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圣不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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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你生前可是凡人？”

“不是。”容诩回道。

白溪臻拍了拍自己的头：“是老身问错了，小友的父母可是修者？”

“不知。”容诩从未见过他的父母,“晚辈十岁被桐门收养,十岁之前的记忆荡然无存。”

“小友,天生魔体你可知？”白溪臻看着他。

容诩回道：“晚辈便是天生魔体。”

白溪臻确认了之后,将自身所遇慢慢道来：“老身曾经路遇一容姓凡人家族……”

她就是个老妇人的模样,看见那廷尉和他的夫人盖了粥棚,施粥给穷人们。廷尉夫人挺着大肚子，指使着仆人，没见多累的样子。

白溪臻一眼看出，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那是一对双生子，一个天生魔体,一个逆轮孤星。”白溪臻叹息着。

白溪臻化为仙人指点了那对容姓夫妇,她如实告知了女子孕育的两个孩子,有何特殊之处。

“天生魔体为魔修体质，根骨极佳，修行比他人快。尤其修炼魔修功法，简直飞速,且无需担心魔功的不扎实。如果只是为天生的魔修体质，但降临凡人世家,老身也不会寻你们说道了。”

“那么……仙人可知那个天生魔体，对凡人有何危害？”容廷尉的反应最快，虽然他一开始难以接受，可总归要有解决方法的。他为了子嗣，听从指导一生乐善好施,好不容易妻子有孕，怎能说除就除？但是天生魔体……听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生魔体若是不涉及修真界，危害甚小，他诞生于凡间，本不该老身涉足。不过老身还是要说一句，天生魔体天性暴虐，若是凡人就要压制教导，不可接触恶与血，便可将其恶掩埋之内。”

怀孕女子还是感到害怕，她贴着丈夫的身躯，小声道：“我们反正怀的是双生子，养天生魔体太冒险了。”

这怎么会瞒过通元白仙的耳朵，白溪臻哪儿不明白女子的意思，但她还是建议去掉另一位逆轮孤星。

容廷尉感到不妙：“仙人……那逆轮孤星又是何物？难不成比天生魔体更为可怕？”

“逆轮孤星基本活不过一周岁，有位前辈记载，说是逆轮孤星一旦过了一周岁未死，就在冥冥之中被铺上了成圣之路。”

容廷尉有些疑惑，荣夫人露出欣喜的目光：“仙人，那为何不留着逆轮孤星，都是可以成圣的孩子，难道性情会比天生魔体更为糟糕？”

“确实，逆轮孤星的性情，比天生魔体的好很多。”可白溪臻依然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再怎么好，也不比凡人孩子。逆轮孤星性情温和，却也是天性凉薄，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最重要的是，逆轮孤星一周岁前基本就死，若还活着，则是克亲……克友……”

“那和天煞孤星有什么区别？”容夫人改变了主意，克亲又克友，不如养个恶儿子。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祸害人就行。

“天煞孤星为煞，逆轮孤星为圣。至高点无亲无友，犹如天道。跟随在他身边的人并不因此而亡，却是时候长了开始互相推心置腹，那人就消失在他身旁。”

“逆轮为凉薄心性，七情六欲残破不堪，天魔却不是。尔等培养凡人，逆轮绝大多数一周岁都活不过，要想留住还是，就生养天魔，悉心教导，或许是有救。”

容夫人担忧无比，容廷尉拉着夫人下跪叩拜，感谢仙人的指引。

“然后，你做了什么呢？”容诩看起来依旧平静，一点儿也不像白溪臻所说气的，那个天性暴虐的天生魔体。

“老身……老身为保这对夫妇一世安宁，便打去了她体内的逆轮孤星。”白溪臻有些站不稳，她一手支撑着石壁，面色苍白流着虚汗。

当年，白溪臻除了逆轮孤星，留下了天生魔体。这对夫妻感恩戴德的，并发誓绝不送孩子修行。

容廷尉把儿子培养成读书人，不让他接受任何武艺，不让他出门玩耍，不让他靠近厨房。

容廷尉请来教书先生习德行人品与礼仪，还让儿子背佛经。他见儿子没有半点暴虐的模样，以为自己的方式作用极佳，就一直保持了下去。

“那么前辈，我是天生魔体吗？”容诩上前一步，似是有了些情绪波动。

“小友心善仁慈，性情随和，就是教得再好，也不该是天魔所有的样子。”

容诩再上前一步：“那么前辈觉得，我像不像逆轮孤星的性情？”

“逆轮孤星天性凉薄，小友重视友情，又心怀慈悲，怎会是……”

容诩道：“前辈说错了，我非心慈悲，只是想完成任务。况且，晚辈的七情六欲，确实比较淡薄。”

“可是小友……”

容诩没有让白溪臻把话说完：“前辈，当年你除了逆轮孤星，留下天生魔体。那为何又说晚辈不是天魔？”

“晚辈没了父母，怕是与自身命理冲撞了吧！逆轮孤星克亲克友……”

“不……不是这样的！逆轮孤星怎会活过一周岁？”白溪臻寻到了破绽，努力说服着自己。

“因为晚辈的躯壳是天生魔体，而灵魂则为逆轮孤星。这副身体，混淆了天道的视线，等他发现我时，却不能随意除去我了。”

“小友……老身罪过，虽当时将你有意除之，可即使不除，小友也活不过周岁，有何意义？老身也未想到，阴差阳错你们兄弟互换了魂魄，老身也是不知不觉地……除了你的身和你兄长的魂。”

“前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容诩的身量高，他的腰微弯，与白溪臻平视，“逆轮孤星因何存在？”

白溪臻躲避着视线：“因天道有错，大道给予的另一个被培养者，以取代天道。”

容诩闭上眼：“晚辈不想成为天道，前辈有何方法。”

白溪臻别过头，注视着对方：“小友可尝试着修补你的七情六欲，只要脱离逆轮孤星的其中一点特质即可。天赋不宜毁去，太过可惜，但天道需薄情，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些会缺失，眼、耳、鼻、舌、身、意则是淡薄。修者六欲淡薄利于修行，小友只需找回完整的七情，则脱离了逆轮孤星。”

容诩思索了一会儿，问白溪臻：“前辈认为，我缺失了七情中哪一种？”‘

白溪臻正色道：“据老身观察，小友的七情过于单薄，皆不明显，实在是不知。那六欲之中，小友可有‘意’？”

“你们在聊什么？”墨古见二人嘀咕了半天，谈正事也该差不多了，忍不住去打断他们，“白前辈，有何事问容诩的，别看他修为不错，其实来鬼门没多久，你要问什么，他可能帮不上忙。”

“老身也是想问问，容小友的愿望是什么？”

墨古看了看容诩，再是如何，都猜不出对方想到什么？

容诩在想，自己需要什么。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他没有愿望。

然后他想起来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容诩说：“我想要十周岁之前的记忆，前辈可以帮我吗？”

白溪臻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么白前辈，为何我见过其他的逆轮孤星，被天道劈死。难道不止我一个逆轮，大道会涮选很多人？”

白溪臻道：“逆轮孤星不灭，永存于世间，就是死去也可不借助地府的力量，不断转世投胎。容小友灵魂修习，肉身却在不停转世。天道那时候毁去你的肉身，是防止你重新拿回□□。”

“你们在聊逆轮孤星？”墨古脸色不佳，“天生魔体够厉害了，别贪得无厌。”

容诩瞧了墨古的脸色，不知如何安抚，但他还想知道逆轮孤星魂身融合后会如何。

白溪臻所言，说是逆轮体质强度不如天魔，合一后却能更易感受大道之意，可成圣的几率更大。

容诩听罢，顿时失了兴趣：“我不想代替天道。”

墨古一听则乐开了花：“不想就好，不想就好！天道有啥好的，也就是一种意识，怕是连人身形态都无，哪儿像你长得这般俊美无俦。你要是再开朗些，表情再多一些，保管那些女修排队追求你！”

“那前辈还有事儿吗？”墨古询问着白溪臻，估计欺负别人好脾气，有些没大没小的。他还忌惮着两人讨论逆轮孤星，这次说话胆子可大，有些赶人的样子。

“你们慢慢聊，老身先走了。小友若是可以，多去外面走走，或许寻到了契机呢？”白溪臻说的已经说完，容诩已经接收到了不少信息。

见那白仙离开，墨古松了一口气，还有些凶巴巴地训容诩，让他以后避开这种话题。

如果一个修痴得一逆轮孤星的魂或身，则是如虎添翼。看容诩的修炼进度，像是一名修痴的样子。但容诩修习的时间，比很多人都要少。

容诩不是修痴，不需要走逆轮孤星这等无情道。他所练的归心决，又与无情道为反其道而行。

逆轮孤星为圣，可这等圣太过可怕，可怕到白仙宁愿留下暴虐的天魔，也不要性情温和的逆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