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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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洞穴，格林来到了悬崖上，两个月亮仍然还挂在天空上，满天的繁星闪烁着，耀眼夺目，前方是藏着马车的森林，而左边透过树荫的间隙，可以看见一片辽阔的大海。

他看着夜幕下的佛瑞斯海湾，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呼吸着略带些海洋湿润气息的冰冷空气，感觉自己宛若新生。

斗志再次在心中迸发，他再也不想遭遇第二次绑架了，身不由己、命不由人的感受实在是太糟糕了，如果“命运”是一个人的话，他也要牢牢地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会任其摆布！

直到凉风吹得身上微微发寒，他才转头看向了17号。只见她静静地站在洞穴入口外，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而后又转头看向了森林，看向了她所能看到的一切，那样子像是第一次观察到这个世界。

格林突然有一种奇异的触动，这大概也是她的新生。不过明明感觉到了她的好奇，可是在她的脸上却看不见相应的表情，真是矛盾的存在，也真是悲哀的存在，他不由得开口问道：“第一次见到吗？”

听到问话，17号转头看向了格林，没有说话，但格林却似乎开始能理解她的情绪了。

“星星、月亮、树木、森林、大海，这些美好的景象，这整个世界，都很美丽，对吧？”

17号转过了头，开始走动起来，继续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回答，但格林已经感觉到了她的认同。很快，她走到了格林的身旁，眺望着远处的大海，开口说道：“这些所有的一切，从我诞生的那天起，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过……”

在海风的吹拂下，格林看着17号的侧脸，虽然他并不是炼金术专家，也不懂得人体炼成，但他也能直观的感觉出17号这个人造人，是真的很不一样，说不定她是真的拥有那么一丝人性……

“该走了，我们必须尽可能地逃远一点。”

过了片刻，17号转过了身，一边向着森林里前进，一边出声提醒着格林。

“除了尤特和弗朗西斯，还有5个人，他们都是十分厉害的法师。”

格林快速的跟了上去，对于绑架他的这群人，他也探究地问道：“一共7个人啊，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为什么要绑架护塔人？”

“不知道，我的诞生只有6个月，他们从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他们的来历，不过我之前有听到他们说起过，已经在这里呆了有4年，似乎有什么任务一直没有完成。”

17号没有回头，边走边回答着格林的问题。

“抓护塔人是为了从他们的嘴里拷问出一些东西，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想知道的是什么，我每次都只是去收拾满是血腥和污秽的牢房而已……当然，我也会为护塔人们包扎伤口，但那毫无意义，因为他们很快都将死去……”

微微沉默了片刻，17号又开始继续说道：

“他们针对护塔人似乎已经很久了，有固定的行动模式，一般都是先在看上的目标人物大脑里植入一个傀儡印记，等到印记成熟，与目标的精神融为一体后，就将他抓来，一边进行拷问，一边施展傀儡咒，尝试着将其转化为活人傀儡，但因为这个魔咒过于残忍，目前为止还没有护塔人能够活着承受住这个魔咒……”

听到这个残酷的真相，格林感到一阵后怕和庆幸。稍微想了一想，难怪这些年新上任了这么多的护塔人，那些前任恐怕大多都是死在了这里呀！他不由得连脚下的步子都迈得快了许多，想要赶快的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越远越好。

“之前所有的人都死了，那他们岂不是还没有成功？”格林突然的反应过来，情况不妙啊！他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危险。

看来他早已经成为了这群人的目标之一，大脑里的那个魔法禁制，应该就是傀儡印记了。真是见鬼！默克尔那个庸医，怎么连这个都没看出来？现在尤特和弗朗西斯死了，那他可不更是成了这群人的第一目标啊。

嘶！之前就分析过，这群人在天空营地里有落脚点。那他这还能回天空营地吗？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是也不太对劲啊，尤里克这个恐怖的恶魔是怎么回事？也是他们的傀儡印记弄出来的吗？

“对了！尤特和弗朗西斯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你杀的吗？”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格林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之前只是一直猜测是尤里克干的，但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不是，是一个头上长着双角的高大黑影，突然从背后偷袭杀掉了弗朗西斯，我在楼梯上看到了，尤特应该也是它杀的。它似乎也发现了我，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来攻击我，只是走到你牢房的铁门前忽然消失了……”

17号如实相告，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融洽了不少，倒真的有那么几分像队友的模样了。

一直说着话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来到了马车旁。格林这才看见了一路将他运来的马车是什么样子，这是一辆典型的货运马车，由一匹套着马具的高大黑马牵引，前面是一个半开放式的驾驶长椅，后面是一个全封闭式的车厢。

他没有忘记要寻找一下自己被收走的配枪和物品，在17号的目光下，他一个箭步就从车厢打开的门钻了进去，开始搜寻起来，同时也在脑海里继续思考着17号的话语。

结合着他在梦境里的经历，看来真相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是尤里克杀了尤特和弗朗西斯，然后又回到了梦境里，打算杀了他。现在的问题是这恶魔尤里克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不会也是他们那个傀儡印记搞出来的吧？不可能吧！他们自己招来的恶魔居然也会杀了他们自己……

嗯……看来又有两种可能，其中之一是他们真的“玩脱了”，尤里克不受控制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也不知道尤里克的存在，那这就更不妙了，这就说明还有其他的人盯上了他……

经过这么简单的一分析，格林的心里更加恐慌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有这么的“重要”，他也不自觉的萌生了一丝侥幸心理——但愿是他想错了……

他尝试着让自己保持冷静，惊慌失措并不会对改善他的处境有任何的帮助，他要想办法舒缓自己过度紧张的心情。

“哈，在这儿呢！”在黑暗的车厢里摸索了许久，挪开了几个散发着浓浓酒精味儿的木桶，他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包。打开一看，他的所有物品都在里面，配枪、怀表和一些零钱。

随手将钱揣进了大衣的左口袋，然后把怀表放进了衣服的内兜里，就在他正打算把配枪插进左边腋下的枪套里的时候，握着枪的他却忽然顿住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武器在手，可17号站在车厢外并不知道，要不要趁此机会，干掉那个诡异的人造人……”

不过这个念头一转而逝，格林又继续将左轮枪插进了枪套里。先不说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他只是为他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就已经有些感到羞愧了。

17号从一开始就没有主动的伤害过他，反而一直在帮他，虽然也是因为她自己想要逃跑的缘故，但是确实对他没有恶意。在格林说和她成为队友以后，17号也对他十分的坦诚。可是他在拿到武器后，居然仍会萌生想要伤害17号的念头，这是为什么？是对这个诡异的人造人超出了他的控制而感到害怕吗？

呵，他忽然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17号……这就是人性啊，他真的感到了羞愧。

转过身走出了车厢，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见得次数多了，格林也就不再觉得怪异，反而感到有些呆呆的，这大概也是习惯成自然吧。

17号看见他出来了，眼睛眨了眨，然后问道：“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明明是一句疑问句，却偏偏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讲出来。不过格林也不再感到奇怪了，他的接受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嗯，所有的东西都找到了，赶快走吧。”因为怀着羞愧的心思，格林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对17号，这大概也是人类所独有的心理情感了吧。他一马当先，快速的走在了前面，不过没走多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在路旁的一从灌木里扯了一大片带着叶子的树枝下来。

他拿着树枝又回到了马车旁，慢慢地牵着马将马车掉了个头，然后这才对着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17号说道：“你的手术刀呢？扎它一下。”

17号歪了歪头，没有说什么，左手摸向了后背，快速的靠近了黑马。在格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黑马“嘶”得一声鸣叫，猛地扬起前蹄就拉着车厢狂奔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然后格林这才注意到，17号将手里闪着寒光的三把手术刀收回了背后。

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没有看见17号出手的动作，微微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停下来，拿起树枝就在地上一通乱扫，彻底地将这片地上的足迹全部抹乱掉，然后又往着许多个方向试探地走出了很多步，这是他留下的障眼法，希望能够借此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最后终于做完了一切的布置，他和17号一起走进了森林里。格林不知道该去哪儿，但十分清楚目前绝不能回天空营地。这处临海的地方应该是在天空营地的北面，他只能沿着海岸线继续往西走，先远离天空营地和这个秘密基地，然后再考虑接下来去哪儿吧。

前路有些渺茫，格林内心也有些忐忑不安。他看了看身旁的17号，似乎唯一还能带给他一点点慰藉的，那就是至少他并不是一个人，人造人也算半个人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