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东海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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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虢又是被吵醒的，这次吵醒它的是一只鲲。它特地选了较浅一些的海域,想着那些海兽不应在这儿闹腾吧！

先是被豚鱼声打扰得半昏半醒,鲲的惊鸣直接让它睁开了眼！

它的听觉灵敏,所以睡觉时把自己埋入土壤,就这样还无济于事。

它好难受,不兴风作浪一番觉得对不起自己。于是从土里出来,伸长了触手张开了其中的蛇口，只是……伸了个懒腰。

禺虢的大脑袋浮出了水面，它的一只眼就堪比这一艘商船，口下密密麻麻的触须看得人头皮发麻。饶是舵主历海风沙多年，见了如此庞大恐怖的怪物,也是一下翻了白眼晕过去。

其他船手闻声赶来,一见这八爪鱼不像八爪鱼的东西,吓得晕的晕，失禁的失禁。其中一个还抱着孩子，反倒是最清醒的，也是双腿发软难以动弹。

禺虢饿了,但它上了海面只看到了商船，它想找到那只吵醒它的鲲,将其一口吃掉。也就鲲能尝到点肉味，其他海兽还不够塞牙缝呢！

有了！

禺虢张开大嘴，它这嘴一张，最后的船员也吓得昏了过去。婴儿的身体落下，被容诩迎风带动着空中漂浮,落入他的怀里。

容诩又回头看禺虢的巨口，那是黑洞一般的，里面似能容纳万物，又能摧毁万物。容诩也不清楚，倘若他自己被巨口吞没，这躯壳能不能保住。

张大嘴的禺虢没有咆哮，也没有吞噬东西。它竟然用这漆黑的口腔、巨宽的喉咙吟唱歌曲。歌声不但不难听刺耳，还颇为优美流畅，引得大批生灵靠近。

容诩商船附近各种海物冒头，有聪慧的豚鱼，颇有灵性的鲲，还有各种利齿鱼等他未见过的海兽。大的小的，似乎附近全部的生灵都挤在一起了。

那些生灵没有猎食，只是呆滞地游向禺虢，很有节奏地迎着歌声，非常规律地游向禺虢。

海兽群的游动也带了商船的方向，容诩感觉不妙赶紧催动魂力，引着船只离开。

禺虢对人类的肉质不感兴趣，也就随他去了。

容诩一边带着商船离开海兽群，一边回头观望。只是回头看一眼，容诩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巨兽张着黑洞般的巨口，一动也不动，没有亲自去捕食，那些海兽却争先恐后地进入它的嘴里。

容诩催动商船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行为有些慌乱，牵动了怀中的婴儿。婴儿睁眼看到抱着自己的竟是此人，顿时嗓门大开四肢乱摆挣扎。

啼哭声传递到某人的听膜，他顺着声音前行，被数卷漩涡阻碍：“我讨厌禺虢，它的存在让我很麻烦！”

他伸出雪白的葱指，轻轻地点水一划，漩涡似被这一下切开：“幸好，我擅长操控海水。”

“我还听到了禺虢的歌声，不过它对人族没有兴趣，它更喜欢海鲜。”

自言自语的是个黑袍少年，周围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好像在和大海与水流说话，即使它们没有回应。

黑袍少年虽为人形，游动时却是漂浮前进。分明是禺虢的歌声更为嘹亮明显，但他还是能听到其中最为渺小的婴儿啼哭。

“这个金丹修者也不怎么样，连个小孩子都护不了，让他哭成这样。”

少年想想又觉得不对：“能哭说明还活着，可能是修者没带过孩子……活着就行了！”

此时陷入漩涡的商船，容诩手忙脚乱要操控船只又要哄孩子。禺虢是吃得太兴奋了，一边唱歌一边在海中手舞足蹈。这巨兽举手投足间便可掀起巨浪，一卷又是一卷，力量极大，容诩冰封都来不及！

那禺虢又是脑子抽了，也似是故意耍着容诩玩，干脆在海中转了个身。

它这一转，海水也沿着那庞大的身躯旋转。这片海域仿佛是巨兽的洗澡池子，对商船来说依然是汪洋大海。好在身处沧海浅处，若是深海漩涡，容诩怕是保不住这些人。

眼看船只就要一侧倾倒，船上的人即将滑下。容诩迅速跑另一头高处，适力推下稳住平衡，又以发丝将人固定在商船上。

容诩还不忘推动商船远离漩涡，商船渐渐离巨兽数千丈远，而那片海域突然平静，怪物闭上了他的大嘴，静静地看着海面。

“真是麻烦，那个团体的人。”禺虢说话不张嘴，声音从腹腔发出，沙哑而刺耳。

海面上站立的黑衣少年捂着耳朵，也不在乎自己出言不逊：“你唱歌挺好听的，怎么本音如此难听？”

禺虢不想与他说话，重新潜入了水底。

黑衣少年急了：“你就真的不想加入我们？”

没有得到回应。

“那你起码告诉我那孩子往哪个方向去了，他现在没有哭声了！”

商船已距离怪物遥远，容诩吹奏笛音缭绕，却没有传入黑衣少年的耳朵。怀里的孩子停止了哭声，睁着一双葡萄般乌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看着笛尾挂着的玉饰，小手拨弄这流苏，咿咿呀呀地试图做起身抓到玉佩。

平静的海面上，一搜货物凌乱的商船漂浮着。有不少货物落入海中，好在人都没事。

容诩见他们快醒来，便指尖一点，将绑住他们的发丝解开。

那些人松了绑摔在甲板上被惊醒，见海面平静，周遭无风，刚才的巨型怪物也消失了。要不是那凌乱的货物，以及他们狼狈的样子，都要以为做了一场噩梦。

“我觉得东海到了。”容诩指着周围道。

舵主爬起身来，扣住船沿，大口大口喘息着。他一抬头，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两样。但是舵主慌了，因为他不知道商船在何处，现在至少要寻一处岛屿，来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

“仙人，您认得路吗？您能看到……这附近有岛屿吗？”虽然舵主知道，容诩身在内陆不曾见海，但他是修者，修者一眼比他看得更远。

容诩眺望了会儿，无果，舵主有些不敢确定了，他怀疑自己已经离开了倭海。

容诩之前为了逃离怪物，让商船若御剑般疾速。若非有海水缓冲，那些人早就吐了。这婴孩倒无事，这样的速度，他照样睡。

“我带着你们四处看看，有熟悉的地方就叫我停下。”容诩本想说自己四处看看，想着自己这一看估计回不来，还是带着船走吧！

“仙人，你要把我们带去哪儿……太快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容诩操控的商船骤然停下，他长发卷成一束直扎入海底，捞起来的是个形态怪异的鲛人。

“兄弟，误会……”那鲛人没有鲛人的样子，被抓在空中了，还是像人族一样拱手礼仪。

那就是鲛人的模样，但是没听过鲛人还长着翅膀。

“你跟着我们？”容诩质问道。

“没有……商船路过，我就抬头看了看，见你有困惑。”

舵主过来对着鲛人一瞧，便喊着：“这怎么是蓝色头发，鼻梁高挺，看起来就像异域人啊！”

“那你可是异域鲛人？”听了舵主的话，容诩又问了一句。

“不算是……”

“我迷路了。”容诩说道，“你也不是来上赶着帮我指路吧！”

“好啊！拿你的力量交易。”

“力量？怎么交易？”容诩不解，要是妄图占有他人的修为，除非是夺舍和采补，他可没听说鲛人如此放#荡。

“你把自己的灵力注入这里。”挂在空中的鲛人，从怀里拿出一叠形状怪异的蓝白色叶片，取了其中一片递给容诩，“朝着它注入。”

“这样就可以了吗？”容诩觉得很怪，他要这些干什么，“那你要多少？”

“你给多少，我就能帮你多少。”

“除了指路，你还会什么？”容诩问道。

“海里的消息我都知道，不论是生灵的，还是修者的。”

“鬼修的魂力可以吗？”容诩指尖凝聚幽蓝色光芒。

“当然，鬼修□□不坏拜魂力所赐……等等，你是鬼修？”

“怎么了？不像吗？”容诩看着他，试图要从对方眼里看见什么。

“不像，你身上有生机。”

容诩笑了：“生机？修者皆无看出，你是如何看出？”

他指了指那叶片，让容诩先灌入魂力。

容诩将指尖的力量倾注进叶片中，蓝白色变为幽紫色。

“好大的手笔！金丹……不对，阴丹鬼修有那么浑厚的力量啊！”

“先带路，然后把你知道的生机，还有这片海域的事情，都告诉我。”容诩注完了魂力说道。

指了去倭海，那怪异的鲛人让大家朝着着一个方向行去。一路上，容诩问他关于“生机”的事情。

“我是将死之人，最能感觉到微薄的生机，我也不明白你一个鬼修，身上怎会有。”

“将死之人？”容诩对着那鲛人的面孔一扫而过，身体败坏灵魂却是强硬。令人惊奇的是，这副身体不是他本人的，而这躯壳是死躯，鲛人是用了别人的死尸，让他自己的灵魂住进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曾经最大的心愿是找到原来的身份，现在也无所谓了。”

容诩转移了话题：“你说你知道这片海域不少消息，那你知道这里的王是谁？”

“这里没有真正是王，但是有着几方霸主。”他说道，“禺虢是上古兽，这不知是第几代了。实力不如从前的祖先，却也是让人望而生畏。”

“还有洛凌师徒，洛凌本体是龙鲸，还收了个资质颇佳的玄龟徒儿。师徒俩喜出行，游走东南西北各海域，归宿依然是东海。他一旦回了东海，另有一方霸主‘黑昼’就会消停一点，不敢祸与人族……”

“黑昼？”好矛盾的名字，既是昼，又为何黑？还有既然是海中霸主了，为何与区区人族过不去呢？

容诩突然想到那日看到的血逐，又问起鲛人：“你可见过利齿逐豚鱼，豚鱼顶盆的场面？”