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血逐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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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舵主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那些成群的豚鱼,每有十个中就有一只携着木盆,木盆被牢牢绑在豚鱼头顶,盆口用绳索捆成格网状。

让舵主永生难忘的不是这些,而是盆里的婴孩被固定绑在盆上,嗷嗷啼哭着……还有豚鱼群因极速□□,跃起下潜，孩啼声却未断，他们还在水下呼吸哭泣。

而豚鱼周身一串猩红，血溶于海，细看则是木盆中流出,婴孩哭声嘹亮似乎未受及伤害。

舵主何时见过这等怪像,他平时见着豚鱼比谁都高兴,此时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想着先躲进船舱。

容诩却不放过他，将舵主一把拉住：“你看它们后面，是什么东西在追逐？”

舵主定神一瞧,吓得跳起来：“我想着豚鱼怎么不对劲，竟有一大群利齿鱼闻着血迹而来！”

海上的动静让其他休息的船手停止了睡眠,他们一个个来到船岸观看这等奇景。

“这是吉兆还是凶兆啊！”

“凶兆啊！虽有豚鱼，却是血染其身，后有利齿，利齿为凶兆，实乃大凶！”

这时一只豚鱼经过商船,另一只过来扯去了它头上的绳索。豚鱼用它的长嘴顶着木盆，尾巴一甩窜至难以想到的高度，木盆准确地投掷在商船甲板上，舵主的脚跟前。

另一只豚鱼想再送一个婴孩，突然它像是察觉到什么危险的东西，赶紧折过身偏移了商船，与其他同伴触面，豚鱼群瞬间远离了。

婴孩啼哭从海中瞬近了身前，木盆落下摇晃不已，盆中的啼哭慌乱而恐惧。

“这怎么回事，那豚鱼又不知我长年商海娶不到媳妇，就送我一个孩子？”

木盆中还有血水流淌，婴儿啼哭得喉间沙哑，看起来没有受伤。

舵主蹲下了身近距离观察着木盆，其中还有血水淌出，却不是婴孩本身的血液。

他把格网解开，又拿小刀割开了固定绑住孩子的绳索，嘴里骂骂咧咧的：“哪个杀千刀的，在木盆里安了机关，里面应是藏着血袋或者新鲜肉块。”

舵主此言一出，又是新的疑虑浮现，众人愤怒之余，纷纷推断盆中血水来源与豚鱼的送孩。

舵主把婴孩抱起哄了哄，船上全是一群没媳妇没孩子的大老爷儿们，叫容诩抱更是想象不出。

只是把婴儿倒挂金钩这种画面，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就说句“我试试看”，下一息孩子立马推到他面前。

容诩还没伸手，这孩子哭得更凶了，他不得已把手缩回来：“他还是更喜欢你。”

“不……他不喜欢我，我抱了也哭！”舵主调整了下抱孩子的姿势，结果说完这句话，孩子就停止了哭泣。

“看吧！他与你有缘。”容诩说道。

舵主低头一瞧，这孩子竟然睡着了。

“真人，那你觉得今天这事儿怪异在何处？”

容诩手伸到孩子襁褓中，摸出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果然如此……”

“真人，这珠子是什么？您说的果然……是什么意思？”

容诩答道：“这是避水珠，凡人佩戴可在水下呼吸言语，所以豚鱼潜入水中，婴儿还能哭泣。”

“但是避水珠对凡人来说，珍贵无比，修者若是获得也是相当珍惜。此次豚鱼有上百只，木盆顶有数十只，就有数十颗避水珠，好大的手笔。”

豚鱼越过商船，后面利齿鱼触碰了船只。因为它们体型不足以威胁商船。舵主怕利齿鱼追上豚鱼，又想知道木盆里塞了什么东西，便拎起了木盆一甩将其丢入海中。

挨得近的利齿鱼也不再追逐了，它们很快把木盆围了起来，其中一头巨大的家伙张开血盆大口，利牙一下就咬碎了，裸露其中死去的鱼和新鲜的肉快。

“什么人会这样做？真人……干这种事的莫不是你们眼中的邪门歪道？是有多么丧尽天良，把孩子绑在塞满血食的盆儿里，吸引利齿巨鱼，然后让豚鱼顶着被追逐？”

舵主在海上混了十几年，与弟兄们同生共死，他的话能引起共鸣，一点猜想惹来全员愤怒。

“追逐战无甚好看，就是看也要人过来，我没感觉到其他修者。”容诩说道，“你所言的豚鱼智慧而良善，或许它们真的在救人。”

“那把孩子绑在盆儿里的，喂给利齿鱼的人，还是存在的吧！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容诩看着怀中的婴孩，这孩子正睡得香甜。他抬起一指点中孩子的眉心，将一缕怨恨之气抽了出来。

这么小的孩子，就是谁伤及他迫害他，他哪儿会控制自己的恨？

此时利齿鱼吃完了血食，转过鱼尾撞击商船。

商船较大只是轻轻摆了下，舵主自然不在意。这时候有一头利齿鱼用身子撞击，力度还不小。

“这些畜生莫不是想把船掀翻，好把我们都吃了？”

船只摇晃，利齿鱼阻碍了前进的方向。对于离水在穿上的人来说，几只利齿鱼不算什么。但若是来了一群，就要思量了。

突然商船一阵动荡，货物倾倒，船手被这股冲击引得倒在甲板上。

舵主在沿边低头一看，竟有个巨大的影子在船底徘徊！

那影子渐渐冒出，现出一只巨大的鱼鳍，撞击着船身。

那个巨大的影子露出了脑袋，大嘴一张咬住船只摇晃。

“那么大一只利齿鱼！”舵主扶住沿，面露惊恐之色。

孩子被强烈的摇晃声惊醒哇哇大哭，那庞大的利齿鱼似能听到，更是用力地撞击商船，船身一处被它撞得裂开了缝隙。

舵主手忙脚乱地照顾着孩子，又是言语哄着又是轻拍抚慰。他瞧了瞧越撞越兴奋的大利齿鱼，有些不安地道：“血食被它们吃了，为什么利齿鱼还是不放过，难道它们的目的是这孩子？”

容诩曾经所在之地为淮北山脉，未见过大海，更不用说海兽。海兽的体型真是比陆地上的大很多，但不论是刚才颇有智慧的豚鱼，还是现在盲目撞船的利齿，皆未开过灵智。

船上唯一不慌乱的容诩发现，自这只巨大海兽都出现，其他利齿鱼只敢游在不远处等候，根本不敢靠近它。

容诩正要动手，忽然感受到另一个巨大生灵在靠近。他半举起的手缓缓落下，手放下的一瞬间，海面喷出数丈高的水柱，紧接着一巨大的尾鳍掀起巨浪，周围的利齿鱼惊得四处逃窜！

这巨大得神秘生灵浮现了半个脑袋，粗略看其身型，竟是比商船还要大。

“鲲……鲲终于来了……”舵主松了一口气，瘫坐在甲板上。

“这是鲲？”与想象中的不一样，看上去好奇怪，头怎么那么大？

大脑袋鲲钻入水中，海波泛圈激起浪花回旋。那对人来说偌大的商船，也不过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飘忽不定，在大浪中随时就要沉没。

“退开退开！鲲不伤人，可不能保证它一不小心把我们淹了！”

船手纷纷划桨远离，可是那鲲离他们越来越近，人的速度根本比不上！

容诩挥袖迎上，鲲掀起的巨浪停在空中，瞬间凝结成冰。不但如此，商船附近的的海域皆是附上一层白霜，那利齿鱼被一层薄薄的冰冻住难以动弹。

舵主他们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容诩突然来那一招，救了他们的性命。

舵主披上外套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也不忘要感谢仙人。而正巧大鲲朝他们的方向冲来，结实地撞在冰浪之上，惊得它一声巨响长啸，震耳欲聋，这片海域宛若山脉一般起伏动荡！

那利齿鱼被鲲的叫声吓到，海域震荡间它身上的冰开了裂纹。

鲲被撞得有些晕乎，却未忘它来此的目的。那巨大的身体极速潜下水，在迎向商船之时折身绕弯，一口咬住刚挣脱冰结的利齿鱼！

沧海之处生灵环环扣绕，有着未知的强大，弱肉强食比陆地更为显见。

容诩听从雪羽道人的指引，来东海寻找机缘，然后跟着人族的船队行去。

他见到了所谓的海中霸主利齿鱼，不如此罢了！

他见到的鲲，也不是东海最为强大的存在。

因为舵主还没有发话，这里不是真正的东海，连倭海都没有穿过。

“仙人，刚才要是没有你，我们整艘船都得葬身在海底！”舵主带着其他手下朝他磕头致谢，容诩背过身，甩手让他们起来。

容诩的记忆里，对着他下跪的人，除了那些被惩治的恶人，还有恳求他、感激他的人。他对致谢的行为并无反应，甚至不知如何回应。做不到高人风范，对着模样比自己老的人自诩长者，更做不到笑容可掬亲手扶起……

舵主也是好眼色，赶紧让大家起身退开回船舱，那些人退后之时，容诩沉声说了一句：“无罪之人，无需向我下跪。”

船手的步伐有些乱，又不敢议论他们的疑虑。直到看见舵主的眼睛朝他们猛瞪，终是一哄而散。他们离开前，舵主还不忘让人把孩子抱进厢房。

舵主转移了话题，又和容诩说起之前碰到的奇观。说道一半，容诩突然伸手指着豚鱼远去的方向，问舵主道：“那边是不是还有海岸或者岛屿，有居民常驻。”

“仙人有思路了？”舵主觉得容诩必然是想到了什么，总之在他眼里，保不准是哪个邪门歪道，就像罗家的陆姓修士那般。

“我再去看看那孩子，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我要去确认一下。”

“仙人的意思是……孩子有问题？”舵主不明白，他刚才还抱着孩子，就像普通的小孩那般会哭会闹，然后喊着自己的大拇指沉睡过去。

“孩子一开始就有问题。”容诩说着，想到那些凡人的顾虑，又道，“我不会伤孩子，他会依赖成人，对你们应是无害。”

舵主这才放心请了容诩去，到歇息处的时候，那些船员正拿手里的东西逗着婴儿。

孩子已经睁开了眼，和正常孩子那样咿咿呀呀表达着需求。他的眼睛圆溜溜的，瞳色漆黑，眼仁普通人的大很多，看起来分外可爱。

最显眼的是孩子眼角的泪痣，泪痣不少人都拥有，却是少有人为红色泪痣。

只有容诩知道，那是什么。

鬼胎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