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寄望(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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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单脚蹬上一块大石头,抬起头,对着寒冬里、荒原上空的冷月哈哈大笑。
他甚至在大石头上蹦跶了好几下,又快乐地跳下去,继续在结了夜霜的枯草地上蹦来跳去,同时没忘记:“哈哈哈哈……”
一想到自己跑路前、某个憨憨一脸懵逼的惊讶表情,他就忍不住要大笑:
妈的,我太快乐了!
他眉飞色舞的,以至于不由自主哼起了调子愉快的小曲,在深夜寂静无人的荒原上,画风格外突出违和,宛如一个过度欢乐到抽风的神经病。
洛朝哼着歌,心情得意欢跃至极,一时望向暗蓝高空那轮孤月都觉出可爱来,且深深认为:
虽然老子这次掉了马,还被迫那样叫了三次……但是血赚!
欺负憨憨使人愉悦!
他迎着夜半的呼呼冷风,一边丧心病狂大笑、一边像疯子般手舞足蹈地蹦跶,直到腿肚险些抽筋,才终于消停下来,找了棵光秃秃的树,暂时靠着坐下来缓缓气儿。
彼时启动传送卷轴,他当然不能立马回去住处,那样一到日出,自己的方位不就暴露了吗?
所以干脆挑了个城外无人的荒郊,打算挨到日出,等铃声一停,就再开一张卷轴瞬移走。
想到这里,洛朝不免有些肉疼:
哎哟,一下子两百万没了!
被憨憨搜去两张卷轴共一百万,如今为了跑路又要再用两张!
但转头想到估摸着已经到手的两千万赏金,他心情又瞬间明朗起来:
成功一夜暴富!
可见这天下就没有能难倒老子的事儿!
洛朝此刻有多快乐,某个被迫“一夜情”后、惨遭抛弃的剑修青年就有多愤怒:
顾归尘气得心率都不稳了,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句震天响的质问——
你竟然骗我!
可怜他生平待人赤忱,自己是从不说谎的,便下意识地、也从不会怀疑别人说谎。
何况,前头洛朝温言软语、尽力安慰人时,神色要多柔和有多柔和,只因他恍惚从相似的哭容里看见了回忆中那个少年,便不自觉用上了哄孩子的态度,言语间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否则,沉浸在前世生离死别之伤中的顾归尘,也不会那么快就被哄住,他其实是被惊讶到了:
这人说话怎么古古怪怪的?
许多话都听不太明白……什么叫庆祝我十三岁生辰的梨花酒?
而且,会变脸似的,前头还像个恶霸呢,下一瞬就温柔好似……嗯,形容不出的感觉。
他被人这样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不免感到几分羞涩:
一是觉得,自己哭得很狼狈很丢脸……二是,对方的态度过于温软可亲了,以前,除了对自己满心慈爱的亲人长辈们,他从未和别人这般亲近过,难免感到些许尴尬,还有点不自在的害羞。
好在他脸本来就哭红了,这时耳朵尖与脸颊便是再红几分也不明显,没让对方发觉。
另外,虽然对方念叨的话,他许多都听不懂,但其中包含的善意怜爱之情,却是轻易便能感受到的……所以他吸溜着鼻子默默听,也不吱声打断,莫名觉得心里很暖融。
聆听间,他再度发挥了自己的特异抓重点手法,过滤掉某些让人脸红的甜言蜜语,首先注意到:云麓的梅子、烤鱼和烟花等等。
那些吃食还都是次要的,毕竟他又不是三岁娃娃,不需要好吃的来哄,可这些话不就意味着,洛九陵已经答应和自己回云麓了么?
彼时他被人柔声安抚到眼里亮起喜悦的小星星,心底一万个相信对方是真诚的,便放下了戒备,甚至敢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站到屏风后头去……
然后,人就跑了。
此刻,顾归尘又是恨某人不讲信誉、尽会唬人,又是气自己太傻,居然轻易就相信一个无耻之徒的浑话。
就说那些话怎么都前言不搭后语的呢!毕竟谎话讲什么逻辑?
那人连编谎都不给编圆乎了,是笃定自己很傻很好糊弄吗?
事实上,先前哪怕被人拿捏了命门、被堵在床角痛哭……如此耻辱的境况下,顾归尘心底那根弦也还是绷着的——
只要对方敢露出点逃跑的意向,他就敢不管什么衣服不衣服的,蹦起来就把人按在地上绑住。
不能让人跑了——这是他心里的底线,也是最深的执念。
直到那番软语安慰取得了他的信任……可结果证明:到底都错付了。
好不容易逮住的人,一眨眼就飞了!
顾归尘红着眼睛懊悔气愤着,一面丢开被褥,抖着手给自己慢慢穿衣服。
期间,他看见自己身上那些青青红红的、深深浅浅的痕迹,差点泪水又泛上来:
这是一种前世从未感受到的委屈,与旁的许多种委屈还不一样,底色并不是悲伤的,而是羞恼的——
一面想把始作俑者狠狠暴打,一面又恨不得马上将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顾归尘当然不知道,若让洛朝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并要配个合适的话来形容,绝对会想到一句准确的现代语:
感觉自己被渣了。
好容易按捺下这无法言说的委屈感,顾归尘翻手提剑,刚打算直接闯出去,临门一脚又转回来,在屋内一面铜镜前照了照:
尽管衣领已经高高束起,扣子也扣到最上头一颗……但脖颈上有些痕迹还是无法遮掩,仔细瞧绝对能发现。
顾归尘心头怒火再度蹭蹭暴涨,他半点犹豫不带,吟松出鞘,直接就把那面铜镜砍成了两半!
而且,此剑余威远不止如此,剑气触地的瞬间,地面就爆出一个三尺深的大洞!
顾归尘面无表情收了剑,没事儿人一样,看不都看一眼,踢开房门就朝外走。
这间卧房外头,出乎预料很安静:
其实是先前的第二波护卫,被洛朝的愤怒狂吼——“你倒是给我叫啊”,深深吓到了,不仅自己远远避开,路上遇见同僚都要提醒一句:
“少爷正发火呢,莫靠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潜入者是为窃取军机而来,因此搜查时都在书房等处打转,本也不会去仔细搜卧房,更没谁料到此事和他们的大少爷有关。
眼下听此警告,众护卫自然都不愿去触霉头,搜寻时皆远远绕开那片房屋,否则,光是洛朝之前那阵疯狂大笑就该引人怀疑了。
但此刻顾归尘一剑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约莫方圆半里都能听见那巨大的爆破声,于是,他才踏出房门不足半刻钟,就被好几波护卫迎面包围了。
顾归尘也毫无隐匿躲藏的意思,只冷笑着握住剑柄,心道:
都是你们的错!
若非你们偏要在那屋子外晃荡,他又怎会同我置气?
他若不置气,就不会那样对我……我也就不会哭……我若不哭,他又如何有机会逃跑?
所以都是你们的错!
通通该死!
下一瞬,雪亮剑光划破天际,带出一片淋漓的血雨!
当一群被迫背锅、受了迁怒的护卫们苦不堪言时,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还在冬夜寒风里快乐哼歌:
洛朝哼着哼着竟有些困,他打了个哈欠,又望向天际明月,忽然开始怀念浮月宫下属们尽心尽力准备的柔软床榻——雪狐白皮铺就,在上头打滚不知道多舒服。
可无论怎样怀念,此刻他也只能凄凄惨惨窝在荒郊野外,同不知何处传来的野兽嘶吼为伴。
他叹口气,顿时蔫头耷脑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乐了:
我一个菜鸡,究竟为什么要受这种磨难?
成天被一个修为高出自己好几大截的人追着跑,胆战心惊的不说,耗钱耗力还睡不好。
唏嘘间,他又开始怀念从前的少年版软萌顾归尘:
唉,岁月是把杀猪刀啊……以前多好一娃娃,看看现在出剑时、那幅人间煞神的模样!冷冰冰得都能止小儿啼哭了!
哼哼,不过随你再怎么装,最后还不是被老子看穿了憨憨的本质!
那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哭起来还是一副丑兮兮、皱巴巴的样子……哈哈哈,老子稍稍用点手段,就让你原型毕露了!
嘁,一个憨憨硬凹什么高冷冰山人设?成天像别人欠了你好几百万似的!看得老子眼睛痛!
哼,坦诚一点会死吗?可可爱爱的、活活泼泼的不好吗?
那种高岭之花、冰山剑修,在修真界只有不明真相的小姑娘会喜欢!
一般人呢,都像老子这样,最讨厌那等酷爱装逼的冷傲铁疙瘩了!
洛朝兀自在心里吐槽得起劲儿,却没意识到,或者说,本性使他不可能对自己承认:
经此一役,发现当年那个孩子,并没有在如今的顾归尘身上完全消失,甚至,时过境迁,这人的本性还是如出一辙,过去的白衣少年和现在的红衣青年,终于有了重合交汇的点……
对此,他心底还是非常欢喜的,哪怕心里正念叨着人家的坏话,嘴角却很诚实地露出不自觉的笑意。
心底这般碎碎念着,他脑中时而想到那梦中七年,时而忆起幻境中的冬日年节,以及夜空下某束燃烧的烟花棒……
又或者,那段天天磕水蜜桃味丹药、每夜在众小鸡仔眼红围观中吃烧烤的日子……
烧烤食材和糖豆,哦不,食材和药丸,自然依旧来自某个冷冰冰的红衣人,某人自诩为大家长,成天摆着幅严厉教官的模样,偏偏对自己总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固然有自己在演戏的成分,可是……
果然还是能侧面佐证,这家伙很好欺负吧……
他一边回忆,一边很闲适地在枯草地上躺下来,仰面数着冬日夜空上黯淡的星星,想着:
我果然是老了……什么时候这般喜欢追忆人生了?
可他就是止不住开始回想今生,那些自打认识这憨憨以来,天天又气又笑的日子……
回忆中,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寻常总能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在某个憨憨面前,总是这般容易生气。
抛开初识阶段的冷眼相对,被无故追杀、被莫名扣上暴君的帽子……这连名字都不知晓的敌对相处时期里,他反而很自如,即便被惹怒,那怒火也是冰冷沉静的,会冷静地思索应对之策,以期抓住机会将对方一击致命。
一开始,对这位突然出现在生命中的变数,他的态度是尽可能利用起来,至少得将对方身上的秘密尽数挖出,至于更往后,是杀是留,再论。
他的愤怒真正开始失控,始于山中七年,梦醒后物非人也非……短期内,自己本没想再和对方有牵扯,不想这人却非要靠过来,固执非常,不明原因。
他怒在对方终是成了一个无情的证道者、冰冷的杀人机器。
这愤怒其实毫无道理,归根结底,是他本怀了一份不该有的期望:
希望当年的白衣少年成长为本该有的样子……再往深处探究,这其实是一种遗憾……
他看了一个孩子七年,却在对方真正成熟前,与之告别了。
到了现实中,确实看见了成熟后的对方,可却不是自己期望中的模样,于是产生愤怒。
事实上,这叫自作多情……因为那七年的陪伴,现实里是不存在的,他没道理要求对方该变成什么样,也不应去置喙别人的命运。
谁又能选择呢?说到底,时光流逝后,每个人会成长为何等模样,全看造化罢了。
彼时他兀自愤愤着,行为都不再冷静如常,可好歹也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可更后来,为什么生气呢?这才是他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现在他终于想通了:
因为这家伙是个憨憨啊!
憨憨的行为也好、脑回路也罢,都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无论作出什么反应,都能叫他一口老血噎在喉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若只是反应奇葩也就罢了……最让人感到无力和气愤的是:
这憨批的行为,总是出乎他的预料,让人意外不已。
比如吧,若当时在卧房内,这憨憨按照自己的剧本来,稍微被逗一逗,比如被言语调戏、被扯掉衣服、被咬被啃……如此之后,就露出正常的羞涩、气愤……那不就完事儿了吗?
结果这家伙居然毫无反应!
何苦来哉,非让他使出魔宗手段,还搭上自己的初吻,甚至帮对方做了一次……
其实我也很心累的好吗!
当时的洛朝,也意识到自己过于较真了,但他向来随性而为,断不会委屈了自己,有仇当场能报就报,所以没带犹豫地、就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先前他也有些不理解自己了:
虽然老子向来生有反骨,但是这次报复,事后冷静地一回想,怎么看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咦,吻就不必说了,两个人的都搭进去了……至于手动档的问题……那家伙固然是第一次,可是老子之前难道有这样伺候过别人吗?
洛朝揪了揪头发,一边不太不明为何自己要做出这般傻事,一边又隐隐得到了一个答案:
其实,我讨厌失控、也讨厌意料之外。
可偏偏顾憨憨这家伙,从其存在本身到各种行为,都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意外和变数。
他下意识对这个人有掌控欲,若不能如愿掌控,就干脆远离,若依旧远离不了,那就继续试图掌控,若还是无力掌控,那就只能干生气……
他这般思索着,望向夜空,一时有些百无聊赖:
这真是我的劣根性……明明吧,也讨厌按部就班的人生、讨厌那些永远在算计之内的人和事、讨厌一成不变的日子……
可若是真要我去拥抱变数,接受意外,我又要感到不安……
哈哈,洛朝呐,你这样的人啊……唉……
其实他很明白:
让自己感到不安的,不仅是变数和意外,还有顾归尘那双清澈的眼睛……
好像永远能透过表象、伪装、掩饰……看见最本质的自己。
我的掩藏,在这个人面前失效了。
这加重了他对顾归尘的掌控欲:
你若能看穿我……成为可能潜在的危险,那我就只能试图去控制你……
他甚至心底最深处,有过如斯阴暗的念头:
若不能控制,就毁掉。
当然,这般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对一个憨憨,从没必要如临大敌。
想着想着,洛朝又笑起来,心道:
为什么,一定要追着我跑呢?
你明明有自己的人生,有需要去挽回的遗憾……为什么,不赶紧抓住机会去改变一切,反而,这般固执地追着我,甚至不惜冒生死之危,大老远跑来北岭?
我本以为,那天,刺向你心上的几把刀,已能够让你明白,你真正该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我以为你醒悟之后,该奔往另一个方向……没想到,还是追着我跑。
唉,追着我跑有什么用呢?
重生而来,已经过去数月了,你想想啊,这样长的一段时间,若好好把控,能改变多少东西?
也不知道啊,你这么个憨憨,到底能不能过出一个全新的、没有遗憾的人生……
想来总是不能叫人放心,因为你太傻了……比如追着我跑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傻。
唉,不过啊,这到底是和我无关的事情了……
我啊,近来为人,真是越发宽和了……若时光再倒回个七八百年,我管你曾有怎样的过去?光是那二十九剑,我就得一剑一剑讨回来,甚至加倍奉还给你。
现在呢,不仅没想着报复,还要对你有点不该存在的担忧……
唉,毕竟我一个将死之人,和你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得失对错呢?
罢了,反正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次之后呢,你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我了。
因为啊,我就要死了……
在那之后,去找一条正确的路,拥抱你的新生吧。
啧,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哈哈,你很快就要被打脸了,开不开心?
洛朝(冷漠脸):滚啊!
其实最近两章,是阿朝的情感变化梳理……咦,总感觉哪里写得不太对劲,唉,我明天作话做个小总结吧。
感谢在2019-12-1423:31:40~2019-12-1523:3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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