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老实人和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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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荣月指着林七娅的名字,问女人认不认识她。

对于这个名字，女人还是有些陌生的。她想了会才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过这么个人,只不过她在秋水庵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在秋水庵待的时间并不长，好像只停留了段时间就离开了,在秋水庵时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刚才女人跟华荣月介绍了那么久秋水庵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华荣月都没有太直观的感受，直到看见林七娅这个名字……但林七娅待的时间并不长,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喜欢停留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即使那里同样也都是一群疯子们。

像林七娅这种会临时出走的人很多,那种地方的人员流动性很大，但是离开也不代表就不是那里的人了，他们可能还会在很久后的某天突然回来,大家心知肚明,不会追问,不会提起。

当然也有很多人一去就回不来了。

林七娅在易玲珑的记忆里直是个飘忽不定的人，用四海为家这个词来形容她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的，易玲珑也不是没想过找她,但是林七娅很会躲,她就像一只兔子样在江湖上随意打洞，四处都有她的巢穴,她藏身的地方隐蔽的像是个无底洞。

而华荣月在阴差阳错下摸到了她的个巢穴,虽然这个巢穴已经很久都没被人居住过了，但通过这个巢穴的情况也可以大致的摸清楚林七娅究竟是怎么藏身的。

类似于这种的巢穴林七娅定不止有个，上辈子易玲珑怎么找都没能找到林七娅的居住地，很有可能是林七娅的居住地点都跟疯子们有关,而江湖上隐蔽性最高，排外性最强的地方……正是这样大大小小的居住点。

类似于华荣月现在待的这个花船，如果不是她亲身进来，并且接触到了里面的些核心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想到江南居然还有这样的个地方的。原本的时间线中不是直到发生了秦淮河惨案花船才被盯上的吗？但最终他们应该也没能把花船上的人全部清除，这点华荣月也是靠易玲珑的记忆推测出来的，这真的是百足虫，死而不僵。

华荣月问，“如果我没有阴差阳错的上了船……那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的事？”

“啊？”女人茫然了秒，华荣月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让她转身下去了。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上天开的场玩笑，易玲珑上辈子那么有权有势也没能摸到疯子圈内的点边，她完全是迷迷糊糊进来的，却已经成了花船上的老大了，还通过这个阴差阳错的摸到了林七娅的个藏身地点，真的是……世事难预料。

她还要去接应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江连焕，临走前吩咐花船上的人要盯住林七娅这个人，她一旦在秋水庵出现要立刻告诉她，尽管大家都不清楚这个林七娅究竟有什么特殊处，能够让华荣月亲自开口去盯她。

华荣月出来的时候头一次感受到了当老大的好处。想当初她想盯个人还得亲自去，或者几条街几条街的跑，那真的是废寝忘食，到了这里只需要句话就行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奇妙。

老实说再这样下去华荣月都要坚守不住本心，沉浸在万恶的旧社会中了……不过华荣月有点很强，她不愧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当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有点沉溺于这种状态的时候，就很干脆的撤离了出来。

总得来说华荣月是个很坚持自己三观的人……不管对还是不对，反正坚持就对了。她很讨厌无缘无故的欺负别人，她也不喜欢去吓别人，后面那个暂时有点难以做到，但是头个还是可以的，华荣月这几天都快把吾日三省吾身挂在嘴边了。

……但其实像她这么怂的人，反倒最不容易做出什么坏事来。

那天华荣月跟花船上的人商量了下情报，定下了未来一段日子的工作计划，出去溜了个弯，回来还吃了个晚饭，正琢磨着江连焕会要是还不回来的话，她干脆睡一觉的时候，江连焕脸心事重重的回来了。

华荣月睁开了困得迷迷瞪瞪的双眼，抱着旁边的抱枕等江连焕坐下来聊聊。她看着江连焕脸沉重的表情问，“怎么了？”

江连焕欲言又止，后来道，“这次真的可能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华荣月提心吊胆的问。江连焕了她一张纸条道，“你看看这个。”

这是六扇门传递消息的纸条，华荣月没看前心想这得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手都要哆嗦了，打开看居然就只有条，“陈岁昨天晚上跑了。”

看见纸条内容的瞬间，华荣月心里的块大石头算落了地。她甚至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大事啊？不就这点小事吗，还是昨晚上她亲自开口让去救得人……可这件事虽然对于华荣月来说是件小事，在江连焕的眼里却算得上是个大事。他心事重重的对华荣月，“这次的事情幕后有推手，而且我甚至怀疑……那个推手是我曾经认识的个人。”

华荣月端茶的手顿，“谁？”

“个……说了你也不认识的人。”江连焕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惆怅。

华荣月头一次听见自己居然能把人给逼到这个份上，语气里的惆怅都能凝出水来。她凑了过去，心中好奇度加满，几乎想再问问江连焕对那个人的印象怎么样了，谁知刚凑过去，就听见江连焕，“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如果真的是他……那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他尽早杀掉，越快越好。”

他说完后，刚刚还准备凑过去的华荣月就突然在那里不动了。

那一瞬间用一句话来形容华荣月内心的感受，那真的是心里哇凉哇凉的。

别人说或许还没什么事，但是江连焕不行，华荣月对这人有心理阴影……她很想认为江连焕说的是玩笑话，但很明显不是，江连焕是很认真的。

……他就是用这样的信念干掉了易玲珑。

江连焕也没注意到华荣月的反常，个翻身又站了起来，“当初决定留在船上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会想走都不能走了，最起码咱们要把这里的事情搞清楚再说。”

“你去那里都打听到什么了？”华荣月问。

“刚才的那个男人也是个疯子，但是和这里的疯子却不是一伙的，他应该来自于秋水庵。”江连焕，“虽然那群疯子们我也曾经接触过，是一群很可怕的人，但是他们都比不上那个人可怕。”

“江哥，不至于……”华荣月表情惆怅的言难尽，但很明显她的表情了江连焕误解，他冷笑了声道，“六扇门如果都像你这么掉以轻心，那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完了。”

不，她那个不是掉以轻心，她真的是从实际情况在藐视对手。华荣月觉得自己解释的很苍白。

“要趁着他还没有发展前下手，现在或许还有机会，等到时机一成恐怕就晚了……”江连焕小声的说道。

华荣月不清楚江连焕究竟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但江连焕此时此刻真的是特别认真，认真到华荣月甚至有种错觉——江连焕在把现在的她和上辈子的易玲珑同等看待。

上辈子江连焕就是先跟易玲珑成了“朋友”，然后在关键时刻出来捅了易玲珑一刀，此时此刻江连焕口中所说打“趁早下手”就给了华荣月种莫名的既视感，当年江连焕和易玲珑成为朋友不也是“趁早下手”的吗？

“这个陈岁逃跑的事情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江连焕，“我怀疑他是不是有同伙……或者说有什么人接应了他。那些人为什么要救他？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或者说那些人希望他活着能做什么事……”

他越说越多，华荣月在一边打断了他，她不得不打断了，因为再琢磨下去就要出事了，江连焕现在为止所说的都对，这了她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那个人的野心很大，虽然我猜不透他要干嘛，可是他有和野心相称的能力……”

华荣月本来想说自己没有，但是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今非昔比。前的她确实是没有左右什么事情的能力，但是现在的确不同，她的个想法或许就能造成江南的个动荡，而这事情的好坏，全都靠她自己。

“他不会做什么事情吧……肯定不会。”最后华荣月缓缓的在旁边说。

江连焕对华荣月话中的含义并没有听出来。他脑海中可能依旧在想着该怎么样混到那个男人身边的事，华荣月叹了口气，默默地站起来到一边去观望窗外，临走的时候说了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做，记得告诉我。”

她离开后江连焕下意识的看了眼她的背影，不算很高大，甚至有点瘦，但是光凭她个人就能在这龙潭虎穴待了个月久，这个月肯定不是平安无事的。

光看那件带血的衣服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月可以说的上是刀光剑影。

但是华荣月依旧什么都没说，再次见面时依旧云淡风轻，像往常一样的安静沉稳。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江连焕看着华荣月的背影竟然开始发呆了。

怎么说呢？他其实直很瞧不起像华荣月这种太过低调的老实人，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好像也不错。

……最起码这样的老实人比那种老狐狸要让人安心的多是不是？

像华荣月这样的人就直让人很安心，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不好的事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就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待着，却好像能撑住这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华荣月身上安心的气质，江连焕心中缓缓的放下了杂念，转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怎么对付那个“老狐狸”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