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寄望(一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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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低下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轻声道:“你走吧。”
这声音平缓且低落,满含倦怠疲惫。
顾归尘望过去时,第一次感觉两人间的距离,如此遥远。
他惶恐之中,下意识跌跌撞撞靠近过去,伸手想握住对方的腕,却在沾满血滴的指尖恰恰触碰到洛朝袖口那一刻,被冷声喝止了:
“放开。”
这语气明明平静的很,没有怒火,没有起伏,可竟让顾归尘的动作硬生生凝固住,不敢有寸进。
洛朝漆黑的眸盯住他写满不安的脸庞:
“该说的话,我已说尽了。”
“你要还是不懂,我亦不强求你能明白……”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竟抖了一下,“但你没有资格来妨碍我。”
话音落下后,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
顾归尘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但他不愿哭出声,因此垂首尽力克制着,任由泪珠无声滴落,在粘稠血色铺满的地面绽开微小波纹,唯有拇指和食指,还死死拈着一点洛朝的袖口边,扣得指节发白,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洛朝却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后退一步时,见他无措中抬头,眼被泪水蒙住,瞳仁紧缩……心中隐秘升起的怜悯,迫使他又将怒气强压下去:
“既说不出为什么,你也无须再跟着我。”
良久之后,他才注视着对方的眼,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要逼我恨你。”
这话有如告诫,郑重到无人会怀疑其威胁力。
顾归尘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竟往后退了半步……就是这瞬间犹豫,少年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背影倏忽间隐没在血海之中,不见踪迹了。
徒留他伫立在原地,目对四周渐渐退潮干涸的血海,竟生出偌大天地间、唯我无处可去的惶惑感。
他不知自己在原地伫立了多久,直到天空骤然开始下雨——诡异阴森的血雨,举目四顾时,发现方才聚集的人群已不见了,只灵识感知告诉他,有些阴阳神祇的魂体隐匿在暗处,纷纷以怨毒且畏惧的目光盯着他。
他没有在意,六神无主地拾起掉落在地的几把佩剑,失魂落魄出了这方是非之地。
回到邺城后,竟是个最热闹的午后,他神情恍惚在街上游荡,有意无意地寻觅着什么,直到人声笑语皆散去,他蓦地回神,发觉自己离客栈已然不远。
踏入院落门内后,许多等候已久的人围上来问话,各自表达担忧之情,他却木愣愣的,感觉耳朵被嗡住了,什么也听不清,于是一声也没法答。
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声他听清楚了——是戚七回来了,抹着眼泪询问洛朝的境况,顾归尘僵着手抚了抚这孩子的发顶,摇头柔声道:
“他不怪你的。”
顾归尘心想:那人从来就不在乎这些……也许,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他习惯了……又或者,无论再大的伤害,都尚且没能踩到他的底线……只除了我……
思及此处,顾归尘的心绪又黯然下去。
入夜后,应鹿鸣来找他商议回程事宜:
“是这样的,我们联络到了江先生。”
江琼林,即江云忡的叔父,目前在云麓书院任教,一多半课讲的史书。
“先生带了些十一代弟子,近日来居然就歇在邺城,只是他们的行踪很隐秘,大概有什么要紧事情在办,且我们这些后代弟子不便知晓。”
“又因为咱们实在太大意了,踪迹和身份早被不少暗处的势力扒了出来,先生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才主动同我们接洽。”
讲来讲去,重点就是邺城眼下不安全了,早早离开为上,又因为江先生一行人很快要动身离城,咱们身为书院弟子,还是跟着先生走更安全。
话绕了一圈,见顾归尘没什么反应,应鹿鸣又叹道:
“你的人,可往后慢慢找……只是眼下的情形,欢欢和楚师弟,实在不好继续留在北岭。”
他又谈及柳治:
“你前脚走,这个姓柳的,后脚就被柳氏来人救走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难以抵挡。”
话间又递上一件信物——一块玉佩,乃柳治走前留下的,说是未来若有难,可凭此物让柳氏出手相助。
顾归尘思索片刻后,还是默默接过了。
“姓冷的明日会带着下属离开邺城,没说为什么……还有常和欢欢玩得很好的那个小姑娘,打算先和我们一块起程,可惜路过正庸书院的时候便要惜别了,她说自己有个哥哥在正庸,就是没透露姓名。”
“昨儿欢欢还因此哭了一场呢。”
“戚小公子也决定先和我们同行,到了南陆后,他打算去投奔戚氏在南边的支脉……”
“哦,还有李兄,过几日后也要带着下属离城了,一时说要去中域,一时说要去雁回关,嗐,这人性情狐狸一样精明,我也摸不准他的打算。”
应鹿鸣就着壶酒,又絮叨了一会儿,看顾归尘的神色如旧苍白,再次叹息了一回,他拍拍对方的肩,以示鼓励:
“再大的坎,也总会过去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掀衣起身,不欲继续打搅对方,只是转身合上门时,难免又叮嘱了一声:
“明日先生就会派人来接咱们……你屋里若有什么想带上的东西,也早些收拾收拾罢。”
吱呀一声,木门关上了,屋内再度陷入寂静。
一盏灯火如豆,在窗格外吹来的夜风里摇曳着,映出他独自的光影。
这般枯坐到半夜,他才稍稍找回点神志,便愣着眼,在屋内悉悉唆唆收拾物件,才挑拣了十来样,却发现这里头几乎没有自己的物品,全是曾属于洛朝的东西。
于是触景生情,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掉,谁知他越用衣袖去揩,就掉得越凶……他不想哭成这样没出息的样子,就吸着鼻子努力忍下去,还在心里劝自己:
如果洛九陵在这里,看见你这样哭,肯定早就笑得满地打滚了,你不能总让人笑话了去——
没办法,某人的性情就是如此恶劣,偏喜欢在别人哭得正伤心的时候无情嘲笑。
好容易堪堪忍下这波泪水,结果顾归尘转念一想:不,不对……明明,不会有人再来笑话我了。
可能,以后满天下都找不出这么个人。
于是干脆破功,放开面子,以袖子捂脸闷声痛哭,快把心肺都呕出来了——若洛朝真在这里,看见他这幅水煎包式的白白受气模样,一定会跺脚拍手叫绝,笑到泪花子满溢,快乐得要上天。
这里本该有另一人的笑声才对。
可实际上,他只是放肆哭完一场后,抹干泪水,抽噎着慢慢收捡东西,哪怕是个小茶杯也收拾得很仔细,一点点用帕子擦净后摆到合适的箱笼里,等整间屋子都空落下来,他的表情也骤然变得空白了。
恍惚到天明,直到应鹿鸣叩门来喊人,他还是不能让思绪回归现实,或者去思考所谓的将来。
因此,及至午后,一行人拜别的拜别,同行的同行,打算和书院同路的众人,在邺城外一处荒山上见到了江先生的车马队伍。
应鹿鸣即刻上前笑着和一堆师兄师姐们打招呼,而江琼林也轻咳着下了车——
这是个模样三十岁中的瘦削男人,个子算不得高,可面皮白净,模样文雅,书卷气很浓,只此刻好似受了伤,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圈也凹下去,发青黑状。
他穿着很朴素,极常见的青白二色长褂,并一双白底粗布蓝面鞋,身畔弟子替他撩开车帘后,他便拿眼在一众正抱拳见礼的弟子们中来回扫视……
很快,找到了一个行礼动作格外僵硬、看着神思不属、很不在状态的青年,而另一位唤作楚南风的弟子,就站在此人身旁,且不住拿胳膊肘点他,眼风也焦急中不时撂着,嘴里轻声念念有词,应该是在提点青年见面的礼数和招呼词。
江琼林思量了一瞬,还是向那头高声喊了下:“长思!”
这声喊吸引了众多视线,不少弟子都随着江先生的目光向顾归尘看去,发现这青年很面生后,纷纷交头接耳的——只因这么些十一代弟子中,竟绝大多数都不认识顾归尘,极少数见过他一两面的,也了解很有限。
顾归尘本就精神头极差,氏族规训出来的他,此刻连礼数都施不妥当了,还要靠师弟帮衬着,如今骤然被先生点名,又被一众同窗瞩目,搞得他更加局促了,耳尖微红,埋起头不敢看人,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待他将鸵鸟心态发挥出来——干脆先找个地儿躲起来,江先生便派弟子来请人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行礼后叫了声“先生”,说完便垂首而立,默默不语,仪态极恭谨。
江琼林便请他上了马车,知会一众弟子可扬鞭启程后,便落下车帘,亲手替这位辈分上算他世侄的弟子泡了杯茶。
顾归尘默默接过,闷头喝着,不敢吱声。
他一左一右各坐了一位师兄,应该是平日里侍候先生笔墨的,此刻都暗暗拿余光打量他,更使他坐立不安。
最没料到的是,江先生开口就过问他的课业,连着报了十来个书名后,完了问一句:“这些你都背完了吗?”
顾归尘顿时完全懵了:背什么?我怎么背?我需要背这些吗?
这时他才记起自己是个重生人士,且按前世的时间来算,距离他上一次背诵经史子集,已有上千年了。
他满脸不知身在何方,讶然到眼睛瞪得老圆。
旁边两位师兄见他这幅模样,皆忍不住闷笑起来。
江先生则摇头叹气的,语气十分恨铁不成钢:“我前日里接到你剑术先生的书信,说你荒废了大半年的课业了!”
“后来,又听到雁回关递来的消息,说你战绩赫赫,还以为你是心系天下,要去战场抱一腔热血……谁料啊,云麓的分院院长又同我递消息,说你同应鹿鸣那不知轻重的小子,居然混入了魔门,来了北岭邺城!”
江先生越说越愤慨,猛地将手里茶杯置在车内桌案上,“今年乃多事之秋,处处战火连天的,你不好好呆在书院修习课业,竟跑出来和什么不知名的小公子扯些风月事……你你你,可真是越长越顽劣,越不知事了!”
“前年你师尊去灵境寻机缘,还将你的修行暂时托付于我,不料我出门办事,不过走了堪堪数月,你胆子就长到天上去了!”
顾归尘给这声斥责吓得整个人一后仰,神情非常梦幻,他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懂江先生在说什么:
我什么……?我怎么……?
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江先生(暴喝):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恋爱?都给我回去念书!
顾归尘(茫然):……
阿尘式委屈.jpg
orz蠢作者还有一章正在耕耘!明天早上大家一定能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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