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故人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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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风从江南回来的这一趟带回来的人不仅仅只有高予先生一个，还有洛天歌面前这位虽历经沧桑却仍有着非凡气度的老嬷嬷。

在见到洛天歌的那一瞬，老嬷嬷眼中带泪，拿着帕子啜泣。

“这位是明嬷嬷。”亦风在一旁介绍道。

老嬷嬷哭了一阵，总算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上前抬手握住洛天歌的手。洛天歌只感觉到对方的手心尽是老茧和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伤痕。

“奴婢总算是见到公主了，先前皇后娘娘把奴婢派去江南取刺绣，让奴婢躲过这场覆灭之灾，没想到那日一别居然是奴婢和娘娘的生死别。”老嬷嬷叹息道。

“奴婢离宫时，你也没多大，这么多年不见你怕是早把奴婢给忘了。奴婢姓明，和高予先生一样是江州神川人。江州神川是皇后娘娘祖父的发家之地，后来洛家迁到金陵城罢了。”

“当年西华倾覆，奴婢知道姑娘被大雍幽禁宫中后想从江南回来，却被高予先生拦下，一直呆在江南，一直等到今日。”

“近年来，大雍啃食西华的一切，朝廷结党营私、夺嫡正盛，不顾民生。在这被大雍侵占的这片土地上，老百姓们苦不堪言，过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姑娘，前朝留下的忠贞之士都在江南等着姑娘，等着西华再度崛起，从大雍的魔掌中解放西华百姓。”

洛天歌闻言，蓦然间大脑右边变得生疼，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被唤醒，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天歌。”

“天歌。”

记忆的深处，有一人在不断呼唤她。

“一定要守护好西华。”

“只要你不倒下，身后千千万万的西华子民就有希望。”

是谁在说话？

洛天歌捂住刺痛的头，耳畔蓦然变得静谧。

刹那间，烈马踏过宫门随即骤然厮杀声如惊雷轰在她的脑海里，混乱之中阵阵啼哭，寒冷也随即从脚底升起。

“大雍狗贼，你们胆敢欺骗朕！”

“朕的天下岂容你们这般亵渎！只要天歌和重言还在，你们这群小人永远不会得逞！”

“朕虽倒下，朕的臣民千千万万，绝不会轻饶尔等逆徒！”

熟悉的嘶吼声声声入耳，刺痛她的心脏。

父皇……

她喉咙像是卡着鱼刺一般生疼，怎么也开不了口念出那曾日思夜想的二字。

她都记起来了，那日西华皇宫被一举攻破，她那记忆的尽头仅剩下一抹血色。

“姑娘！”

重瑶一声惊呼把她拉回现实，就见她一手撑在花厅小桌上大口大口喘气。

“姑娘你怎么了？”重瑶连忙上前帮洛天歌顺气。

洛天歌抬眸看了眼重瑶，又对上明嬷嬷和亦风担忧的神色，连忙摆摆手道：“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来，姑娘喝口茶罢。”重瑶见状连忙斟了一杯茶递给洛天歌。

洛天歌点点头，接过这杯茶一饮而尽。

过了良久，她才顺回气息，上前拉过明嬷嬷的手拍了拍说道：“大雍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西华的土地断然不能被如此亵渎。我定遵照父皇的遗愿，为那些为此而死的西华子民报仇，光复我大西华。”

不知道为何，她一个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关的人，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体，和这里的人们共情。

也许是因为原主日渐觉醒的回忆，与她的灵魂逐步磨合，总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本就在这里土生土长、经历过这位西华公主一切痛楚的错觉。

如今，她再度望着面前一个个与她生活在不同朝代的人，心里竟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他们就像是她在这里的亲友，他们在的地方她想称之为家。

明嬷嬷见状，含泪点头，一直重复着“没忘就好”的话语。紧接着，她从自己身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用金丝手帕包裹的檀木盒递给洛天歌。

“打开看看罢，这是皇后娘娘生前嘱咐要在及笄礼上交给公主的，可惜奴婢没能参加。”

洛天歌拿过这个檀木盒，并小心翼翼打开它，就见里边放着一条镶着蓝宝石的狼牙吊坠。她拿起吊坠细细端详，就见蓝宝石晶莹剔透富有光泽，透着阳光隐隐之中还望见宝石中央有一道光束。

“这是何物？”洛天歌抬手就把吊坠戴在脖子上。

“这是西华皇室的信物，是每一位皇室成员在及冠和及笄之时都会被赋予的信物。如今，这也算是皇后娘娘留给公主最后的东西了吧，公主一定要好生保管。”明嬷嬷细细嘱咐道。

洛天歌闻言，低头默默注视着这具有特殊意义的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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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竣工的第三天就在门外铺上红毯，又摆上花篮。

高予先生觉得红带灯笼仍不够喜庆，还雇了一队人马特地在天上人间前敲锣打鼓，弄得城北热闹得很，像是在昭告天下人，城北开了一处赌场。

在以前，金陵城唯二的乐趣就是春满楼和月满楼，前者管的是庸俗的娱乐，而后者则满足人们舌尖上的乐趣。

但是，自从春满楼出事后，金陵人就再也不去那个地方觉得晦气。

如今，在月满楼对面开了一家赌场，无论是富是贵，人们既有美人献艺可看，又可在大雍律例的范畴内堵上几把，乐不亦乎。

开张这几天，天上人间夜夜生意红火。人们去完月满楼吃得心满意足，转身就跨街跑到天上人间乐呵乐呵。

一个月满楼，一个天上人间，生意做得完美衔接，叫人以为天上人间不过是月满楼幕后主子用来抢占春满楼生意的一个场子。

不少有心之人打听了很久，只打听出这个天上人间的掌柜是一位名称红月的女子，至于幕后老板谁都不知晓。这一点，恰好和那月满楼一样，让人不得不信服这两场子都是同一位神秘幕后主子。

此时，城北的繁华丝毫没有侵染寥寥无人的城西。

住在城西的人家不多，大多是一些入不了金陵名流的寻常百姓，亦或是上京做生意的商贾。但是，有两户却很特别，一个是洛府，另外一个就是洛府隔壁的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