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东施效颦，一曲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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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是横跨亚热带和温带的沿海国度，这才五月就已经变得有些炎热。

提灯寻影，灯到影灭，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书院考核的日子。

洛天歌换上了苏绣月华锦衫，让重瑶替她挽了个简单的云髻，随即又在发髻戴上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她垂眸对着铜镜，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细细描眉，又用胭脂点红素唇。

“姑娘真好看。”重瑶在一旁夸赞道。

连带着初梅都忍不住拍了拍手，“姑娘平日里只是简单地描眉，如今认真上妆打扮起来可真是金陵一绝，放眼整个金陵怕是都找不到像是姑娘一样的女子！”

“瞧你这说的，姑娘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重瑶暗暗叹息道，“姑娘，现在要出发了吗？”

洛天歌垂眸望着镜中的自己，眼中带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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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书院的考核一共分为三天，如今已然是考核开始的第二天，女院的小姐们已然考完书、画、艺这三样，如今仅剩下琴技和骑射没有考。

一众人在屋中静静候场，鸦雀无声。

洛天歌垂眸注视着面前的琴，这是那日晋王爷在兰湖上赠与她的琴。

就在此时，教授琴艺的女夫子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她先是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洛天歌身上。她点点头，在前面一处席子上掀袍而坐。

随即，跟在女夫子身后的还有青阳书院的院长和一个评委，以及近日处在金陵百姓茶话风云榜首位的晋王爷。

在座的各位都不禁挺直了腰板。

这晋王爷是书院的特邀首席，前来观摩他们书院考核。也是女院的代课夫子，与其代课倒不如说是一个游客罢了。有了前几日马场那一出，人人都不敢再在这位爷面前造次。

此时，女夫子发话了，“你们一个一个按顺序来展示你们最拿手的琴曲。”

话音刚落，一个官家小姐紧张地抱着自己的琴走到了女夫子对面，就见这人毕恭毕敬行礼就座，抬手就开始抚琴。

洛天歌百般无聊地坐在那里，听着这位官家小姐手法娴熟和曲调熟悉的琴音。

和洛天歌一个神态和姿势的还有晋王爷，晋王爷墨发散下，那双深潭一般的桃花美眸冷冽之中带着对表演的乏味。

他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无声敲击，而台上比试的小姐更是冷汗连连。洛天歌见状，暗道：造孽。

尔后，就是一个一个官家小姐按顺序上场比试。

很快就轮到冯月上场。自从上次在马场摔断了腿，她去到哪都是被人嘲讽的下场，她此时柱着一根拐杖，身边的丫鬟替她把琴搬到了台上。

等她开始弹奏的时候，洛天歌眸色一顿，随即殿中部分人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这弹得怎么是那日洛天歌在画舫上的曲子？

是那首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战曲！

这回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晋王眼神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不是你弹的曲子吗？”柳春棠坐不住了，她抬肘碰了碰坐在隔壁的洛天歌，只见洛天歌耸肩笑了笑。

这曲子被传为金陵第一曲，最讲究的是蕴含在期间的情感迸发。而冯月弹出来的只是照猫画虎的旋律，空洞平白，丝毫没有再现当日兰湖的一曲京华。

一曲曲终，女夫子抬眼看着冯月，蹙眉道：“这曲子缺乏情感，弹出来的效果完全就是侮辱了琴本身。”

冯月听了咬着牙艰难伏身，耳边传来台下嘲讽的嗤笑声。

众人的目光在冯月和洛天歌只见来回穿梭，只见洛天歌眉眼淡漠地坐着，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琴上，丝毫不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

很快，又轮到下一位小姐，冯月红着脸回到自己座位上。

洛天歌是后来入驻书院的，自然排在了最后。在她前边的就是蓝涣涣和柳春棠，蓝涣涣闭门在家修生养息许久，终于在考核前把身子养得好了些。

她的琴技还行，比柳春棠那魔音好多了。

等到她下来的时候，看到洛天歌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洛天歌见了随即也笑了笑。这时，一道探寻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下一位，洛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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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歌在女夫子对面落座，面前摊开的是一把古琴。

当女夫子见到这把古琴的时候，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天啊，真的是冰弦！晋王爷真把这琴送给了她？”

“听闻那三皇子花了千两万两黄金都没能从晋王爷那里夺爱，没想到晋王爷居然送给了她？”

“你们那日没去兰湖，自然没听到洛天歌弹得那首曲子。洛天歌那琴技当之无愧！”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就连书院院首也不禁侧目。

而此时，一声琴音打断了在座的所有人，紧接着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萦绕在屋中。

萧珩敛眸望向那信手抚琴的洛天歌，指尖不住收回放在自己眉心，他颦起的长眉终于舒展，随即就是眉眼带笑。

弹得甚好。

又是那首曲子。

不过却是那日曲子的下半部分。

琴音陡然一转从沙场厮杀的猛烈转向了英雄落幕不肯过江东的悲怆，众人仿若来到江边望着一抹朱红残阳下一位英雄拿起手中长刃与人告别，随即便是鲜血飞溅，英雄自刎。

重重压抑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这琴音让人似懂非懂带着阵阵迷惑最终戛然而止，余音绕梁。

女夫子从琴音回神时，眼中落下滴滴泪水，她显然一顿抬手就拂去那泪珠子，看向这位抚琴者。就见对方眉眼淡漠，手指已然从古琴上离开，也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很好，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琴音！”

“这曲子叫什么？”女夫子忍不住问道。

洛天歌闻言，无声叹息，“十面埋伏。”

“可是你自己作的曲子？”

洛天歌摇摇头，嘴边勾起的是苦涩的笑容，“此乃是失传已久的战曲，在这人世间恐怕很少人知道它。”

在这个朝代，谁又会知晓平行时空下的春秋战国风云呢？

女夫子点点头，眼中带着赞许让她下了去。

洛天歌起身那一刻，对上了坐在不远处的萧珩的眸光。那眸光一半探寻一半复杂，还多了一分怜惜。

她眨了眨眼，没多管只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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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琴技考核的成绩在洛天歌回府后就公布了，秦河从揭榜前就在书院前蹲点，等一揭榜他便马不停蹄地跑回洛府。

“姑娘！”

未见人却闻其声，洛天歌应声抬头，此时的她早已卸下了脸上的妆容，面容清丽带着些许倦意。

秦河跑到一众人面前，明嬷嬷见了巧笑道：“小秦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会这么激动啊？”说着，目光往洛天歌身上飘去。

“属下方才从书院回来，看到揭榜了！姑娘拿了琴技的榜首！”秦河一溜嘴说着，眉宇飞扬带着欣喜好像是他自己获了榜首。

“瞧把你激动的！姑娘不当榜首谁去当啊？”初梅打趣道，眼里也是掩不住的喜悦。

洛天歌见状只是淡淡地笑着。

也在此时，十面埋伏这首曲子再度成为金陵百姓炙手可热的话题，冯月东施效颦学着洛天歌弹奏该曲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不禁洛天歌那一曲可谓是千古绝响，再也无人能弹奏出如此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