爱,才在部族中有地位。可汗??他权力，让他带兵，掌管兵马。

大概跟朝廷的驸马差不多意思。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怂恿大公主出去打猎，将青壮男丁带出去，导致突厥皇庭的守卫能力直线下降。留下的男人十个里头死了九个,连带二公主和皇??被人带走。

仆骨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可汗哪里会??二公主准备那么丰厚的嫁妆？

他娶大公主的时候，大公主的陪嫁不??是牛马千头、黄金两箱。小姨子就算是嫁??齐人的皇帝,身份格外尊贵,没道理把家里全搬空吧？

这份家业不仅是她?个人的。

木杆可汗：家门不幸,我那个逆女！

可汗黑着?张脸，盯着人不说话,任凭谁都知道他在发怒。他生气归生气，转过头一想,他损失了财富，好歹大逻便没死。

他都三十几岁了。

他有很多女人，却只有两个女儿和?个儿子。仆骨说鲜卑人杀死了许多男人和男孩,大逻便跟着姐姐嫁人，被齐人接走了。

“阿伊带走那么多东西，齐人只要不蠢，肯定会把她当佛像供着，??姐弟俩好吃好喝。”

“这个丫头读书最多，学了汉人的狡猾，竟然会拿钱财??自己买命。”

“可惜了，阿伊没把，不能继承汗位。”

木杆可汗带着两个弟弟出来打仗，这么大的事情，?家人不能瞒着。他把事情?说，阿史那库头和阿史那步离都非常生气，说要带兵去把侄女和侄??救回来。

牛马和金银也??抢回来。

三

弟阿史那步离年轻气盛，声称??他?万骑兵，肯定能把事情办妥。他突然想起???很不顺眼的普六茹坚，大声骂道：“大哥，是不是周人告密，所以齐人才会去抢我们的！”

二弟阿史那库头琢磨?下，认同道：“大哥，普六茹坚能够毫发无损地回来，马背上拴着干粮。那个小子偷偷吃什么肉，那叫一个香，我问他是哪里??来的，他不说，说不定也是齐人送的。”

木杆可汗越想越像，他同样看杨坚很不顺眼。不仅是那个小的，他?老的也很不顺眼。明明说是结盟，杨忠担任总元帅，他??听杨忠的命令出兵行事。

凭啥啊？

这是嫌我突厥老哥的拳头不够硬？?是话语权不够强？

可汗分明感受到周人对他的利用，?有算计。他本来跟周人合伙伐齐，是想要抢劫齐人的财富，结??直到现在……抢劫没抢到，反倒自家老巢被人抢了。

造孽啊！

“再等几天，且容我想想。”可汗对着两个弟弟说，“若是周人敢背叛我等，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好，我们都听大哥的。”

阿史那库头和阿史那步离对视?眼，才退下去的。

他们一路行军，遇到齐人的埋伏数不胜数，姓高的特别奸诈，经常干?把就跑，盟军不熟悉地势，连追的方向都摸不着。三日内，光是埋伏遇到两次，就在他们刚翻过?座山头时，只看到对面的山上有火光闪烁，风中夹杂着?大股腥臭味。

“沙鼠沙鼠，食我草，小儿骑马，逐羊来。可汗挽大弓，射飞雕，射飞雕。”

“归来罢，归来罢，马奶甜，能饮?。”

突厥人隐隐听见有动静，竖起耳朵一听，发觉是家乡的歌谣。他们不由得放下手里的铁刀，纷纷???对面的山头，歌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断断续续的，好像夹杂着哭声。

木杆可汗被激起思乡之情，大怒：“齐人怎么会唱我们的歌？莫非他们已经捉到那么多突厥人？”

顺风?吹，臭味越来越浓，阿史那三兄弟想起十几年的大战，脸色大变。那么臭，??用

多少尸体才沤得出来！

文宣帝在世时候，他最残暴，杀了好多人，战俘的尸体丢了几里地。闻到臭味的胡人，没有敢不投降的。

莫非齐军已经杀了几万突厥人？

元帅杨忠听到歌声，见突厥人有骚动，强势解释道：“这是四面楚歌的计谋，可汗莫要上当！当年汉高祖在垓下用这?招，逼得西楚霸王节节败退……”

“屁！”木杆可汗不是善茬，他双眼通红，破口大骂，“杀的不是你的人，你自然不心疼的！”

可汗没文化，可汗想回家。

什么高祖皇帝，什么西楚霸王，他没读??书，不认识。他现在巴不??眼睛?闭上，能回到家中，好救下剩余的族人。

跟随他出来的突厥骑兵，都是这样的想法。元帅杨忠想拦，被儿子杨坚劝住了。

“爹，让他们走吧，他们人多，莫要硬碰。”杨坚担心突厥人不单止反水，?要倒戈?击，“胡人不讲信用，与之为谋，本来就不可取。”

“这就让他们走了？”

“让他们走！”

对面山头上传来的突厥儿歌，突然间停止，闪烁的火光亦消失不见。只有令人恶心的臭味，原来越浓郁，仿佛被杀害的人更多了。

因为兰陵王下令，熄火，停止众人唱歌。他那个臭弟弟哟，有什么玩的不好，非??玩屎。

高延宗的品味够奇葩的。

安德王的脑袋开窍，想到“四面楚歌”这?计，他让大逻便教鲜卑人唱突厥儿歌，在有回音的山头上唱，歌声格外嘹亮。五岁的小孩没有防备，见军中那么多人都听他的，笑??非常乐呵。

“我教你们唱歌，你们要陪我玩。”

“我陪你玩屎。”

“长寿哥哥，屎好玩吗？”

“好玩啊。”

高延宗讲汉话，他放慢语速，加上动作比划，终于让大逻便明白他的意思。这里荒郊野岭，条件艰苦，小孩勉强接受玩屎这个主意。

兰陵王?着两个大傻子，刻意让人挖下十几个大坑，往里头倒马粪和人的排泄。他想起二叔的作风，屎臭是臭，尸臭是臭，反正都是臭味，被风?吹

散，闻着差不多。

文宣帝能令胡人闻风而降。

他未尝不能。

“来，烧火，用火来烤，让味道更浓烈！”

“谁力气大的，负责扇风，让臭风往那边吹！”

他们站在顺风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顺顺利利把臭味送到敌人的阵营。木杆可汗闻得受不了，打马要北上回家，他不知道自己距离女儿和儿子只有那么短一段距离。

要是他知道，估计要扇死自己。

阿伊躲在马车里，被臭味熏得不行，偏偏大逻便玩得很开心，在屎坑边上又唱又跳。他最喜欢长寿哥哥，长寿哥哥教他?个成语，说这叫臭味相投。

他玩闹得累了，出一身臭汗，要姐姐抱他。

“二姐姐，二姐姐，我明天?想玩。”

“二姐姐，你没看到，火烧得那么旺！”

“二姐姐，估计山对面那些人，要臭死了哈哈哈哈哈！”

阿伊：这个臭弟弟，谁要谁拿去。

反正她是不想要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她的动作很温柔。她把大逻便抱在怀里，弟弟热乎乎的，是没有烟的小火炉。她将毛毯盖在两人的身上，轻声道：“天黑，你要睡觉了。”

“嗯，二姐姐晚安。”

大逻便高高兴兴地闭上眼睛，对在齐国的新生活有些期盼。长寿哥哥很会玩，他说他的九叔，齐国皇帝比他会玩。

小孩想玩，暂时没有想家。

……

北周和突厥的第一次合作伐齐，自突厥人退出出现颓势。

元帅杨忠不愿退兵，带领周军于邙山一带与段韶激烈战斗。兰陵王命安德王护送突厥公主，他带领五百人冲破数万人的周军阵营，硬生生在敌人的包围当中撕开?道口子。周军的前锋皆被歼灭，??活口，后续的支援部队连夜逃走。从邙山到谷水的三十里地，全是北周丢弃的辎重装备。

北齐士兵为赞扬兰陵王的威势，以鼓声成乐，为《兰陵王入阵曲》。

人在晋阳的北齐皇帝收到前方战报，激动得站起来。萧靖最担心自己要破产，没想到表哥和侄??们特别给力，不仅没让突厥人占便宜，?

让杨忠父子吃不了兜着走。

“打赢了！终于打赢了！”

“双方伤亡多少？有牺牲的将士，?定要??足抚恤予他家人。”

他跟唐邕在商量战后需要处理的问题，忙??天天熬夜。高延宗派人禀报，说突厥公主带着嫁妆入齐，他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史那氏怎么跑??来了？”他记得武成帝有??突厥可汗求亲，但他来之后，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她带了多少嫁妆？”

来人呈上安德王写的急信，皇帝??，顿时傻眼了。

【……阿史那氏有牛马共计三万五千余头，道路难行，已分派给各州府，待陛下折算。分装大车?百乘，乃突厥之金银宝器，光华璀璨。阿史那氏携幼弟大逻便，言幼弟于家中无人看管，随她出嫁。】

他把信给老唐递??去，唐邕?目十行?完，犹豫道：“当年神武皇帝同柔然联姻，以柔然公主为正室，太后暂时退居妾位。陛下可要效仿神武皇帝——”让张氏当小的，改立阿史那氏为皇后？

“不行，皇后有功劳，哪里能让她当小的？”

萧靖直接打断老唐的话，张嫣这次怀孕生孩子，他不在家，已经让她受苦。现在仗打赢了，他带着阿史那氏回去邺城，?让张嫣当小的，她估计想杀他的心都有。

更何况他压根没想着娶阿史那氏。

“朕记得高绍德尚未娶妻，年纪与阿史那氏相合，他是文宣帝的嫡子，身份配??上。”

“陛下言之有理。”

唐邕明白了，陛下这是要让突厥公主当侄儿媳妇，?意把阿史那氏纳入后宫。张氏子女双全，又有宠爱，若她与阿史那氏为敌，难做的是陛下。

让阿史那氏当王妃，这个安排也挺好的。

最妙的是木杆可汗的亲儿子被带??来，只要皇帝拿捏住大逻便，木杆可汗说不定会改与北齐结盟，到时候北齐和突厥可以约好去打劫北周！

可汗没心思管理南方地盘，他只想打劫财物，干完就跑。

打劫谁不是打劫呢？

北周有钱，大家?起来打劫他！

皇帝笑??很

阴险：“啧啧啧，这回可有??玩了。”

萧靖不娶突厥公主，人家来都来了，他总得要见?见的。他派人将突厥姐弟俩接到身边，?个小学生，?个上幼儿园的，身边没个大人照顾，生活状态令人担忧。

他?眼看到突厥公主阿史那阿伊，小姑娘牵着弟弟走过来行礼，她的表情有些拘谨，脸蛋长得是挺好?的，是那种上小学会有男生塞纸条的班花。小男孩左顾右盼，目不暇接，惊讶得嘴巴合不拢，原来齐国皇帝住的地方是这样的！

皇帝住着有顶有梁柱的大房子，跟他们突厥人的牙帐很不?样啊。

萧靖让宫人给两人上茶，上点心，寒暄了两句之后，开始进入正题。他听高延宗说，这个姑娘脑??不好，竟然谎称与他有婚约，带着?大堆牛羊和金银要嫁??他。

卧槽，他已经结婚了，这可使不??！

他很认真地说：“阿史那氏，朕?你是个懂事知礼好孩??。朕有意让你与太原王结亲，你可愿意？”

“太原王比你大三岁，未婚，文宣皇后在道观修行，你当她死了，她不会妨碍你的。”

“高绍德今年十五岁，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实乃是结亲的好对象啊！”

作者有话要说：高延宗的玩屎人设，参考自《北齐书·卷十一·列传第三》：于楼上大便，使人在下张口承之。以蒸猪糁和人粪以饲左右，有难色者鞭之。

有参考历史情节，《北齐书·卷十六·列传第八》：既而交战，大破之，敌前锋尽殪，无复孑遗，自余通宵奔遁。《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九》：兰陵王长恭以五百骑突入周军……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械，弥满川泽。《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一》：齐兰陵武王长恭，貌美而勇，以邙山之捷，威名大盛，武士歌之，为《兰陵王入阵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