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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我盯着眼前这堆残破的烂肉,始终无法将其与伯爵那至少还算是光辉伟岸的形象关联起来,并且弗兰不久前才说过黑迪亚斯家族每代的领导人都已经——
蓦地,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思考的皆是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毕竟面对一具依然能开口诉苦哀叹的“尸骸”,逻辑还有多大意义呢?
“没错——”
老伯爵扭动起歪斜的嘴角,那不知是否还能感应到光线的眼窝死死盯着我,
“就当是为了黑迪亚斯家族,为了帝国的千万子民,来自远方的人啊——我需要你帮助我,送出一份信物——”
他说这些话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每次间隙,我都觉得那像是干瘪柿子一般的头颅都会随时滚路在地,但思虑再三,无论是出于对真相的渴求,还是那或许会多上些许的刻纹,我终于是扛不住内心的骚动开口问道,
“好,我答应你,所以是什么?给谁?”
“呵——呵——”
见我一口答应了下来,老伯爵立马发出了干涩难听的笑声,只是传到我耳中多少带着点阴森的味道,
“东西,就在我左眼的眼窝里——他找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我从来没让它离开半分——”
说道一半,老伯爵蓦地转动起咔咔作响的颈椎,抬起头正视着我说道,
“小兄弟——有劳了——”
望着那张凄惨怪异的面孔我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伸出的手指还是犹豫着悬在了半空,几番挣扎后,想着所剩无几的时间我终究还是咬牙按下手腕,将沾染着泥土血渍的食指指尖戳在了那颗状若凝胶的眼球上。
噗嗤。
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我的指节就像是没入了冰凉粘稠的凝胶,体位着那仍然带着一丝水分的器官在手指扭动下肆意形变卷曲的感觉,一种几乎难以忍受的反胃感立刻自肺腑间翻涌起来,而且更加锦上添花的是,这时老伯爵的身躯开始不安分的颤动,口中也不时传出痛苦尖厉的呻吟。
忍受着这近乎快要将人逼疯的诡异行为,我总算是在放弃前摸到了什么坚硬光滑的表面,强压着想要呕吐的欲望,我两手并用,从老伯爵眼球的后下方用力扣除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物件。
借着手电灯光与烛火的衬托映照,我这才看清楚,此时静静躺在我掌心的一枚精致典雅的红宝石碎块。望着那被仔细修整过的形状,我蓦地想起自己刚到堡垒时,在伯爵桌上见到的那本有关炼金术的典籍以及其中一把造型独特的长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枚红宝石的设计和它剑柄之上镶嵌的各珍宝颇有些雷同。
很快,在记忆的驱使下,我呢喃着念出了它的名字,
“万古长生......”
“没错——”
见我竟然猜出了宝石的来历,老伯爵饶有兴趣的继续说道,
“我想让你拿着它,交给——切斯特——”
“切斯特?”
我未曾料想到会在这里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更想不通她和这形容枯槁的残骸有什么关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问道,
“她?怎么会是她?”
“因为现在只有切斯特,能够阻止事态继续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
老伯爵不满血迹污渍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我,
“让她拿上这枚宝石——离开黑迪亚斯堡——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像是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往,他缓缓垂下头,低声自言自语着,
“都怪我,当初将她带到这里,都怪我——”
听着老伯爵语气中的哀伤,四周忽而陷入了长足的沉默,片刻平静过后,就在我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瑗却小声问道,
“老先生,请问一下为什么您......还活着呢?”
我被这突如其来问询搞得一愣,转而才发觉自己似乎比当初多了不少麻木和逆来顺受,有时对充斥在周遭的反常会有种莫名的习以为常。但与我不同,老伯爵好像早就猜到了瑗表情下埋藏已久的疑惑,一阵有气无力的了冷哼后,他抽动着干裂脱落的嘴唇开口叙说道,
“使命——这是黑迪亚斯家族的使命——也是诅咒——”
说完一句,他压低声音,用阴冷刺骨的语气补充道,
“而且不只是我,从黑迪亚斯一世开始,每一代传人都无法真正的安眠——只能在七十岁这年被塞进棺椁,经过一个形式大于意义的葬礼后,尘封在堡垒深处的眠宮内任凭岁月侵蚀——
我的儿子——他也将面对同样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这么残酷的事情传承到今天?让自己的子嗣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使命——”
老伯爵机械地从嘴角挤出两个字来,在他高昂的面庞中,我竟看出了和伯爵有些相似的高傲,
“这是家族的使命——数百年前,先祖就是靠着精湛的炼金术与万古长生的加持获得了不死祝福和超凡脱俗的力量,拯救了危在旦夕的帝国,并在漫长的岁月中研究出了足以横扫千军的人造兽大军,将和平繁荣带到了大陆的各个角落——”
他蓦然停顿,发出一阵悠长的哀叹,
“但平静的生活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当身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老化,健硕的双臂再也挥不起长剑,智慧的大脑无法再给出冷静理性的决策,先祖才发觉到自己不可能永远的守护这一方水土——”
“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是吗?”
“对——”
老伯爵淡漠的回答着瑗的话语,仿佛那些恐怖的折磨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
“每当战事吃紧,黑迪亚斯家族的领袖便会义不容辞的奔赴前线——依靠无惧死亡的勇气,以及每一代积累的知识,领导所向披靡的人造兽击退敢于来犯的敌军——”
“然后等到失去利用价值,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在这种鬼地方,是吗?”
不知为何,眼前这求生不能求生不得的人口中那向往自豪的神情让我有种莫名的厌恶,
“这就是黑迪亚斯家族的使命吗?变成终生只为帝国服务的走狗?甚至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话音落下,老伯爵那难听变调的声音终于是消失了,片刻过后,他才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疯狂的原因吧——”
在我们对话的同时,瑗自顾自的四处搜寻着任何值得调查的线索,我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时间,赶忙趁着离开前问道,
“对了,堡垒中最近来了位被称作‘神使’的炼金术士,我们怀疑他和伯爵现在的状态有关,您有什么了解吗?”
“神使——”
短暂思索后,老伯爵总算从没被过多破坏的大脑内翻出了些有价值的内容,
“我想起来了——在帝国的皇宫内,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实力出众的人才——只可惜我听说他心术不正,行为偏激,而且在我‘下葬’前似乎还和某位贵族有着不同寻常的交际——难道他来了?——”
我分析着老伯爵的话语,同时默默点了点头。
“没错,切斯特认为是他诱使伯爵走上了歪路,但我们现在却始终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甚至连他的人都没见到过。”
“图书馆——”
忽然,老伯爵全身猛地一震,散落的脏器差点从骨刺上滚落下来,
“堡垒三层的图书馆内,肯定有什么东西——”
他埋着头,情绪在陡然间跌落至谷底,
“在我即将七十岁的那几个月内,我的孩子像是彻底变了个人,对炼金术毫无兴趣的他突然整日整日的泡在图书馆内——甚至见我的最后一面都是匆匆一别,我本以为他总算是明白了扛在自己肩上的责任,现在想来,或许是有别的缘由——可能这也是他现在如此急切地寻找万古长生的原因吧——”
“嗯......”
就在我试图将破碎的拼图组成符合逻辑的整体时,瑗却走到我的身侧低声说道,
“珞,该走了。”
我看了眼手表,发现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于是只得带着惋惜最后看了眼这位鞠躬尽瘁了一生却不知还要被摧残多久的老者,不知道对他而言,这一切究竟值的吗?
“走吧,瑗。”
来不及发表感想,我拉起瑗的手掌,转身便朝着漆黑的长廊走去,但正当我半只脚踏出门槛,一阵沧桑无力的呼唤却自身后幽幽传来,
“孩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老伯爵像是古怪猎奇的艺术品般端坐在木椅上,布满面颊的淡然中仍有着微弱的惶恐,
“切斯特——她现在过的怎样?”
我不知道老伯爵被关在此处的准确日期,更不了解他与切斯特之间的关系是否深厚到足以知晓现在的计划,于是再三思量后,我简略地回道,
“她现在是伯爵夫人。”
“是嘛——”
我看不出老者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听到他话语中悠远的无奈,
“请你告诉她,我对不起她——”
踏足于狭窄黑暗的长廊,我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阴冷血腥的房间,手电的光线划过寒影环伺的监牢,曾经制造痛苦折磨的刑具此时只剩下了斑斑锈迹。
此时此刻,我的双臂却因兴奋而止不住的颤抖着,这并非是由于即将离开这该死的地牢,而是在方才的对话之中,我发现了一个足以改变故事走向的关键信息。如果能把握住机会,那么无论是蛰伏在各处的怪物还是瑶和璋的威胁,都不会再成为阻碍我走到最后的绊脚石。而现在,我所需要的正是那把拥有诅咒或是祝福的长剑,那为黑迪亚斯家族带来永世折磨的工具——
万古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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